【三秦文学】韩和平：【卖猪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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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 猪 记
作者：韩和平
1979年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年。那年是我第三次参加高考，高考成绩公布后，我却以4分之差与大专擦肩而过，被一条龙的录取办法录入了师范学校，成了低人一等的中师生。
通知书装在口袋里都磨破了，父亲搞副业未归，奶奶和妈妈看着我一天无精打采地出入，不敢过问我的考试之事。直到一天，村人从公社邮电所捎回一封信，才改变了我的主意。
信是复习班班主任郭老师写的，他分析了我屡考失利的原因，知道我被中师录取而未报到的心理，明了地指出“中专中专，不过是以后少挣几毛钱罢了，既不丢人也无需怨天，何必纠结一字之差的大小？”我翻来覆去的读着哭着，最后在开学已经20多天后，痛下决心——上学去。
父亲不在家，在家又能怎么样，那时家家缺粮没油，更别说家里有钱了。一学期总得几十元拿吧，我陷入了困境。当奶奶知道我准备去上学时，颠着三寸金莲和母亲商量，卖掉家中半大的皮包骨头的猪，晚上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我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它是全家人一年短款的寄托啊，卖掉它就是断了全家人几个月的口粮。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第二天一早，母亲就起来喂饱猪，奶奶又招呼邻居帮我把猪赶出村口。也许真的有灵知，往日乱跳乱跑的猪哼哼着走在前面，并不时地停下脚步，回头望我，啃着路边的青草等我，时而与我并行，用头蹭蹭我的裤腿，似乎在说：别难过，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时而跑前几步停下望着我，似乎告诉我，走快点，别误了时间。如此温顺的猪刺激得我心在流血，泪水不停地滚下脸庞，好在弯曲的路上无人行走，空旷的田野只有觅食的野鸡，我不由得蹲在地埂上埋头痛哭，任泪水打湿衣襟和地面，哭过之后肚里似乎好受些了，便抬头仰天长啸，似北方的饿狼嘶吼，脚下边猪不但没有惊乍乱窜，而且卧地打滚，默默地望着我，好像在说：哭出来吼过后就舒服了。我用五指轻轻挠他的皮毛，它哼哼着回应，用嘴蹭着我，表达着该走了的信息。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到了公社食品站。收购员是本地人，大体知晓我卖猪的原因，再三思谋下，106斤的猪按三等猪开了价。65元钱，我留给家里和弟妹上学费用共25元，怀里揣了40元，背上铺盖行李开始了不知学校在南北东西的行程。
是那头猪，准确地说，是那头黑猪送我跨上进了师范之门，走上教坛。所以在30多年的教育生涯中我始终摆脱不了猪的习性影响，一是拱土采食，一生除了教学，就是回家务农，耕地、种地、收割、碾打样样精通，喜欢热炕，特爱盘腿而坐，不善交际，不会应酬之道。就连口语几十年了也还是母语，骨子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二是适应性强。自毕业分配到全县最偏僻乡镇中学任教之后，先来后到的同事三两年就飞走了，我却呆了一辈子，教了父母，教儿女，儿女之后教孙子，一家三代都是我的学生叫我老师的甚多。
现平时“猪”成了是人们常用的口语，动辄“你个笨猪”，然而，说心里话，我喜爱猪，不仅仅喜爱因为它是餐桌上的美食，更多的是喜爱它的忠诚老实，不喜新厌旧，不挑肥拣瘦。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韩和平：山西临汾人，中学一级教师。退休。在《山西教育》《中学生学习报》及各级报刊发表论文数十篇，爱好文学，喜爱写作。散文、诗歌、小说在各级报刊多有发表，曾获全国首届文学艺术大赛散文“一等奖”和“时代杯”大赛优秀奖。个人传略入编《中国国际艺术博览》等六种辞书。《芙蓉国文汇》签约作家, 中国互联网文学联盟特约作家。一年来，在30多家媒体平台发表作品200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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