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若兰芷

· 香若兰芷 ·
作者:月白
月白,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硕士。己未年生人,长于松花江畔,居于冰雪之城,始在幼年时,钟爱古雅之句。初,习子美之诗,磨对偶之功。后得城南僧点拨,转工小令,喜二主、两晏与纳兰词,年龄渐长,笔耕不辍,待以孜心潜学,时日久来,恍惚其理,略得一二,素年钟爱雨露花草,每每吟咏,常赋之以人性。而雨露花草,亦钟爱月白,并馈之以灵性。两厢使然,词风清新恬淡,相得益趣,无比静美。著有《月白吟稿》。采花草之清灵,掬人意之淳朴,享慧禅之通达。于诗,于词皆可如是。
细思,学诗多年来,于诗词,虽有些心得,不值提及。而于诗词之外,却有几人,让我时常想起。清晰记得,那是二零零三年夏,偶然于‘榕树下’的《唐宋遗风》里,浏览到五首么字韵诗
春去秋来岁几何,红尘梦冷起新疴。
憧憧人影欢颜外,风过灯花剩我么?
春眠不觉梦如何,细雨怎如相思多。
物外红尘何处我,此情问得落花么?
春水盈盈梦几何,葡萄架下问诗多。
江南塞北三千里,燕子飞过君梦么?
三更梦醒意如何,不觉窗前柳影多。
总把碧心盈尺素,清晨却换泪流么?
莫说秋来岁几何,半生总是冷风多。
屏前懒对飞花晚,一曲欢歌和得么?
此五首,文笔灵动,诗思鲜活,读之不忍弃。
  
自读古人诗词,只限于古人之情感之中。从未想过,这样凝练的小诗,在今人手中,能被玩味得如此贴切、自如。而以前,也于各类书刊杂志上读到过一些诗句,或是空有架式,而无实物;或是声嘶力竭,干瘪无味。而于此外,这诗却是另种意象。诗小意工,才情具见。诗之外,可见人之楚楚,不禁惹人怜爱。
  
她的名字叫芷,性情亦如其诗,细腻而温婉。年龄略长我几岁,亦是七十年代生人。与芷谈诗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们谈元少问,席慕容,谈考琳·麦卡洛,谈人生,也谈爱情。她说诗人多情,故能写诗;诗人亦痴情,故能长来写诗。我问荆棘鸟为何要选最长的荆条,穿透胸膛,来一生中最明亮的鸣唱。她说:不为痛者,非为吟者,诗人既是如此!听之,不觉生哀。
  
平淡的生活,虽然单调。却是学习的好环境。那一年,我报考了研究生。临近元旦时候,天气越发冷了,芷发来短信,询问为何见不到我了。我说自己正在冷壁旁,清灯下苦读。若是学得晚了,就睡在学习室的长椅上。她很心疼,写了首词赠我:
【生查子】
新岁举觞乎?灯下翻书几?千里隔窗望,不觉寒霜起。
知子亦相思,聊赠无香水。冬至舞精灵,一把晶莹蕊。
小词灵动,甚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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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岁酒未斟,书傍清灯瘦。倦坐椅中眠,觉后衣凉透。
相思只奈何!有泪鲜如豆。窗外见梅花,香冷无人嗅。
下雪了。
芷最喜欢雪。她自小生长在南方,却未见过真正的雪。
芷问:雪是啥样的?
我说:雪是无形的。
“哦?雪不是六角的么?”
“嘻,那只是一种呢。雪有大如鹅毛;细如沙砾。亦锋利如刀,轻软如棉呢。”
她笑了。
我知道她笑得一定很好看!
后来,她写了首咏雪花的词:
【生查子】雪
一夕出天庭,漫漫凭风泻。吹我阁楼中,吹我窗檐下。
仍是旧萤灯,照见伊人罢?屋暖莫开窗,刹那无情化。
  
芷说很想来北方看雪,我说冷呢。她说不怕。我说那就去车站接你吧。
于北方,芷是有一段情结的。那样多情,细致的人,是怎样的爱着这片她不相识的冰雪的呢!而冰雪与她,又是那么的相像。同样的洁白、晶莹,从外面看来,也同样的冰冷。
而芷的性格也是灼热的,只这灼热,在温暖的同时,也小心会被烫着了。
  
考研失败后,我很郁郁。芷说:来我这里吧,虽赚得不多,也比你那里好些。
我不觉潸然。这是那段时间,我所听到的最温暖的话。
芷也很不容易。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单独带着儿子生活。而芷很坚强,从未说过苦。后来,芷搬家了,搬到了更南方的地方居住。虽然与爱人团聚,而又思念故土。遂写了很多诗词,其中有:
【念奴娇】中秋
海风摇曳,素帘外,月下盈盈波色。满载渔舟归笛处,惊起航灯明灭。如此良宵,平添几许,心底冰凉雪。魂飞千里,荆亭何日伤别?
望不到旧沙洲。长堤绿苇,早是西风劫。去岁望南今望北,圆月从来虚设。鬓双亲,膝前无绕,此际可消歇? 庭中恍惚,乳名暗唤声切。
注:鹏城望双亲词也。“去岁望南今望北,圆月从来虚设。”心有戚戚。
  
人之情感,有时难获两全,如亲情和爱情。人之情感,也很难分得清,亦如‘爱’与‘恨’。而爱与恨的距离很近,有时不差分毫。芷是深爱的,因深爱而又恨极。或于世事,或于违逆心里,而又不可改变的现实。所以,芷选择了‘撕裂’,这种方式是痛的,于他人,也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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