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花点滴(二)
(二)
我们现在这个网络诗词就比较流行复古,这是个好事情,(希望不要因这句话有所误会,要不,换个说法,起码不是一件坏事)。古人的作品通过书这个媒介看得也比较多了。
那些能够流传下来的书,往往除了这些个伟大意义或者伪大意义的,似乎能够剩下的就是那些歌颂或者唱和的作品。
唱和的作品,除了那些专门学某种风格的,似乎并不那么显眼,能够从无数唱和作品中入选那些书的,也往往是有伟大意义的。
至于那些歌颂的作品,很多人都在写,似乎连李杜这样的人物也写过不少,但评价自古就不会太高,说它也没什么意思。但说说也没什么,比如说我,虽然会写几句旧体诗词,要是歌颂谁的话,大概也能让被歌颂者心花怒放,但肯定不能因此而升官发财,自然就对那些写歌颂诗词的人深恶痛绝。当然,等到我也能够得着的时候,是否会写几篇歌颂的东西出来,我自己都没把握,只好力争够不上歌颂的级别了。
当然,有手艺出众者,能写出伟大意义或者伪大意义的歌颂作品。对于这样的人,我首先是佩服,然后是离得远远的佩服。但绝对不敢有所大不敬。
想来,在每个朝代,象我这样喜欢笑的人有很多,他们也有许多非常精彩的作品,相信手艺上比正宗的儒家诗词也不会有什么差距。可那些作品可能很受当时一些人的喜欢,但喜欢的人都不会去编撰诗词选什么的,那些作品也就慢慢风化在几千年的残枝上,随风烟尘埃而去。留下的就只是张打油这样的不堪手艺论之的东西了。
想起一句俗话:狗肉上不了正席。打油诗词似乎就是这个狗肉,虽然狗肉的味道鲜美,也与人有补,其制作工艺绝不亚于那些传统大餐,但仅仅就是因为那句不知道谁定的俗话而与餐饮艺术无缘。
儒教在很多方面和伊斯兰教有相同之处,他们容不下异教徒,相比较而言,诗教这一宗要宽容许多,比如,儒家诗词是可以容下张打油的,花间一派也经过艰苦的努力能够占领一个很小的角落。
儒家诗词是我创造的一个名词,似乎并不合适,但似乎也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名字,为了跟我标榜的打油诗词有所区别,就姑且这么叫了。
回到主题,打油诗词这盘狗肉能算做诗词这个菜吗?
答案似乎很难否定。
可惜,我经常看到狗肉不是菜的论断,甚至有打油毁诗的说法。
当然,如果那个大师傅是张打油,人家怎么说我都没有意见。但打油一脉似乎不仅仅只有张打油。
诗词是有档次的区别的,不管是打油还是儒家。这个档次的区别更多的体现在写作手艺上,而非所谓意境高低。
从这个角度来说,让张打油和杜甫比手艺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就如让我这个体重90多公斤的人和2岁的孩童比赛摔交一样无趣或者有趣。
说到手艺和意境,我似乎从来不敢谈什么意境,一来打油的似乎意境本就高不起来,二来,总觉得说人意境这个事情似乎有些霸道,不合打油的身份。
而手艺就不一样了,对于诗词的手艺而言,套句老话,我们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前人总结的那么多优秀的诗词理论,确实很值得去复古一下的。
当然,我们能看到的巨人,多是儒家诗词门下的(很多巨人是死后多少年被诗教追认的),但不妨我们这些打油的也站上去。
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给打油诗词找个说法。或者,只是想说,打油也是需要手艺的。
这些话,一直都有,只是懒得说而已,这回逮个机会,终于要胡乱发挥几句。
可惜,我的分量不足,虽然收了不少徒弟,但出色的实在太少,而我和他们探讨的基本上还是手艺这个诗教本来就有的问题,何况他们多数并不打油,所以只能算个没权没势的。等到我象慧思和尚那样哪天收了个智者和尚那样权势水准都高的打油诗者,没准这些话就要被整理修改成为经典,和其他时候说的废话凑在一起弄出个千古流传的三江油话来。
这个机会应该等于零,但不妨碍偶尔希望一下。
(三)
很多人把诗看得很神秘,这个没什么,就如我在5分钟内看完一份土木建筑合同报价并根据对承包者管理水平的判断说出一个利润数目而和实际情况基本吻合,写诗的人会认为很神秘。
但写诗的人最好不要把诗看得很神秘。
诗不过就是些文字,抛开意境手段,它和坏孩子们在厕所墙壁上留下的那些污言秽语的文字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我不喜欢诗人这个称号,总觉得那名字已经成了一个终身头衔,可以骗些银子养家糊口,就如那些注册会计师、注册造价师一般。
所以,我把写诗的人叫做诗者,写诗谈诗的瞬间,他是诗者;不写了,不谈了,他就是东门那个老是为两分钱和人吵架的菜贩子张三或者西山那个经常喝酒赖帐的花和尚李四,也有可能是衙门里那个经常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副处长王二麻子。
讨论诗之前,我觉得首先要把诗这个东西身上所附有的神秘光环丢到一边去。
诗,不过是用一种韵文的方式说了一些话,如此而已。
当然,这些话,被拉去当成伟大意义或者伪大意义派作了别的用途,我认为这个和诗本身没有必然关系,你要认为这也是诗的组成我也不准备反对。
在我的眼里,好的诗是有趣的,而且手段高超,不管它是否具备伟大意义或者伪大意义。
有人可能会反驳,坏孩子在厕所里写的那些东西,有些也是很有趣的,难道诗也可如此有趣么?格调何在?
这个倒比较好办,虽然我不认为那些东西有趣,但如果你认为有趣,不妨把它弄到你的诗里来。格调这个东西,跟人对世界的认识有关,不可强求一致,张三就是认为吵架赚了两分钱有趣,自然可以写进他的诗里面;或者认为李四赖酒、王二收钱有趣,写进诗里,一样是不错的。他要是总没事写(注意,不是偶尔写,偶尔写也蛮有趣)世界经济大萧条、中东战争和国家管理纲要之类的东西,我倒觉得大大的没趣了,但不妨碍别人说有趣。
说到格调,不少人不免马上焚香沐浴,似乎一定要混个格调高的名头方肯罢休。其实,所谓格调,延伸到诗词,不过是作品的风格或者叫艺术特点的表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格调的高低,对于诗词本身来说,是个伪命题。赋予它太多的伟大意义也是没有必要的。和意境一样,可以喜欢或者不喜欢,但不能说对或者错。换句话说,哪怕你终日写那些格调高雅的东西,也未必就能够证明你真的有多么风雅,反之亦然。
文字不过是一种表达,而表达的未必就一定是本意,也未必一定就代表本人的所谓格调,一般来说,文字和弄那些文字的人之间一定是有距离的,差别是距离的大或者小。
所以,有些话也没必要轻易许人。
中庸一点的说,诗这种文字存在的意义大致有两种:第一有伟大意义或者伪大意义;第二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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