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词写风流

“捲上珠帘总不如”是杜牧诗《赠别》二首中的一句。之所以历代注家不直译此句，一是诗要用形象思维，如果用形象思维去理解，此句其实说的是大白话；二是此诗是赠别风尘女子的，注家不便解释得十分明确。历代文人写此类题材的不少，大多是以淫秽的、低俗的语言充斥其间。杜牧却别具才情，雅词写风流，低俗之事却写得如此清新美艳，致使历代注家都十分看重，后世读者也十分欣赏。

珠帘，指高贵之地窗前坐榻周围的装饰物，如“玉座珠帘”、“珠帘绣户”。杜牧的赠别对象住在扬州城里这样高贵的地方。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杜牧来到这座高楼，心仪的美女接着，手牵手进入她的香闺，杜牧左看右看欣赏她。“婷婷袅袅十三余”，身材多好啊，这么小又长得这么漂亮。“豆蔻枝头二月初”，多嫩啊，就像二月含苞待放的豆蔻花。以上二句写美人小、嫰、美貌，但只是杜牧对个体的直观，怎么个小、嫩、美，没有参照物，没有对比。于是杜牧就把她拿到更大的空间去与众多的美女对比。“春风十里扬州路”，扬州，出美女的地方；春风中，美女最美的时刻；十里扬州路，该有多少美女啊！“捲上珠帘总不如”，杜牧和他的美女不是在香闺中吗？把珠帘捲起来，将她和十里扬州路上、春风中的众多美女比较一下，那么多的美女也总不如她呀！就美到这个程度，扬州城里再多美女也比不上她。你说美不美呢？

将此诗改动一下：“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对比起来总不如。”表达的意思应是差不多的，可是我们读着的感觉就是在春游的路上赏良家女友，不是杜牧赠别的对象。“捲上珠帘”就表达出了所赠为特定对象，这个特定对象是在珠帘内，珠帘捲上没捲上呢？此种情景怎么可能捲上呢！是假定的捲上。可见杜牧的用词是多么自然独特，不是亲身经历和实有其事，是不可能写得如此传神的。

如果读者能把下一首连起来用形象思维品味，就更能够了解杜牧风骚雅词写风流的高妙艺术了。特别是“春风十里扬州路”一句，撇开青楼这个环境，就是赞美扬州美景的绝妙之辞了。用任何词语描写扬州美景，都没有这一句精练准确。

2010.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