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赋丨崔红艳：有了凉意

立秋一过，天便有了凉意。

早起秋日悬清光，已经感觉到凉入衣袖的清爽。

晚上，开窗对流，不必再借助空调的外力。

还是自然风来的清爽，还是自自然然的东西最服帖、最让人感觉舒服了。就如同这季节，这季节里的天空，这天空下的云朵，这云朵下的一草一木，还有奔跑的孩童。

饭罢，捧本书斜靠在沙发上，一阵风过，沁人心脾，不觉心里默叹：好爽！

书是要考试的教材，手里便多了几分重量，不能那么闲适了。手边准备了纸笔、计算器，看一会儿便要在纸上写写算算。

几年来，因为考试，放弃了许多书和文字。迫在眉梢的事要办的，工作不能耽误，家务也要做，就只能放弃那些看似不那么重要的阅读和文字了。

正如今天要写的这些文字，本来立秋时分就想写的，却一直拖到了白露。我跟友人说，等我考完试也要好好读一读书的，也答应钟老师要帮忙审一审杂志的稿子。

秋是六气十八候渐进的过程，秋气十八变，一气换一种景象。立秋过凉风至，再五天，草尖上就会覆满白露了。

夏天骄阳似火，晚上穿梭在小树林里逮知了猴的场景还犹在眼前。转眼，夏天便成了往事。

给儿子准备开学用的被褥，怕他热又怕他冷。索性准备两条，一薄一厚，褥子也准备两条，怕床板硌得慌。

被罩用针线密密地缝，使被罩更贴合。找个晴好的天气晾晒。过两天又晾晒。怕不结实，又密密地缝一遍。

于是想起也终于体会到“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诗句里母亲的那份不舍、无奈与浓浓的爱意。

进入中秋，蝉感觉到树身变凉，再难引吭高歌。蝉出于泥土，日出前登高而蜕污秽之壳，饮风吸露，在树荫之间吟清素之声。此时寒蝉鸣声渐杳。待树身再凉，蝉就会坠于树下枯叶，重归泥土，“送尽行人又送秋”。

秋气为白，故天色会越变越浅，地气会越变越浓，大地因此才成为调色板。天地将肃，就要给神界的亲人们送寒衣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风扫落叶的时候，上下班的途中我便开始心疼那些环卫工人了，他们总有扫也扫不尽的落叶，他们大都是老弱病残，又没收入的老人。

两年前，我总会在单位附近看到一位扫大街的老妇人，每次她总蹬着三轮车，车里载着扫把、簸箕和他中风的老伴儿，不论刮风下雨。

她总会把老伴儿先安顿好——夏天在树荫下，冬天在向阳的地方，阴雨天在檐子底下。他们脸上没有喜悦，亦没有悲伤，是经历过风雨，是历尽千帆，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看淡、平淡与麻木。

我依稀能辨出他的老伴是我多年前应聘公司的门卫，只是那时的他还年轻还健壮。转眼20多年过去了，我已步入中年，他也已近暮年。我想他是断然认不出我的，因为他大多时都会低垂着头，打着瞌睡。

每当经过，看到角落里勾勒着背，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他，便不由想起他当年脚下生风，忙碌健壮，笑嘻嘻跟我打招呼的样子，在这深秋的午后，眼前顿时多了一层雨雾，心里也平添了几分凄凉。

我考试那天，赶上阴雨天气，天气寒凉，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路想着这些年的不顺利，想起每次考试前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状况，使得之前通过的科目一次又一次被作废。

我说：我一直都不是那个幸运的人儿！我总会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一定得到想要的结果；我温柔待人，却从未被温柔以待！

德州二姐打来电话，说有东西让我带回去，说准备了饭菜让我们过去。哪有心思吃饭呢？只聊了几句，她说：知道我今天去考试，所以祝我考试顺利，说母亲昨天晚上就已经摆了贡品，磕头为我祈求过了。

我诧异母亲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考试的，我只告诉她要考试，却没跟她说具体的时间。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操劳，我不愿意让她为我操心太多。更何况，考试通过与否哪是烧香拜佛能祈求来的？

这些可爱的人儿啊！这些爱你的人，她们想帮助你，却又无能为力，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爱你，来为你祈求顺利与路途的平安。

这时雨停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在车窗上，我身上、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暖意。

不要那么悲哀嘛，人生总不会只是阴雨寒凉的天气，你温柔待人，也终将会被温柔以待；你爱的人，也许正在默默地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

■作者：崔红艳   ■编辑：王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