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世相小小说： 一片空地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

小小说

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我不要，你也不能得。

一片空地

★ 张亚凌

我们的住宿楼是50年代的“古迹”，斑斑驳驳，楼前有一大片高高低低的空地。说是“空地”委实冤枉：实实在在地被各种生活垃圾充实着，并没有被空出来。

当然，一年中也有那么一会儿是真正的空地，堆积成山的垃圾被清理干净后。不过，也就是一时半会喝杯茶的功夫，东家一簸箕炉灰，西家一袋葱皮。随手，顺便，习惯成自然。碍眼不好看倒是真的，可方便你我更是千真万确的事，利弊相关嘛。

有那么一天，住宿楼的人瞧见有人用架子车清理垃圾，再一看，有人认出来了，是新租住三单元西户的那个民工。

“稀罕，雷锋活了。”

“傻蛋，又不是你一人住的地儿。”

“纯朴，农民到哪儿都那性情……”

“…………”

各人看那人的目光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垃圾堆在变小，三天后缩成一点直到完全消失。那民工开始在那片空地上高高地抡起锄头，大家伙都好奇地围观取笑：

“没准真能挖出个古墓来，成为第二个什么来着，——杨志发，就是发现兵马俑的那个杨志发……”

“到城里还想着土里刨食啊……”

种种逗乐取笑，只有乡下人想不到的却没有城里人说不出的。那片地，那个人，成为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几天后，那块地又成了民工妻子独舞的舞台：划垄，播撒，浇水，侍弄。

不到一个月，地里冒出了绿芽。住宿楼的人来来往往，目光也开始复杂起来。

眨眼又是一个多月，那妇女开始拔青菜扎成小把，放进竹筐里，——青菜居然能卖了？

陆陆续续，那块地开始收获了，青菜、韭菜、黄瓜、西红柿，应有尽有。我们住宿楼的人买时自然很便宜，还多搭点什么。奇怪，搭得再多，心里也不舒服。

后来，我也记不准是哪天。厂工会的人来了，还是好几个。他们在那块空地上指指划划，那民工夫妇很卑微地不停地点着头。那民工手里一直拿着烟，却没人接。那妇女赶忙摘菜，招呼着大家尽管拿，同样没人搭理她。谁说腐败到骨子里了？瞧见没，我们的领导也有廉洁的时候。

很快，那块便没人再理会了。我们的空地又恢复了昔日的容颜：垃圾遍地，苍蝇纷飞。

其实呀，乡下人就是见识短贪占小便宜，——我们大气的城里人有什么不能荒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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