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一章:盘古传奇

作者:周庆文

作者原创文章:

周庆文:凤凰传说(长篇穿越小说连载之一——楔子)

导读:奇特的历史穿越,加上丰富的想象力,构思成为一部丰满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原始风情与现代思维相结合,让故事在历史中跳跃,场面壮阔,人物性格鲜明,描写细腻,连贯紧凑,铺排勾画成一部大戏,堪称一部很好的影视题材作品。

(本文约叁万字)

第一章  盘古传奇

《三五历记》: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艺文类聚》卷一引,并见《绎史》卷一引)

《五运历年记》云:元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绎史》卷一引,明董斯张《广博物志》卷九引)。

“盘古行动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飞船指令舱内,政委一脸严肃的说道;“第二阶段的计划正式启动。雷刚,通知华山巡逻部队立即行动;另外,从现在开始,正式任命你为这艘飞船的船长。利剑、卫中华负责飞船的保卫工作,二人由雷刚同志直接分管。张真人,你要及时获取传龙的信息;王教授,全力配合张真人,一有重大发现马上报告。黄博士,你监督飞船操作人员尽快熟悉各自岗位,一定做到万无一失;阿郎,24小时监控天狼星人的行动信息,一有情况马上汇报。记住,九天,我们最多只有九天的时间。”所有人都都齐声应是。

利剑和卫中华带着一肚子疑惑跟在雷刚后面,在飞船各处巡查。直到傍晚时分,卫中华才找到机会悄悄问利剑道:“你说传龙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利剑嘲笑他道:“现在?现在他已经作古12000年了,能找到他的化石就不错了。我有一肚子问题,咱们去问问教授吧。”两人晚饭后忍不住去找了王教授。或许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们觉得这老教授不仅性子随和,而且知识渊博,有问必答,就像自己家里的老人一样。二人一有不明白的就去问他。

二人走进王教授的房间,利剑劈头就问道;“政委让张真人获取传龙的信息,怎么获取?难不成让他跟12000年前的人打电话吗?”教授哑然失笑道:“你们怎么不直接去问老张?”卫中华摇头道:“谁敢问他,我现在只要看到他,就像自己完全被脱光了一样,背后直冒凉气。”利剑表示自己也有相同的感觉。教授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张真人这人很不简单,一直在终南山修道。他有一种'通灵术’,据说他的思想可以进入别人的内心深处,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可以知道你现在看到了什么。记得上次传龙说,他背后写的字都被老张看了出来。他这种本领,已经无法用现在科学解释了。”利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么说来,传龙在哪边干什么,他隔着12000年都能看到?”王教授说道:“应该是这样。据说他小时候就有这种天赋,有一次,他梦见过世的父亲给他托梦,说是自己住的房子被淹了,浑身湿淋淋的。第二天,他就急忙赶到父亲的坟地。找人挖开之后,发现棺材进了水,死者整副尸骨都泡在水里。这件事当时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他上次给传龙催眠的时候,就对他施了这类'通灵术’。当然也并非所有的他都能看到,据说那些对传龙情绪影响强烈的场景,老张这里肯定会知道。由于这件事太过于玄妙,又怕影响传龙的行动,所以这一秘密始终都没告诉他。”

卫中华又问起华山巡逻部队的事情,教授说道:“这是我跟传龙约定的,他说自己曾经去华山游玩过。我告诉他如果真的找到圣剑,就让他想办法把圣剑藏在华山西峰那里。在古代是没有地理概念的,但是华山离传龙穿越的目标地点不是太远,华山的山峰又具有容易辨认的典型地理特征,很好找。所以我们选择了那个地方,就看12000年后的今天能不能找到了。”两人恍然大悟。最后问道:“政委说的只有九天是什么意思?”王教授长叹道:“阿郎最近破译了天狼星人的一个信息,说是它们已经有了太阳凬圣剑的消息,准备在12月21号那天出土圣剑,所以政委说我们只有九天的时间。如果让天狼星人率先得到了圣剑,并获得了它的能量,地球恐怕真的就像玛雅人预言的一样,到了世界末日了。”

卫中华喃喃的说道:“传龙,现在就看你的了。九天,我们只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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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穿越舱里,一边忍受着刺耳的声音,一边还有剧烈的颠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几分钟之后,周围忽然都静了下来,颠簸也暂时消失了,我完全处在了一个失重的环境里。四周的一切似乎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蓝白相间的光线闪烁在漆黑的底色里,远处还有很多的星星在眨眼睛,这可真是一幅美丽的画面!正当我专心的看着这一切时,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无数的地理风景、建筑、人物等影像在我面前飞速穿过,就像是历史的车轮在转动。

影像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黄土地,一个铁塔般的巨人站在那里,赤裸着上身,手中握着的一根粗壮的树干,活像神话中的精灵一般。他大吼一声跳到我面前,将树干向我扫来。由于难辨真假,我此刻来不及思索,顺手抄起一件东西就向他面门投去。那东西划出一道摄人的寒光钉在巨人的脑门上,竟是雷刚叔叔送给我的那把剑。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身子不停的摇晃着,终于轰然倒地。

我正要近前去看时,突然又传来那熟悉的刺耳声音,身下又剧烈颠簸起来。这才想到自己还是在穿越舱里。不禁纳闷:刚才的那一幕是幻境吗,怎么那个巨人就跟真实中的一样?我留心观察了一下舱室里面的物品,惊奇的发现那把剑真的不见了!就在我惊魂未定时,突然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晕了过去。这时候的穿越舱彻底静了下来,周围一团漆黑。

穿越成功了吗?还是出故障了,不然怎么断电了?没人能回答我。

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摸索着打开安全带,脱去宇航服,然后继续向周围摸去。手里感觉碰到一件冰凉的圆柱状的东西,我知道这是那把战斧。接着往前搜寻,终于摸到了舱门。我慢慢的旋转着手动转盘,将舱室开关一直旋转到底,用手往外一推,却是纹丝不动。接着我坐到穿越舱底盘上,用脚使劲的踹了几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不由的心中一沉:难道是穿越时温度过高,把舱门的密封件熔化后粘住了?我顺着门缝摸去,摸到两个铰链状的东西,决定先从这上面做文章。我在黑暗中拿起斧头,对着铰链的位置一阵乱劈,几十下之后,听到一声断裂的声音。再推舱门时,感觉似乎有些松动,不禁大喜,然后对着另一个铰链如法炮制。两个都砍断之后,我用手使劲一推,舱门瞬间打开,眼前陡然一片光明。我正准备欢呼时,一股激流突然冲了进来,将我掀翻在地。我大惊失色,起身猛吸一口气,从水流中连滚带爬的钻出了穿越舱。慌乱中手里只带了那把战斧。

我爬上岸边后,回头望去,才发现那卵圆形的穿越舱落在了一条小河的河滩上,一半已经深深的陷在了泥浆里。舱体外壳不停的冒着白色的气体,发出“嘶嘶”的响声。想是穿越过程中大气摩擦造成的壳体温度过高,遇到水后产生的水蒸气。我想起还有一些火器、日用品、压缩食品等还在里面,决定将这些东西尽快搬出来,以备当下之需。我将战斧放在岸上,正准备过去时,看到更奇特的一幕出现了,穿越舱竟然缓缓的往泥沙中沉去:先是被封住了舱门,接着是舱顶,最后整个舱体都沉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大叹晦气,知道是碰上了河边的流沙,只得干认倒霉。待转身准备离开时,不由的眼前一怔。原来几十米开外的河边上,站着十几个蓬头散发的精壮男人:他们穿着褐色的麻布衣服,手里拿着原始的弓箭、木棒和石斧等,其中一个手里牵着一条的猛犬。还有几个人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手里拿着原始的鱼镖,看来是正在捕鱼。大家都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看他们的同时,也用余光扫一下周围的环境: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发出清脆爽朗的笑声;前方的森林苍翠欲滴,像一张碧绿的毯子,直铺到远方的山巅上;蔚蓝的天上白云朵朵,宛如雪白的棉纱般逍遥飘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此番景色,是21世纪初那个污染严重的时代无法企及的。而且我穿越的时候是冬天,此刻却是夏季,我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远古时代!

十几个原始人向我缓步走来,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老者走到离我稍近的地方,嘴里喃喃的向我说着。我仔细分辨着他的口音,似乎是陕甘一带的方言。我们基地由于离陕甘地区较近,来自那一带的战友比较多,我平时跟他们也学了些当地的语言,所以大体识得。只是那个时代位面的语言跟这些远古的语言似有少许不同,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听懂老者在说什么。当我发出询问的表情时,老者又重复了一遍,手里比划着,还不停的指着穿越舱下沉的地方。

这次我大概听懂了,他似乎是在问我从哪里来的,那个“大鸡蛋”是什么东西等等。我沉吟了一下,从哪里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凭他们现在的知识水平也理解不了,只能先回答另一个问题。我用着半生不熟的方言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你是说那个东西吗?它叫盘古号,我就是从里面出来的。盘古知道吗?盘古,就是……”

哪知道老者跟着大叫一声“盘古”,另外的十几个人也同时举起手中原始的武器,跟老者喊起了响亮的号子:“盘古,盘古,盘古!”我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正纳闷时,十几人一齐向我拜倒,老者一边跪拜一边还喃喃的祷告着。我慌忙将老者搀起来,这种“见面礼”让我感到很不习惯。其他人爬起来之后都将我团团围住,有的摸着我的衣服打量,更多的人都盯着我的战斧。我索性将它递给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他接过去之后喜不自禁,手里不停的摩挲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兴奋的挥舞起来。突然大喝一声,挥斧向身旁矮树上一根较粗的树枝砍去,树枝应声而断。周围的人见战斧如此犀利,都大声欢呼,一拥而去争相观看。

老者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半猜半懂的听出来他是邀请我去他们村里,就欣然同意了。反正我现在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肚子也闹意见了,正好一举两得。老者一声吆喝,十几个人重新聚集起来,拿起东西往回走。我见他们背着野兔、山鸡,另外还有几条大鱼,知道这次打猎收获颇丰。

高大的汉子亲密的走在我旁边,拍着胸膛自我介绍说:“我,风虎。”我向老者望去,老者才陆陆续续的向我介绍起众人来。

原来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来自西边较远的一个氏族群落,因为人口逐渐增多,当地的食物采集日渐困难,所以他们这部分人东迁来到这里,大约有几十年了。出来打猎的这些人里,只有他本人还大约记得当年的情景,其他的年轻人都是迁来后出生的,大多都不清楚自己的族人们具体来自哪里。由于祖上的祭祀礼仪、风俗习惯等与这里的其他住民不太相同,因此时常受周围其他族群的排斥。村里人都属于盘古氏族的风姓,所以当他们听说我也是“盘古”时,就认为我跟他们是一家人。而且因为我是从“天上”下来的,他们就想当然的认为我是盘古氏祖神派来,是来帮他们的。

我知道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却苦于无法解释,于是就岔开话题,挨个问他们的姓名。原来老者叫风大山,是村子里辈分较高的人,也是这支打猎队伍的头目。其他人除风虎外,另几个有的叫风鹿,有的叫风羊,看来是跟经常打猎有关,所以长辈们才给起了这些个名字。没想到还有个叫风牛的,我看他长的五大三粗,头发乱蓬蓬的样子,还真担心他会变成“疯牛”;等到最后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声称自己叫“风鸡”时,我对照了一下这位仁兄的尊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笑是很克制的,当我终于忍住不笑时,却发现大家都在怔怔的看着我,不由的大为尴尬。老者等我安静下来,恭恭敬敬的请教我的名讳,我寻思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那个时代的QQ网名来,便顺势回答道:“我也姓风,叫做'风火神龙’。小名叫传龙,大家以后就叫我传龙好啦。”

他们的村子坐落在这条小河下游二、三里处的一座土岗上,一面是靠着小河,另外三面似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小河沟,有四、五米宽。河沟上有一个小型的吊桥,两边和下面是手腕粗细的麻绳,中间铺着整排的小树股子,走上去一晃一晃的,过去之后就是一个木制的栅栏大门。进门之后,迎面一片大场地,宽敞开阔。场边直立着一棵大柳树,树身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浓浓的树冠就像一个天然的大伞,庇护着它下方的村民。几个孩子正在围着大树追逐着,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树下有块大青石,几个中年妇女正在石边搓麻绳。稍远处座落着一间间的茅屋,屋檐下都挂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葫芦。

孩子群里个头最高的那个首先看到我们回来了,欢呼着向我们奔来,其他的孩子也都跟着跑过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扑倒风虎的怀里,清晰的叫了一声“大”。风虎开心的笑着,将她抱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其他的孩子有的开心的摸着猎物,有的好奇的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

村落的四周青山环绕,绿树辉映,水吟鸟鸣,宛如一幅天然图画。我暗想此地风景宜人,民风淳朴,真该归隐田园,在这儿住一辈子。人生忙忙碌碌,不就为了此情此景吗?

风虎的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向我甜甜的问道;“叔叔,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呀。”我笑着回道:“我是传龙叔叔,你是谁呀?”她用童稚的声音回我道:“我是妮子。”我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写意过。另外一个男孩子盯着我的战斧,怯生生的问我说:“叔叔,你会打架吗?”我逗他道:“叔叔不会打架,只会翻跟头。”男孩子求我翻几个给他看看,我爽快的答应了。

我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是没练习过翻跟头的。为了逗这些孩子开心,我走到场边,一个接一个的翻起来,从场地的这头一直翻到那头,接着又翻了回来。孩子们也追着我从这头到那头,兴奋的大声欢呼,就连旁观的大人都跟着齐声喝起彩来。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谁在这里吵闹?”我停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只见从那边的茅屋里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满脸皱纹,手拄藤杖,往场地边上一站,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老者风大山走过去,双手交叉并肩,低头向老奶奶施礼,态度甚恭。然后凑上前去,声音低沉的说着,且不时的向我望来,似是在叙说我的来历。老奶奶听完之后看着我,点头笑道:“既是有客人来,我们当用篝火晚餐欢迎才是。”众人大声欢呼,齐身向老人躬身施礼。然后陆陆续续的散去,并约我晚上见。

风大山和我跟在老奶奶后面,走进了她的家。我注意到这个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树木搭建的,房顶铺上茅草,再涂上一层泥巴,俨然就成了一栋栋的房舍。老奶奶的茅屋是全村最大的,正面三开间,中间的开间最大,两边住人。中堂的房梁上和窗口边都悬挂着麻绳,上面打着一个一个的结,数量有多有少。听说上古人类是结绳记事,看来这些就是用来记事或者计数的。正中心地面上有个下沉的土坑,坑里燃烧着似是松木的炭火。

我听王教授说过,这个叫做火塘。当代社会中,我国的少数民族仍有部分地区保留着这种古老的风俗。但在上古时期,却只是部族中有地位的长者家中才有火塘,看来老奶奶是这个村落中地位最高的人。我心里想着:难道盘古氏族这个时候还是母系氏族的社会形态?

风大山客气的邀我坐定之后,接着介绍说:“老祖母是我们族中辈分最长的人,她知道很多的事情,也记得很久之前的故事。我们全族的人都敬重她,遵从她的号令。”我连忙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躬身施礼。老祖母客气的请我依旧坐下,问道:“传龙啊,听说你也是盘古氏族的人,你这是从哪儿来啊?”我胡诌道:“我也不知道家是哪里的,从小就跟着叔叔在山林里打猎,居无定所。”老祖母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道:“你叔叔叫什么?”我心想谁知道这个没影子的叔叔叫什么,突然想起雷刚来,就顺水推舟说道:“他姓雷,我不敢叫他的名字。他也不是我的亲叔叔,只不过我从小是跟他长大的。我是盘古族的后人这事儿,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忽然发现自己说谎也有一定的天赋。

没想到老祖母居然信了,说道:“你叔叔可能是雷泽氏族的人。我们盘古氏族,起源于雷泽氏的方雷支,祖上也算是一家人。”她又问:“你怎么会在那个大鸡蛋里?”这些问题越来越难回答,我真想拔腿一走了之,然而眼前却只能硬撑着胡吹下去:“我从小就在住在里面,我在哪里打猎,那个大鸡蛋就在哪里。至于什么原因,只有问我叔叔。”心想难不成你穿越到12000年后问雷刚去?

老祖母和风大山一时无言,均感到匪夷所思,却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也知道他们半信半疑,但是骤然之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词来应付。这种情况,却是我来这个时代位面之前始料未及的。或许在他们心中,我还在神人和疯子之间摇摆。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听说我们这里来客人了。在哪里啊?让我看看。”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我内心长舒了一口气:解围的人终于来了。

只见她十七、八岁年龄,穿着一身合体的麻衣,身材苗条动人。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宛如一泓春水,含满了,将要溢出来。丰润的唇角微微上扬着,配上两个浅浅的梨涡,似乎时刻都带着笑意。姑娘进来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向老祖母行礼,而是径直走到后面,撒娇的伏在她背上,同时一双大眼睛向我瞟来。

老祖母笑呵呵的向我说道:“这是我的小孙女,从小就没规矩。这不,见了客人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传龙你可别笑话。”我连忙说不敢。老祖母接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好说话,让这丫头带你去村里转转。也难为你,陪我老婆子说了大半天的话,没得憋坏了你。”我有点不好意思。哪知这姑娘却大大方方的说道:“好啊,老祖母。传龙哥,我带你去河边看看吧,那里可好玩了。”

我红着脸告辞出来,颇有点不知所措。说实话,长这么大了,我跟年轻的女孩子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当着这样美貌的姑娘,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好。我跟随她来到河边上,没话找话的说道:“你们这里挺好,四面都有水围着,这样就不怕坏人进来了。”她甜甜的说道:“是啊。晚上我们就把吊桥拉起来,别说坏人,那些老虎啊,野猪啊,狼啊也都进不来了。传龙哥,你见过老虎吗?”我心想在动物园见过,嘴里却回道:“在树林里见过。”她接着问:“很凶吗?”我回答道:“可凶了。可是我不怕它。”隔着铁笼子我怕什么?

她说道:“你胆子真大,传龙哥……咦,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你想知道吗?”我见她一副俏皮的模样,不由心里一热,打趣她道:“不会是叫小猫,嗯——,或者小猪吧?”我想起来盘古氏族对狗特别尊重,所以不敢拿狗来跟她开玩笑。她笑道:“去你的,我不告诉你了。”我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傍晚的时光。她弯腰折下一朵野花,在手指间轻轻的捻着。清风吹来,轻轻的拂着她的长发,将一阵淡淡的芳香送到我的身边,真不知是花香,还是人香。

她轻轻的说道:“我叫风铃。你记住了吗?”我心想这个时代也有风铃,于是问道:“你家里有风铃吗?”她回道:“是啊。是奶奶拿玉片做的。听她说,我出生的那天,正赶上大风,檐下的风铃不停的在响,所以奶奶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传龙哥,你给我讲讲森林里的故事吧。”我摇头道:“森林里没什么好讲的,你没去过吗?”她说道:“没有,奶奶不让我去,说是有妖怪,会吃人的。我最远就去过集市上,还是跟其他人一块去的。传龙哥,你在森林里碰到过妖怪吗?”我说道:“我没见过妖怪。这是你奶奶编出来吓唬你的吧?”她撇撇嘴说道:“才不是呢。她说她自己在森林里不仅见过妖怪,还见过梵天女神。”

我内心不禁一震,连忙问道:“她是在哪里见的,梵天女神什么样子的?”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叫着风铃的名字。她冲我摆摆手,笑道:“我明天再告诉你。”接着就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我心下稍安,看来这次任务终于有点眉目了。

等我走到场地那边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十几个男人你来我往的往场地中央搬着木柴,风大山在一旁指挥着如何摆放。看到我过来,他笑着说;“今天大家都沾了你的光。我们这儿过节的时候才举行这种篝火晚餐,平时那是吃不上的。”我赶忙跟他客气。只见人越聚越多,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带着食物,自觉的围着中央的柴草堆席地而坐。

这时候几个中年妇女簇拥着老祖母出来了,众人慌忙起身相迎,看来她们才是今晚聚会的主角。老祖母身披一件黑色毛皮斗篷,头上戴着壶天冠,手举火把,信步走了过来。这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她喃喃的似乎念着某种咒语,围着柴草堆转了一圈,然后面向北方站定,大声呼喊道:“燧皇啊,感谢你赐予我们圣火,让我们拥有梵天的力量,让那些妖魔鬼怪远远离去吧!阿耶导。”风大山等领合族跪拜,老祖母弯腰点燃柴草,火焰腾空而起,四周立时变得一片光明。

大家的情绪转瞬高涨起来,围着火焰又跳又唱。孩子们更是兴奋异常,追来逐去的,热闹非凡。这时候老祖母在一个长木案前坐下,其他几个中年妇女则在她两边相依而坐。风大山一声吆喝,一群妇女立即手里捧着藤筐或陶罐,排队依次从长案前走过,原来里面盛的都是食物。老祖母偶尔点点头,捧着食物的妇女就欢天喜地的放在长案上,请她享用。原来能被老人看上也是一种荣耀。仪式完成后,大家才坐到地上吃起来。

我和风大山有幸被邀请陪老祖母一块用饭,坐在长案的两端。食物大都是些今天猎来的野味,陶罐中装的是传统的葫芦粥。听王教授说,盘古氏族是第一个采集并培育种植葫芦的氏族。葫芦不仅可以当食物,还可以作为容器。因此它在族群中的地位非常高,是祭祀中必不可少的供品。听说盘古氏还喜欢养狗,只不过今天我在村里一条狗都没看到,很是奇怪。

我一边吃一边琢磨着,怎样才能向老祖母打听梵天的事情。这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在我旁边说道:“传龙哥,请你尝尝我母亲做的菜饼和莱麦粥。”我回头望去,原来是风铃。跟刚才河边相比,她特意戴了一个小小的花冠,火光下更显得美艳动人。我连忙起身表示感谢,双手接过她递来的食物。

一个中年妇女笑道:“铃儿动情了。其他年轻人要不高兴了。”我听闻此言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向风铃望去,没想到她也在偷偷的望着我,两个眼神一碰,她的脖子都羞红了。

大家都围着火堆继续狂欢,直到深夜方散。风大山邀我去他们家留宿,我爽快的接受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刚走出屋子,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村子里有几十条狗都拥了上来,在我的身边转来转去,鼻子不停的嗅着。我真担心哪条狗突然发了疯,给我来上一口。原来昨天因为有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傍晚时分他们把所有的狗都关了起来,等我睡下之后才给放了出来。这里的狗有个习性,陌生人如果在这里住一晚之后,第二天它们就不叫了,会把这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用过早饭,我跟随大山他们去打猎,妇女们有的去织麻,有的去采集食物,有的去牧羊,几个身体稍弱的男人去村旁一小块田园里面劳作。据说他们田里大都种了葫芦和莱麦,看来盘古氏还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风铃和另外几个妇女去赶集,说是要换些日用品和盐巴。

或许是多了我这个生人的缘故,今天打猎的运气并不好,半天也没看到一只猎物。我们正打算换个地方时,忽听到来路方向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声响,众人一齐色变。风虎大喝道:“集结号,”带头往村里赶去。我不明所以的追在后面,猜测肯定出了大事。半路迎来一个报信的人,他气喘吁吁的告诉我们,风铃在去集市的路上被人劫走了。风虎忙问:“知道是谁劫的吗?”那人回道:“听同去的回来报信说,是仇夷氏三兄弟。”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我询问了一下,才了解到具体情况。原来这仇夷氏住在方圆十几里之内的一个大村庄。他们迁来的最早,占据了附近最好的土地,也率先进入了农耕时代。有了充足的粮食,繁衍下来的子孙就多,到现在成了数百人的大村。不像盘古氏这种只有百来人的小村庄。由于田地里劳作的大多是男人,所以这个氏族目前已进入父系氏族时代,与盘古氏族的母系氏族不同。他们的族长是由男人担任的,原来的老族长跟周围村子的关系相处的还算不错,只是后来的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原因是这个村里有户人家男丁比较多,逐渐掌握了村里的话语权和决策权,后来更是直接将老族长赶下台,自己家里人当了族长。这家人中有三个人被当地人称作“仇夷氏三兄弟”的,据说各自有一身的本领,等闲十几个村汉不能近身。他们不仅在本村欺男霸女,对待周围的村子同样也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因此民愤极大。老祖母听到消息后,一面命人吹响葫芦号角召集人手,一面派人去周围的村子求援。

风大山等沉吟半晌,觉得还是先去仇夷氏庄子上讨个说法。我们来到村口上,托人向里面通报。半天后只听一阵急促的竹梆子响,转眼村里出来上百号人。领头的是三个大汉,只见他们一个个身体长大,满脸横肉,上身斜裹着兽皮,露出一边黑黝黝的肩膀,直似凶神恶煞一般。

只听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风老头。怎么着,嫌命长了?敢到大爷们这里闹事。”风虎大喝道:“仇老二,别胡搅蛮缠,我们是来要人的。赶快把我妹妹交出来。”那仇老二道:“敢情那小妞是你的妹子。告诉你,算她有福气,我们家老大看上她了,今晚正准备跟她好好乐一乐。你们要不要进去一块乐呵乐呵?”仇夷氏那边的人哄然大笑。

风大山向三人中年龄较大的一个说道:“仇老大,铃儿年纪还小。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我们老祖母必有重谢。”那人淫笑道:“放她?我仇老大看上的女人,什么时间放过?至于你们那老祖母嘛,她那么老了,我可没胃口。”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人又一齐大笑。

风虎大声道:“仇老大,今天你要是不把人放出来,我绝不放过你。”边上最年轻的那个站出来冷哼道:“大胆,竟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今天你三大爷把话撂这儿,你们中只要有人打得过三大爷,我们就放人。如果没胆子,趁早滚蛋!”风虎吼道:“我来。”

原来盘古氏这边,风虎功夫最好。只见他大步走向前去,二话不说,挥拳直取仇老三面门。那仇老三身子一偏,左手握住风虎手腕往后一带,右手拳头却攻向风虎下巴。风虎左臂格挡,同时膝盖撞向对方的下阴。双方下手的地方都是对方的要害,一点都没留情面。二十几个回合过后,仇老三逐渐占了上风,突然一声暴喝,一脚踹到风虎腰部,整个人都踹飞出去。风虎待要挣扎时,无奈摔岔了气,一时竟无法起身。盘古氏这边几人赶紧抢过去扶起风虎,同时给他擦拭嘴角流出的鲜血。

仇老三狂笑道:“就这两下子还敢出来献世,回家抱孩子去吧!还有其他人吗?出来陪你三大爷玩玩。”盘古氏的族人都怒目相向,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我在旁边观察了一下仇老三出拳的路子,知道这是个经常打架的主,在这个年代估计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可这种功夫跟21世纪军队里的搏击术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于是我不慌不忙的将战斧交给风牛,走到他近前说道:“让我来试试。”

仇老三看我外形似乎还没有风虎强壮,都懒得跟我动嘴皮子,径直上前单手揪住我胸口的衣服,准备把我抡起来摔到地上。我见他大意之下已然露出破绽,一招锁手转腰,扭的其背过身去,然后抡腿半空下劈,重重的砸在他后背上。仇老三立马前仆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众人没想到我一招就将仇老三打倒在地,一时齐齐怔住。

仇老二见机不妙,招呼手下人同上,仇夷氏族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我在部队好久没跟人痛痛快快的打过拳头架了,跟雷刚叔叔切磋的时候也是输多赢少,今天难得遇到如此好的机会,登时精神大振。遂将最近学到的搏击之术尽情发挥出来,拽拳飞腿,专找人多的地方出击。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饶了腿快的。眨眼功夫,二十多人被我打倒在地。

蓦然我感觉耳后生风,心知不妙,连忙一个滚身躲开。原来是仇老大趁我不备,背后用石斧偷袭。我起身看时,又有十来个人各拿石斧、标枪、棍棒等武器一起朝我身上招呼。我大喊道:“阿牛,战斧!”风牛马上将雷霆战斧抛过来。我拉出加长套杆,双手持斧,像雷刚那样威风凛凛的一站,胆气顿生。心想倘若今天不打掉仇氏三兄弟的威风,日后不知还有多少百姓①受他们欺侮。顿时将战斧抡的如泼风一般,向仇老大杀去。仇老大慌忙之中用石斧一挡,斧柄立时断为两截。他大惊之下踉跄后退,两旁保护的人这时已经抢了上来。这些原始的武器对上雷霆战斧,当即非折即断。片刻之间,近半数人又被我打翻在地。

其时我出招时,已大是手下留情了。我相信这些村民大部分是受三兄弟胁迫,并非自愿与周边百姓为敌。因此倒地的人大都是被我用斧柄打倒的,而不是砍伤,伤势都不算太重。

三兄弟最懂的见机行事,一看事情不妙,马上将仇老三抬进村中,指挥人关上栅栏大门,连门外受伤的人都不顾了。

盘古族人没想到我一个人就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通惊呆了。半天之后方缓过神来,都大声欢呼起来。一个个信心倍增,齐齐的站到我身边来助威。

我冷冷的向里面喊道:“仇老大,今天你老老实实的把风铃姑娘交出来,我饶你不死。”仇老大壮着胆子说道:“大爷就是不交,你能怎么着,难不成你还能飞进来。”我仰天大笑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走上前去,抡起战斧向栅栏门砍去,几下就砍断了主梁,大门也摇摇欲倒。三兄弟大骇之下忙令放箭,只听得弓弦响处,箭如飞蝗,我只得退身回来。却是苦了那些倒地的仇夷氏村民。原来有部分的箭支穿过缝隙,落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我知道强攻下去伤亡必然很大,忙令盘古氏族人后撤一箭之地,商议下一步行动。风鸡兴奋的说道:“传龙兄弟,没想到你老弟的功夫这么俊。早知如此,我们一开始就直接打进去,现在说不定已经把人救出来了。”风虎看着地上惨叫的仇夷氏族人,愤愤的说道:“这三兄弟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族人都不顾,竟然下如此狠手。”

我闻言心中一动,料想三兄弟在本族中未必就得人心,此时正是个好机会。遂命众人将几个中箭的仇夷氏族人背到一边,然后进行简单的包扎;同时让风鸡去找些清水和盐巴,用来清理创口。风虎等人大为不解,不明白我为什么对“敌人”这样好。我向众人解释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避免树敌太多的道理。盘古氏的族人似懂非懂,却也没有人明确表示反对。

没过多久,风鸡一溜烟似的又跑了回来,将我要的物品悉数带回。原来风鸡素以灵活快速见长,所以才能入选打猎的队伍,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我给受伤的人清理完伤口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盘古族人见我治疗手法熟练,都心下暗服。其时这都是在部队培训过的简单急救治疗方法,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派上了大用场。仇夷氏族人见我竟然以德报怨,都大为感激。其中一人向我致谢道:“多承兄台不计前嫌,为我们疗伤。日后但有驱策,我等兄弟必定不辱使命。”我连忙客气道:“命令却是不敢。我等族人本不愿来此打扰,只是这三兄弟抢了我们的人,我是不得已才出的手。得罪之处,请各位兄弟勿怪。”那人叹道:“兄台手下留情,我等自是心知肚明。刚才我肋下吃了一记,如果打中我的不是斧柄而是斧刃的话,眼下我恐怕已经开膛破肚了。兄台宅心仁厚,我等感激不尽。只是我们与那三兄弟同村为邻,有些事情明知不妥,却是不敢不从。这一节还请原谅。”我趁机问道:“村里人对三兄弟也有怨气吗?”那人咬牙切齿道:“怎么没有!我的老父亲原来是本村的族长,就是被他们赶下台的。他老人家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睦邻关系被如此破坏,活活的气死在病床上。母亲因悲伤过度,一年后也随父亲去了,家中如今就剩下我和弟弟二人。我那弟弟还小,三兄弟将他抓去当牛做马的使唤,并以他的性命来威胁我替他们作恶。我…… ,我也是没办法才替他们卖命。其他人的情况大体与我相似,大家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我扭头望去,仇夷氏族人都默然点头。

我见此人言谈不俗,于是问道:“未敢请教大哥尊姓大名?”他忙回答说叫仇方。我接下来问了他一些村里的路线、人手和武器配置等情况,仇方一一如实回答,然后说道:“传龙兄弟,如果你想直接进去救人,怕是不妥。村里面三兄弟的亲信眼线甚多,还有不少的弓箭,那阵势刚才你也看到了。你等进去只怕凶多吉少。”

我微笑不语。这时风鹿等人在村旁的农田里摘了些瓜果,大家简单的吃了些充饥。我向他们说道:“大山叔,我和风鸡进去探听一下情况,你们在村外等候,同时照看一下这些受伤的人。有什么情况,咱们以鸡鸣为号。”风大山道:“多去几个吧,这黑灯瞎火的,人多了有个照应。”我摇头道:“人多行动反而不便。万一需要人手,我让风鸡出来通知你们。”

这时候大家已经对我有了信心。我和风鸡趁着夜色,来到庄子的围栏边,轻轻的翻了进去。其他氏族都没有像盘古氏那样豢养犬只,再加上我在特种部队专门训练过夜间行动,所以两人一路潜伏过去,并没有被人发现。

我按照仇方提供的路线到达村子中央时,发现前方一个院子有火光。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看到院子四周用木桩竖起高高的围栏。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很奢华了,因为大部分人家只是几间简单的茅屋,并没有护栏。看来这三兄弟对本村之人也是有防范的。我透过木桩的间隙望去,只见院子中心点着一堆篝火,三兄弟正在据案大嚼。仇老三还耷拉着一条胳膊,看来我那一下子扭得他不轻。周围的村汉都蹲在地上用饭,显得等级分明。

只听得仇老大大声吆喝:“小崽子,给那丫头送点吃的去,别他娘的饿死了,让大爷落场空。”然后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子站起身来,端着一个瓦釜状的东西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男孩又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对仇老大说道:“大爷,那个姐姐不肯吃饭。”仇老大抬脚将他踹倒在地,大骂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那个男孩子连滚带爬的哭出了院子。

我心中一动,尾随着男孩来到一个茅屋前面,突然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说道:“别说话,我不是坏人,是你哥哥的朋友。明白了?听明白就点点头。”那孩子开始很怕,听完我的话之后逐渐平静下来,配合地点了点头。我微笑道:“我现在松开手,你不要喊,好吗?”然后轻轻的放开了他。

男孩深深的吸了口气,黑夜中盯着我看了一眼,悄声说道:“我认得你,你就是白天打败那三个坏蛋的人。你打他们的时候,我在墙边看到了。”我点点头,问道:“仇方是你什么人?”他答道:“是我哥哥。他叫仇方,我叫仇玄。”我接着问道:“你给送饭的那个姐姐,是今天被那三个坏蛋抢来的吗?”他小声道:“就是她。这些坏蛋经常在附近抢漂亮姑娘,大家都怕他们。”我问道:“你怕吗?”他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你来了,我就不怕了。我知道,你是来打这帮坏蛋的。”我对他道:“说对了。我现在就想就收拾他们。你能帮我个忙吗?”他答应了。我让他去偷一个竹梆子出来,这孩子不解的去了。

仇玄走后,我对风鸡说道:“咱们今晚给他来个调虎离山,把风铃救出来。”风鸡问道:“什么是调虎离山?”我暗骂自己说漏了嘴,这个年代应该还没出现这个词,连忙支吾过去,然后又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

仇玄果然拿了个竹梆子回来,风鸡接过后,往村中另一个方向溜去了。我安顿好仇玄后,自己也偷偷的溜到了三兄弟的屋后。大概过了一杯茶的功夫,风鸡那边果然传来一阵梆子响声,并且还听到他捏着嗓子喊着:“有贼啦,快来抓贼啊。盘古氏的贼人偷进来了。”我听了暗自好笑:就这嗓门,的确像极了鸡叫声。

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仇老大大声说道:“大家都不要慌,他们一共也没多少人。老二老三,咱们带上家伙过去看看,遇上生人就放箭。我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胆子,敢到庄子里面闹事。老七老九,你们俩留下,别让人趁乱做了手脚。”我暗自佩服,这仇老大心思缜密,还真是不好对付。

一帮人举着火把出了院子,往叫声的地方赶去。我悄悄翻过围栏,闪过屋角看时,老七和老九正在长案边大口的吃东西。关人的屋子就在二人的眼皮底下,不太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我决定冒险试一试,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老七猛然转头喝道:“谁?”我低头从黑暗中闪出来,低声说道:“七哥九哥,是我。”二人在明处,看不清楚我的样子。老九漫步走过来说:“到底是谁啊?”我迎上前去,猛然抬头笑道:“是你爷爷。”老九大骇,正要往后退去,被我迎面一拳打倒在地。老七这时候才认出我来,转身欲逃时,被我几个快步赶上去,单掌劈在后颈上,整个人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再没有其他人,从火堆中拣出一根柴火照明,推门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的面积比一般茅屋大得多,看来可能是仇老大的屋子。墙上挂着兽皮、弓箭等物。靠边的床上,用麻绳捆着一个女子,我走近一看,不是风铃是谁?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我这才看到让人塞了麻布。我连忙给她取出来。她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惊喜的喊道:“传龙哥!”我将一根手指轻轻的按在她嘴唇上,低声说道:“小点声,我救你出去。”我放下火把,麻利的割断绳子,搀住她往外走。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显得很委屈的说道:“腿麻了,我走不动了。”我心想这女孩子可真够娇气的,只得说道:“来吧,我背你。”

她开心的伏在我背上,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我一溜烟的走出院子,看到远方隐隐约约的有火光,中间还夹杂着仇老二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妈的,让我逮着那个乱报警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这大晚上的,害的老子们不安生。”我心知风鸡无碍,心下大定。悄然沿着来路走回去。

到得墙边,我发出既定的信号,不一会就听见几声鸡鸣,风大山等人静悄悄的掩了过来。借着微亮的月光,众人看到我背上的风铃,都不禁大喜。我将风铃放下来时,她还似乎不太愿意离开我的背上。我将她托至栏外,然后说道:“大山叔,你们带风铃先回去,我去接应一下鸡哥。”风鹿这时插嘴道:“传龙兄弟,我和你一块去。我和鸡哥是铁哥们,不希望他有事。”风大山赞成道:“这样也好,多个人多份力量。可以让风虎、风牛先将铃儿送回去,我们其他人还是留下来接应你们为好。”

我不忍拂他好意,遂和风鹿一块又向村中潜去,还顺道带了两把强弓。说实话,要是三兄弟那边没有弓箭,我真敢直接打到他家里去,怕的就是有人背地里放我冷箭。可如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情况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村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原来三兄弟回到自己家中,发现老七老九被人打晕过去,风铃又不见了,马上就明白的确有外人闯进来了。于是挨家挨户的叫门,一来增加人手,二来看看这外人是不是躲到某个村民家中了。我看到仇老大和仇老二带着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在村里转来转去,不由的心中一动,悄悄的向风鹿说道:“咱们去端他的老巢。”

三兄弟家中果然没有几个人,老七、老九抱着头坐在院子里,看来是被我打晕之后,刚刚让人叫醒过来,脑子一时还不够清醒。另外两人正在旁边小心服侍着。仇老三这次居然没有一块出去,没精打采的,吊着胳膊。我这才想起白天跟他对阵时,无意中用了外公教我的“分筋错骨手。”

其实因为学习时间较短,这分筋错骨手的功夫我根本就没练到家,这仇老三分明是被我打脱臼的。可借此我就想到,要想让仇夷氏的族人们丧失战斗力,多杀人是肯定不行的,那样只能让两个氏族的仇恨越结越深。看来我这半吊子的分筋错骨手要发挥大用场了。分筋错骨我不一定能做到,给他搞个脱臼还是蛮有把握的。

我一声长笑,大摇大摆的走近院子。院里人一看进来的又是我,都唬得面如土色。我丝毫没有跟他们客气,直接上前将四人的双臂都“卸”了下来,顺道还捎上了仇老三那只没伤的胳膊。五人杀猪也似的叫成一片。

我将其中一个服侍老七的村汉拖至门口,让他赶紧去给仇老大报信。然后协风鹿又隐藏了起来。片刻之后,仇老大果然带一帮人杀气腾腾的赶了回来。进院后没有找到我,一时场面更加混乱。

我现在要的就是一个“乱”字。等他们乱了方寸,我就在暗中守候着,碰到一个或几个落单的就给他们“分筋错骨”一下,使他们巡逻的人数逐渐减少了下来。半夜之后,大多仇夷氏族人都心惊肉跳,感觉自己碰到了鬼魅一般。因为大家连我的影子都没见到,只见不停的有人受伤惨叫。众人早已无心坚持,一声呐喊,转眼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仇老大有叔伯兄弟十来个,都唯三兄弟号令是从。其他人各自有家室,这个院子里只住了他们兄弟三人。如今村民都散了之后,院子里只剩了他们十几个至亲之人,一时大家都没有了主意。仇老大恨恨都说道:“饭桶,都他娘的是饭桶。连个人都找不着。”仇老二出主意道:“为今之计,只能守住这儿不出去,仔细着了那小子的道。等天亮之后再说。”其中一人说道:“盘古氏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小子?功夫这样好,都赶上雷炎了。”仇老二冷冷说道:“雷炎也不一定比得过他。最可怕的是他的斧头,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如此锋利。”另外一人道:“我看最可怕的是他的手法。你看三哥七弟他们,痛的死去活来的,手上一点子力气都没有……”仇老大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咱们今晚就守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准备好弓箭。那小子胆敢进来,马上就叫他变成刺猬。等天亮后,我们就去找雷老虎,请他帮忙。”

三兄弟在家中密谋,我也没闲着。等发现村中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时,就和风鹿两人来到三兄弟的院子外面。后见他们防守严密,只得另做打算。我们来到仇玄的家中,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问道:“谁啊?”我听他声音似乎没睡,便小声道:“是我。”门开了,门口站的居然是风鸡。原来他看到村里乱哄哄的,就没有出去跟风大山等会合,而是躲到一家的房顶上看热闹,居然没被人发现。等大多数村民散去后,他才来到仇玄的家里。

风鸡关好门后,兴奋的跟我说:“传龙兄弟,你实在太厉害了。老哥我刚才在房顶上可是都看到了,你老弟真是神出鬼没,打的仇夷氏他们连影子都没摸着。”我当着仇玄的面,不愿意说些不利团结的话,连忙打岔道:“大家都是兄弟,我也是没办法才下此重手,天亮后我就给他们医治。我再三考虑,今晚只能先这样:咱们在这里轮班休息,留一人在外观察动静。等天亮后,仇玄就出村把你哥哥他们叫进来,咱们共同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天刚蒙蒙亮,风鹿唤醒我道:“情况有些不对,我看他们想跑。”我连忙起身,叫上风鸡一块来到仇老大家围栏外面,果见有人贼头贼脑的出来探查,然后向院子里招手。随后仇老大就出来了,还有两人架着仇老三也走了出来。我见事情紧急,忙低喝一声:“放箭”,三人同时开弓射去,当先一人应声倒下。仇老大不清楚我们来了多少人,侧身躲过一箭后,马上指挥着退了回去。

过了一杯茶时间,仇玄果然带着仇方和风大山等人赶了过来。我们三人迎出来笑道:“你们来的正好,咱们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怎么办。”风鹿就把现在的情形大体说了一遍。风大山思索后,提议召集目前可用人手,尽快将三兄弟及其党羽彻底铲除,为地方除一大害。这基本代表了盘古氏所有人的观点。仇方等人则默然不语,我知道他另有想法,于是问道:“仇方大哥,说说你的看法。”仇方犹豫不决,我坚持一定要他说出来,他才长叹道:“三兄弟作恶多端,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可毕竟同族同根。其他随从为恶不深,我的意思还是宽容为上。眼下这种情况,可以将全族的人召集一起,细数三人平日罪状。言明除去三人,其他人既往不咎。然后将其党羽的家属带到院子外面,令她们劝说自己的家人投诚。只要他那些叔伯兄弟归附了我们,三兄弟本身并不足为虑。”

我听闻后大加赞赏,自觉这仇方思路清晰,方案合理,是个难得的人才。站在盘古氏的角度考虑,风大山他们自然是想尽量消弱仇夷氏的力量,可是长远来看,这样只会加深两族之间的矛盾。我向风大山他们细述利弊之后,最后一致同意了仇方的意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些随从们听到自己家人的哭劝后,都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三兄弟立马变成了孤家寡人。我又将昨晚受伤的人员细心治疗,肩膀脱臼的也重新归位,仇夷氏的族人对我感激不尽,直奉为神明一般。

仇家三兄弟熬到午时,最终还是投降了。我令人将其捆绑后看押,自己则协同仇方和风大山去院子里搜查。院子很大,共有十几间房屋。有几间是住宿用的,更多是用来放东西的。有间屋子里面堆满了粮食(莱麦),有的放着麻布和不同的动物毛皮,有的放着原始的武器,还有间里面居然藏着七、八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

风虎将风铃送到家后,这时也赶过来了,看到我们搜出来许多的女孩子,还有大批的财物,不由破口大骂。这个时代还没有嫁娶制度,每个氏族的风俗也尽有不同。大多数男女如果相互之间有好感,就可以住在一块,类似后世的夫妻。同一氏族内几乎没有了近亲同居的现象,相互结合的也都是血缘关系较远的人。不同氏族之间的男女偶合,在这个时代也经常发生。也有一个氏族去抢其他氏族女人的现象,但是无论如何,大体都保持了一男一女的正常搭配。像三兄弟这样一人霸占几个女人的还从没有发生过。再有就是氏族内部人人平等,财货、衣服、食物等都平均分配,像这种私吞如此大量财物的现象实属罕见。再加上许多同村之人穿着衣不蔽体,因此有怨气的就不止风虎等人,仇夷氏的族人们更加愤愤不平。

对于如何处理这一类的事情,我与其他人共同商议后,当即召集两族之人在村中的一块空地上集合,宣布下列处理方案:其一,仇家三兄弟危害地方多年,最大恶极,一定要严惩;其随从人员大多是为其所迫,所犯罪行不深,既往不咎。其二,三人被关押之后,族长一职暂由仇方代替,日后再由仇夷氏全族公决推举。其三,所抢女子,由仇方带人挨个送回本族,并代为致歉,言明仇夷氏与各族修好之意。其四,三人所积财物,留出部分作为与他族修好之仪,其余大部分财产平均分配给仇夷氏的族人。其五,三人所住宅院,收为公用,作为日后村民议事之所。其六,仇夷氏与盘古氏从今结为兄弟氏族,永结盟好,休戚与共。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欢欣鼓舞,仇夷氏的族人齐齐踏起了舞步,充分展示自己的氏族传统礼仪,藉此发泄内心兴奋之情。

中午仇方安排两族人一块用餐,席间居然有酒。大家尽兴痛饮,至晚方散。

却说第二日,我一觉睡到日上中天方醒。这可是以前在部队从来没有的事。或许是感觉自己昨天干了一件大好事,又喝了不少酒,所以才睡的如此香甜。这个上午似乎特别的静逸,风儿悄悄的吹着,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穿过窗子,轻轻的抚着我全身每一个毛孔,舒畅极了。

我翻了个身,准备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开口向老祖母打听梵天们的事情。忽听外间有人窃窃私语道:“这懒鬼又睡过去了,不知睡到何时起来。肚子也不知道饿。”另外一个声音道:“让他睡去吧。闹了两天一夜没合眼,搁谁也受不了。”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起来问道:“谁在外面?”只听得风大山爽朗的笑声道:“还有谁?是风铃姑娘,她都等了你一上午了,看你一直没醒,也没敢惊动你。”我走到外间的屋子一看,二人正坐着小凳子上说话。风大山起身道:“老祖宗刚才叫人找我,说有些要紧事商量,我要赶紧去了。风铃,你陪传龙说会子话吧。”说罢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出门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我问道:“这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风铃道:“还早啊?你看太阳都到哪里啦。我……我就想问你饿不饿。”我正准备说不饿,肚子却不争气的叫起来。风铃咯咯的笑了,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鸽子。她说道:“你的肚子都替你回答了。去我家吧,给你留着饭呢。”

她家里还有个年轻的妇女,还有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妮子,两人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眼光,就像新姑爷进门一样。我知道这是风虎的女人和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搭讪道:“风虎哥——,今天不在家啊?”那妇女道:“他们男人啊,一大早打猎的打猎,种田的种田,都出去了,就剩我们这些女人在家里了。老祖母那里来了客人,本来说要我去服侍一下的,可是风铃这丫头非让我在这儿看着火,说是怕给你准备的饭冷了不好吃。我看得出来,这丫头一向眼高过顶,唯独这次对你上心。”我连忙岔开话题道:“老祖母哪里来的是什么客人?”

这时风铃已经把饭端来了,她嫂子一边给我张罗一边说道:“据说都是附近各族的族长什么的。别管她们,先吃你的饭,这都是这丫头亲手给你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好不好的,是她一份心意。你是有福气的,我们这当哥哥嫂子的,这么多年了,就没吃过她做的几顿饭。”风铃不依道:“嫂子你说什么呀?当着客人呢。”她嫂子也咯咯的笑起来。

我是很不习惯这种场合下吃饭的,狼吞虎咽的几下子就扒拉完了。过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风铃的嫂子还不停的叨叨着:“这孩子,你急什么呀?慢点吃,别噎着。哎哟!”然后就夸风铃平时怎么懂事,待人怎么好之类的。

我好不容易逮着个插嘴的机会,借口找老祖母有事,一溜烟逃了出来。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心里逐渐平静下来。这顿饭吃的,比以前在部队搞十里越野都累。

抬头望去,前面正是老祖母的房子。我犹豫着走到屋前时,屋里的人已经提前看到我了,里面传来老祖母亲切的叫声:“传龙啊,快进来。这里有几个客人要见你。”

进的门来,看到老祖母居中而坐,两边都是些白发的老爷子和老婆婆。年轻的只有仇方坐在末席,风大山也在末席相陪。我连忙给大家见礼,仇方慌忙起身给我介绍诸人。原来这河谷一带有十几个村子,其中仇夷氏族的有三个,盘古氏族的有四个,其他婼氏、华胥氏、雷泽氏也各有一、两个村子。出去河谷之后,距离其他有人的村落就稍微远些了。因为这些村子之间的民众互相比较熟悉,所以男女结合或者走婚的现象非常普遍。如此几十年下来,现存年轻一辈的人,血缘关系都是比较亲近的,村与村之间的关系也算不错。然而自从仇家三兄弟为祸乡里之后,冲突频发,搞的人人自保,村村不通,形成了相互对持的局面。这次我将三人赶下台,使得这些村子人心大快。当仇方今晨一早挨村去赔礼时,众人相约来到老祖母这里集合。一来联络一下旧情,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二来也主要是想见见我。

当我知道在座的都是各村族长时,连忙躬身自称晚辈,请大家日后多多照拂。在我看来,自称晚辈肯定是不会错的,这些人毕竟比我早生了12000年。

雷泽氏的族长是一位留着长须的长者,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流露出一丝奇光。他首先说道:“盘古氏以前称为盘瓠氏,后改此名,本是我雷泽氏苗裔。我等祖上原是一家人。适才听大山说,小哥身世离奇,且有一叔疑是我雷泽氏流落荒山之流民,不知是否如此?”这个问题当初我曾经被老祖母问的颇为狼狈,好在事后我想了补救之词,这时方能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也是听叔叔说的。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曾到西边一个盘古氏村落的附近打猎,赶上那几日山洪暴发,冲垮了村子。等他赶到时,村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看到我在那个'大鸡蛋’状的房子里,他当即收养了我。当时我刚满周岁,所以什么都不记得。前几天我住的那个大鸡蛋出现异常情况,终日又蹦又跳的,将我带到这里来了。后面的事大家都看到了。老爷子,你认识我叔叔吗?”雷泽氏族长摇头道:“老朽不认识令叔。我雷苍梧活了六十几岁,头一次见此奇人奇事。若我所料不差,此子必为人中之龙,日后不可限量也。”

他略一停顿,又问道:“听说你住的那个大鸡蛋一部分化成了气,一部分沉入泥土之中?”我回想了一下当初穿越舱消失的情形,点头称是。雷苍梧仰天长叹,自言自语道:“人奇事更奇!自小生活在一团混沌的大鸡蛋中,以斧破而出之。轻清者上浮于天,重浊者下沉于地,好一个开天辟地的奇人!”

我闻后不由的目瞪口呆。上次似乎听王教授说过,民间传说和记载中,盘古出世时就是这种情景。难道我是民间传说的盘古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究竟算是哪一门子的道理?我还是我吗?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众人在议论些什么,我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等到老祖母叫我的名字时,我才清醒过来。

只听她说道:“几个村子联合是个好事情,但毕竟要有个章程。大山,传龙,你们怎么看?”风大山还在考虑,我因为没有听到前面的内容,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仇方站起来叙说利害道:“仇家三兄弟是雷老虎的忠实下属,此番吃的大亏,雷老虎听闻后能不报复?雷原集人烟鼎盛,倘或集结来犯,我们任何村子都无法抵挡。联合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小声向风大山打听仇方所说的情况,原来这仇家三兄弟背后还有个靠山,那就是雷老虎。我们这十来个村子都集中在葫芦河谷,地域狭小,土地有限,算是比较偏僻之处。往河水的下游走,到葫芦河流入渭水之处,有一处平原地带,人们称它雷原。两河会流之处有个集镇,唤作雷原集。集市之上商业发达,周围的村子和山林中的游牧族群都在那里进行物品交换。雷原集上雷泽氏人口最多,其他氏族的人口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因此这雷泽氏族长说的话就等于是这个集镇的律法。他规定了物物交易时十里抽一,就是每次交易物品,他都要抽取十分之一作为自己族中的财产。如此十数年下来,获利颇丰。再加上周边田产众多,土地肥沃,雷泽氏人丁日渐增多。因此周围氏族村落无不归附,适逢节日,送礼者络绎不绝。这仇家三兄弟每每勒索其他村子的物品,都会给雷原集送上一部分作为孝敬之礼。一来二往,三人就成了雷原集的忠实走狗。这族长原来的姓名已无从考证,只因他外相威猛、能征善战,往往将周边不肯归附的村子打的落花流水,因此被人称作“雷老虎”。当他得知这个绰号之后,认为此名更能增长自己的威风,竟将原来的名字弃而不用,直接改做雷老虎,一直延至今日。

风大山最后说道:“倘若雷老虎为仇家三兄弟撑腰,带上几百人来犯,我们每个村子都可能有灭族的危险。”仇方拍掌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建议集合十几个村子的精壮男丁,由传龙兄弟统一指挥,以防敌人来犯。”雷苍梧言道:“老朽虽然与那雷老虎同族同根,然而一向厌恶他的为人。今次我们合作,各村只组织人力是远远不够的,食物、兵械等物力也要统一供给。如此一来,我们各村的合作应做全盘考虑。我建议大家摒弃风俗习惯等传统观念,咱们求同存异,做一个全方位的联合。”老祖母同意道:“雷老虎以武力统治雷原一带,大多数人毕竟是口服心不服。我们这里以平等自愿的方式联合统一,大家才是口服心也服。我们葫芦河谷的这些村民,毕竟血缘相通,祖上同胞。干脆联合组成一个胞族,岂不一举两得。”

众人一齐称妙。雷苍梧提议道:“我们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族徽,譬如盘古氏是壶天族徽,仇夷氏是蛇形族徽。此番联合,我提议族徽也要统一。新的族徽要同时包含几个氏族的原始族徽。如此才能同心协力,名正言顺。”另一位老族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日就商定出来族徽的样式。然后根据样式,各村自己制作成旗子,作为胞族统一的标志。只是这统一后的胞族叫什么名字?”雷苍梧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看就叫盘古胞族吧。”

后面大家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我对此没有兴趣,起身告辞出来。

第二日一早,风铃兴奋的拉我去看新的族徽。只见老祖母的长案上铺着一大块麻布做成的旗子,上面用动物的血液涂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似乎是壶天的脑袋,蛇的身子和尾巴,看的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当风虎将这块旗帜绑在高高的桅杆上飘扬时,我长久的注视着,内心一阵感慨,看来日后我要为它而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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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他了!”卫中华欢呼着闯进雷刚的办公室,大声嚷道:“船长同志,我们……”他的话戛然而止。原来他发现办公室不止雷刚一人,政委居然也在,两人正在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吐了一口气,慢慢退至门外,先用手敲了敲门,然后大声的喊道:“报告。”这时利剑也赶来了,两人并排站在门外,一齐敬礼。

雷刚哑然失笑,挥手让他们进来,向卫中华说道:“都是入伍几年的老兵了,做事还这样冒失,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两人赶紧立正。政委抬头道:“什么事?说吧。”卫中华背后推了利剑一下,利剑简短的说道:“王教授说,张真人已经追查到传龙的行踪,请二位首长过去。”雷刚将拳头重重的砸在桌面上,激动的说道;“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

这是2012年的12月13日早晨。

一张纸端端正正的放在张真人静室的茶几上,上面手绘了一副简单的图形,似乎像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政委和雷刚不解的看着它,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张真人,向王教授询问道:“教授,这个符号是——”王教授泰然说道:“是个好消息。据老张说,这个图像好像是在一面旗帜上,它的出现引起了传龙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因此这种纠缠意识的信号被老张捕捉到了。他连夜动手绘了出来,拿给我看。这种符号我很熟悉,它是盘古胞族的图腾徽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族徽。一些古代文献和民间传说中,说盘古人首蛇身,其实就是指的族徽。要不然,人类哪有长得人首蛇身的,那样岂不成了怪物?从这一点来看,穿越舱的降落是成功的,而且是降落在了盘古族的地盘上。第二点,从这个图徽的构成来看,它处在盘古氏族与蛇氏族通婚的时代,那时的盘古氏也叫做盘匏氏,距今大约12000年左右。综合以上两点,可以得出结论,我们的穿越舱,顺利的到达了目标地点和目标年代,我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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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步,出拳!”盘古村的大场地上,我喊着口令,训练着这支300人左右的队伍。这是从十来个村子抽出来的壮丁,每日均在此地集合,由我传授武艺。当初之所以选在这儿练兵,是经过反复考虑的。一来是这里的场地足够大;其次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个村子是外面进入葫芦河谷的必经之地。我很清楚,要想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将这些散兵游勇打造成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眼下只能训练一下他们的基本功,平时主要还是强调纪律,要求他们必须听从我的统一指挥。好在我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形成了无敌的形象,所以在严肃纪律上面进展的还算颇为顺利。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深知要打胜仗,光靠战斗人员的作战勇猛是远远不够的,情报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雷苍梧的儿子雷柱聪明伶俐,又常去雷原集交易,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我便命他负责打探消息,又命风鸡和仇玄协助他一并开展工作。谷口地带安排了几个孩子放哨,采用后世常用的“消息树”方式。风虎负责打造兵器,仇方则负责其他后勤保障工作。

我去村外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进入河谷之后有一段上坡路,地势还算有利。不免心中一动,让人在坡顶堆砌了一些半人高的乱石,做成一段简单的“城墙”。

忙了几天之后,看到这些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风虎、风鹿两人或许是经常打猎的缘故,跟我学起功夫来进步神速,远比其他人快的多。仇方虽然没有二人学的快,但因他天资聪明,进步也是不慢。我于是提拔他们三人做了“百夫长”,每人负责一支小队。风鹿负责的是弓箭手队伍,由他本人亲自教习;仇方负责的是长枪队,由我教他们刺杀方法;风虎负责的是战斧队,每名战士配一柄石斧,一个藤编盾牌。配备盾牌是我的主意,因为我发现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用过这种防守型武器。制作的时候,选材上面我颇费了些心思,最后想起来山上有很多藤蔓,就叫人割下来许多,令各村妇女编成盾状,晒干之后,倒也似模似样。

风大山等一些老人见我花样百出,然而每次“创新”似乎都合情合理,都暗自佩服。老祖母也到场边观看过,她已被十几个村子的族长公推为整个盘古胞族的族长,自然也要关心一下队伍的训练情况。她看后满意的笑道:“这孩子,还真有些花花肠子,是个当族长的好苗子。”

我忽然想起连日来瞎忙,把自己的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日上午,我看到老祖母在窗前数一些绳子上的结,便令风虎暂时替我指挥操练,自己朝她家走去。我走到门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老祖母笑眯眯的说道:“早就看见你啦!有事就进来吧。”

我一时不知从何开口,随便指着那些绳结说道:“老祖母,我看你经常数这些绳子,这是在计数吗?”她笑着说:“这不叫绳子,这叫'玄’②。我老了,什么都记不住了。就用它计数,记事。这都是跟那些梵天学的。她们可不像我这样,她们的玄啊,那是观星用的;可以用来记录和推测日月星辰的变化,计算一年中的时令划分,指导占卜、祭祀、农时等等,用处可大了去啦!最神奇的就是那九天玄女,她的玄功已经练到了极致。据说可以逐星赶月,不老长生,神着呐!”我赶忙趁机问道:“这么说,您老见过梵天?她们长什么样子,跟我们长的一样吗?”老祖母和蔼的说道:“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当时我们老家那里发了洪水,田地淹了不少,就跟你老家一样的。洪水退去之后,有人就建议将部分人丁向东边迁移,因为老家那边已经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了。后来我的母亲就带着一群人上路了。半道上啊,我们一度在森林里转来转去的,直是迷了路啦。这时就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年轻女子,将我们带出了那片林子。她晚上看星星,白天看太阳,带领我们一路来到这里,然后安顿下来。这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我当时年轻,好奇心重,整天就缠着黑衣女子说话。她脾气很好,对我几乎是有问必答,简直就当我是亲姐妹。如何摆弄这些绳玄,就是她教我的。她时常带着面纱,从来就不让人看到她的真实面容。有一次,我跟她开玩笑,趁她不备,偷偷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她生气了,从此再不理我。”我小心的问道:“她长得……什么样子?”老祖母看着我呵呵笑道:“你是问她长的俊不俊吧?”我被她说破了心事,脸都红了,一时无言以对。

幸好老祖母没有继续纠缠这事,她接着说道:“要说她这模样,那可是比铃儿俊太多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铃儿的俊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可是那个女子的美,绝对不是人间的,那是属于天上的。难怪凡人们叫她们凤凰!”我奇道:“不是叫梵天吗,怎么又叫凤凰?”老祖母说道:“梵天是这些长生之人的统称。这里面的男人啊,叫神龙;女人啊,就叫凤凰。”她又跟我开玩笑道:“你也叫风火神龙,不会也是梵天吧?”我苦笑道:“我这个神龙是假的,要真是能长生就好了,我首先就把这个法术告诉你老人家,让您也长生一回。”她开心的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长生啊,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修炼成的,这些梵天们不知修炼了几千年啦,咱们可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你这孩子也不是普通凡人,我最近发现你的本事也挺大的。”我不想让她继续纠缠我的来路问题,就转移话题道:“梵天中的神龙没人见过吗?”她回答我道:“这个没听说有谁见过。我当时问过那黑衣女子,她说起先的观星者们都是玄女,所以后来天道大发现的受益者也是她们。到后来的素女部和须女部也加入了天道修行,这些人就成了后来的梵天。由于男人们当时地位低下,大多又不喜欢修行,他们更喜欢占有和斗争,所以修成神龙的人少之又少。”我接着问道:“那个黑衣女子,你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吗?”她得意的说道:“这个当然问过,我跟她是好姐妹嘛!她是弇兹合雄氏玄女部的,叫做婼亚。”

“阿耶导,阿耶导在哪里?”外面场地上一声疾呼,打断了我和老祖母的谈话。我出门一看,原来是仇方。在一些氏族部落里面,“阿耶导”是长老的意思。每个部族里面都有一个或数个阿耶导,是辅助族长做事的,司职各有不同。例如风大山就是盘古氏族的阿耶导。我如今负责训练合族的战士,所以也被整个胞族尊为了阿耶导。

却说仇方看到我之后,慌忙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不好了,三兄弟跑了。”我唬了一跳道:“怎么跑的?不是有专人看押吗,还都绑着绳子?”仇方解释道:“是半夜时分逃跑的!早上我去巡查时,发现两个看守都被杀掉了,绳子是被解人开的,完好无损的丢在地上。我一看情景不对,就挨家清点人数,发现老七和老九也不见了。估计是这两个混蛋偷偷的放了三人,又杀了看守逃走的。”这时风虎和风鹿也走了过来,听到消息后,一齐看向我。我后悔道:“这事儿全怪我,心太软了。我以为关住了三人,再严加管教一些时日,他们会慢慢变好起来。谁承想三人狼性不改,还害的我们两个兄弟丢了性命。我真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这两位兄弟的家人。”我重重的一拳砸在柱子上,内心流血不已。

仇方连忙说道:“这事怎么怪你?是我当初建议宽容为上的。要怪也是怪我不对。”风虎在一旁劝道:“现在还不是谈论怪谁的时候。三兄弟跑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追?”仇方道:“怎么追?你知道他们走的是大道还是小路?而且他们是半夜时分走的,现在就是追也追不上了。”风虎冷笑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干耗着,任由他们一走了之?”

这时候最清醒的反而是风鹿,他向我说道:“追恐怕是追不上了。我猜三人逃走之后,目标肯定是雷原集。如果他们向雷老虎哭诉的话,这只老虎肯定会带兵来犯。我们眼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做好应对措施。”我大赞道:“还是风鹿说得对,咱们马上商议一下。”

离场地最近的一个茅屋早几天就收拾了出来,作为我们临时的指挥所用。我们四人加上风大山围在一起,商讨着目前的形势。仇方用树枝在地上划道:“这里是雷原集,这里是葫芦河谷,中间只有半日路程。倘若三人今天能逃到那里,雷老虎明天就会做打仗的前期准备,最快后天就可以出兵,后天中午时分就会到河谷这里。这样一来,我们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风虎骂道:“怕他个球,如果雷老虎就准备一天的话,我们有两天就足够了。”风大山边思索边道:“这是雷老虎的性格。此人目中无人,自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他有个长老叫雷三牙的,素来诡计多端,我就怕他在背后给雷老虎出阴招。”我说道:“目前这种情况,多思无益。咱们还是先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从明天开始,谷口放哨的要加强巡逻,不能只靠几个孩子,要去几个大人,防止他们偷袭。另外赶紧派人联系雷柱,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

第二天晚上,派去联系的风羊回来了,说是雷老虎正在集结队伍,至于发兵时间还不确定,雷柱风鸡等正在严密监视。风虎闻听后冷冷的说道:“看来那三个混蛋已经到雷原集了,他们肯定添油加醋的说我们的坏话。等这三个杂种来了,老子好好的跟他们打一架。”原来风虎跟我修习了这些日子后,自觉颇有进益,憋足了劲要跟仇家三兄弟再打一次。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第三天半晌时分,风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说是雷老虎亲自带队来给三兄弟报仇来了,打前哨的就是三兄弟。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谷口的哨兵放倒了消息树。我得知消息后,命令所有的人都撤到坡顶处,静待雷老虎的到来。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雷原集的队伍终于出现在谷口处。我从坡顶望下去,只见乱哄哄的有七八百人,武器和穿着各式各样,也没有什么队形,旗帜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的。我看后放心了一大半,看来这雷老虎治军水平很是一般,这样的队伍再来一倍我也不怕。

打头阵的果然是三兄弟,三人走到坡底大声喊道:“上面的人听了,这里可是雷大爷的队伍,识相的赶快下来投降。大爷们一高兴,说不定饶你们不死。不然,等我们打将进去,让你们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虎大喝道:“三个鼠辈,休要猖狂。仇老三,有本事跟你大爷再打一架,看看谁输谁赢。”仇老三呸了一口道:“我道是谁,三大爷手下败将!凭你也配。”风虎大怒,跳到“石墙”外面,大骂道:“那天打的不算,我们重新打过。今天就让你死在虎大爷手里。”仇老三也骂道:“兔崽子,三大爷还怕你不成。”手执双斧,径直往坡顶走来。

风虎一边大吼着,一边冲仇老三疾奔而去。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风虎一来是自己的妹子曾被三兄弟掳了去,二来上次比武吃了大亏,今天看到三人,早已是怒火中烧。这次顺势冲下,还真如猛虎下山一般。看看离敌人一丈开外,身子腾空而起,泰山压顶般向仇老三劈去。仇老三双斧交叉封了一下,直觉对方似有千钧之重,连续倒退几步这才站住。

我心中冷笑,知道就这一下,仇老三已经吃了个暗亏。风虎这一击加上了自身的体重和冲力,何等威猛。他妄自托大,竟然硬生生的接了下来,想来体内气息早已翻腾不已。风虎果然看出了这点,他右手执斧,左手持盾,狂风暴雨般的向仇老三攻去。仇老三一时似乎只有招架的份,毫无还手之力。偶尔还击一下,都被风虎的盾牌轻轻化解掉了。战至十几个回合,仇老三终于压不住体内翻腾的气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风虎趁机一斧砍到他腿上,仇老三再也无法支撑,跪倒在地。风虎再一斧砍在他后颈处,鲜血直往上溅起三尺多高。仇老三摇晃了几下后,侧身倒在地上,一命归西。坡顶上的人立刻欢声雷动。

仇老大两人大惊失色,一齐向风虎抢去。我怕他有失,急命风鹿放箭。风鹿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旗子,前排的二十几人立刻向仇家两兄弟射去。仇老二见势不好,借势从坡上滚下,堪堪躲过箭支。却是苦了仇老大,等他听到弦响,十几支箭已到身前。无奈只得向侧方躲去,结果还是有两支射到身上。虽不是要害部位,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就在风虎和仇老三对阵时,我注意到坡下的队伍中有一威猛大汉,黑面虬髯,不怒自威。他站在人群中,直如鹤立鸡群一般,我心知此人必是雷老虎。此刻他见三兄弟落败,右手一挥,手下众人立即张弓向坡顶射来。我大喝到:“盾牌!”我方战士立时将盾牌挡在身前。待射来的箭支稀疏后,我又大喊道:“放箭”,风鹿的百人队立即整齐划一的向下方射去,当时敌方十几人中箭。

这种简单的号令我已训练多日,尽管各队配合还不够完美,但对付起敌方的这些乌合之众来,还是绰绰有余的。等我将这两个口令反复喊了几次之后,坡下已经有七八十人伤亡了,自己这边却无一受伤,此刻双方的箭支也已经消耗殆尽了。雷老虎早已气的暴跳如雷,看看上边不再放箭时,立刻命令进攻。他的手下人不敢怠慢,潮水般的向坡顶杀来。我等他们距坡顶还有十几丈时,又大声喝到:“石头!”坡顶的人立刻将“石墙”上的乱石往下方滚去。只见惨叫声连连不断,到处是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肢体。

雷老虎这时愤怒的脑门都要崩开了,眼看着手下伤亡近半,还是不能前进一步。好容易等到坡顶的石头几近丢光了时,自己亲自带人冲了上来。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一开始几乎吐了出来。然而随着战事的展开,却逐渐适应下来。说实话,我这些指挥的经验,大都是跟电影上学的,再加上结合此时的实际情况,居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到后来时,我已经变得越来越冷静和自信,知道照此下去,最终胜利的肯定是我们。

等我看到雷老虎冲到半坡时,又大喊一声:“长枪队,队列攻击!”仇方的百人队立刻端起长枪,整齐划一的向敌人冲去。还是在整齐的“刺,收,刺,收”的口令中,对方人员一个个的倒了下去。等雷老虎自己带着亲兵把长枪队攻破一个缺口时,风虎的战斧百人队立刻围了上去,他们先是用整齐的盾牌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进攻,然后抡起石斧还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有几百人倒在了血泊中。雷老虎仗着武艺高强,带着几十个人冲了出去,落荒而逃。

经此一役,我方歼灭对方五六百人,己方却只有两名重伤,十几名轻伤,无一列死亡,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我这次甚至都没有出手,仅仅是喊哑了嗓子。

整个河谷的战士欢呼沸腾,有人执干戚舞,有人喜极而泣。

老祖母和雷苍梧等族长们也来了,雷苍梧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说:“我们没有看错,看来你真是盘古祖神派来的。”老祖母大声命令道:“盘古族所有族人,叩谢传龙阿耶导大恩!” 我当时就慌了手脚,忙不迭的拉起这个,又跪倒了那个。说真的,我不是不知道此时应借机建立自己的威信,只是这些人里面,说不定哪一个就是我祖宗的祖宗。如此长辈叩拜晚辈,还不折杀了我这根草料?最后我只得也跪倒在地说道:“各位如是再这样跪着,就是要我传龙好看了。我一个晚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这都是应当应分的。老祖母,您还是带头先起来吧。”

老祖母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啊!你想吃什么,跟老祖母说,我现在就让她们做去。”我不想让她抱憾,便假装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晚宴上那个烤羊腿挺好的,不知道还有没有?”风虎插嘴道:“当然有了。要说这烤羊腿啊,还是铃儿烤的最好。我现在就让她烤去。”众人都会意的笑了。

我冷冷的说道:“风虎,你可知错吗?”风虎愣住了,支吾道:“我?我错在哪里?”众人也不解的望着我。我厉声道:“未经请示,擅自出战!倘若人人像你这样,我们跟雷老虎的那些乌合之众有何区别?这样一来,今天败的就是我们,坡地下躺着的,就是我们战士的尸体!”仇方等人连忙劝道:“风虎也是初犯,念在他今天作战勇猛,又杀死了仇老三,将功折过,就饶他这次吧。”我不依道:“军有军法,族有族规!今天饶他,明天抗令的就是其他人。念在众人替你求情,这次就从轻发落。关三天禁闭,好生闭门思过。另外,罚你一个月不准喝酒。”风虎求情道:“你就是关我三十天,我也没意见。只是这一个月不让喝酒,还不要了我这条命。阿耶导,你看这……”我打断他的话道:“一天都不能少!”

风虎气的蹲在地上。战士们都指着他哈哈大笑,有人还故意气他道:“虎哥,你好好的闭门思过,我们兄弟喝酒去啦。”气的风虎起身追着那人打。风大山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笑道:“这头野虎啊,也就你能制住他。”

我令人打扫战场,风鹿来报告说:“雷老虎的武器和旗帜等我们都收起来了。只是清理尸体时,却发现有十来个还没死,只是伤势十分严重。”我赶紧下令道:“让人抬到村里,好生照管。尽快找人给他们治伤。”我知道自己这点水平,治疗这种重伤是帮不上的。雷苍梧这时说道;“传龙真是宅心仁厚。老朽粗通医术,或可效绵薄之力。”我惊喜的说道:“那太好了。”经过几次接触,我大约知道了这老族长的性格,他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次他肯出手,那些伤员基本就有救了。

雷苍梧果然是个医道高手,经他治疗,那些重伤之人到晚上都安静了下来。十几天后,几个伤势较轻的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看着他们一天天好转,我也松了一口气。说到底,我不想多死人,这些毕竟都是后世华夏族的先人。

谷口之战过去几天后,老祖母等人又忙了起来。原来一些被雷原集压迫的村子,听说我们打败了雷老虎,都偷偷的派人联系我们来了。大家都想着跟我们合作,彻底摆脱雷老虎的管束。老祖母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招各村族长商议。我和风大山也在参与之列。

雷苍梧老成持重,首先说道:“河谷外的那些村落,距我们较远,距雷原集却近。与他们联合,对我弊大于利。譬如雷老虎攻打他们村子,我们救是不救?救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若是为整个雷原地区再无战端,除非我们把雷原集给灭了。我们有这个能力吗?他们这次虽然败了,那是败在了轻敌、地势和战法上面。倘若要进攻雷原集,那么这些优势我们将不再有。我们是劳师袭远,他们只需坚守不出,耗也能把我们耗败了。”仇方道:“可是如果我们不跟他们联合,雷老虎早晚就会缓过来。到那时我们就要时刻面对着这样一个强敌,日子能过的安生?如此良机不加利用,是否太可惜了?”风大山说道:“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雷三牙。此人一肚子坏水,这次能不出来冒泡?雷老虎的地盘,一半是他出主意打下来的。这次雷老虎输在了轻敌上,回头肯定会跟他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加上传龙,硬碰硬我们不拍他们。可是雷三牙的诡计会让我们防不胜防,他接下来肯定会出招的。”

我思考了一会儿,总结道:“既然雷老虎不会放过我们,明的暗的我们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决斗。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赞成跟雷原附近的村子联合,目前可以跟他们先达成一个私底下的协议,结成友好盟约。这样也避免了雷老虎借由找他们的麻烦。我们这边多一份力量,雷老虎那边就少一份。此消彼长之间,胜利会逐渐向我们这边倾斜。至于如何防范雷三牙的阴招,我认为当前还是要加大情报渗透的力度,给雷柱多派几个人手。我们可以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摸清雷三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老祖母问道:“什么是蛛丝马迹?”我脸上一红,知道又说漏嘴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报告,说是雷原集派使者来了,并提出要当面见我。我微微一笑道:“雷三牙终于出招了。”

① “百姓”一词源自炎黄时代,据此时还有约6000年左右的时间。这里作为一个名词使用,完全出于语言编辑的需要,读者不必过度追究。因故事发生的年代距今12000年前,倘若都按当时的语言编辑,此书就无法成文了,希望广大读者谅解。

② “玄”之一词,乃作者自己臆测。玄字本身像个“悬挂”的绳结,又是上古观星者常用字:“玄而又玄,道之法门也”,故此推测得知。

(未完精彩下期继续)

作者简介:周庆文,1973年生,山东省郓城县人,大学学历,现为工程师。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开天辟地》。现已完成了其中的第一部《凤凰传说》和第二部《中土帝国》,第三部《大陆归墟》还在创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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