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哲学源流史》十七世纪西方哲学之五:斯宾诺莎1
十七世纪西方哲学之五:斯宾诺莎1
1.斯宾诺莎生平与哲学总评价
斯宾诺莎生于斯时,长于斯地,可谓一大幸事。在他的时代,大科学家列高虎克、斯瓦美尔顿、大数学家惠更斯、大法学家格老秀斯、大画家伦勃朗、大思想家笛卡尔,可谓群星灿灿,前后辉映。从他进入自觉人生的一刻起,他就受到布鲁诺、培根、霍布斯、笛卡尔的影响。他喜欢他们的著作,而且领悟了他们著作的精华,并且形成自己的见解。
斯宾诺莎13岁时,他父亲就让他开始学习经商。19岁时,他便正式进入商界。这对他的学业自然造成影响,而对他的人生道路却又大有益处。他在此后的经商生活中与许多新式商人保持了十分亲密的关系,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显然也深深地影响了年青的斯宾诺莎。他以后的许多新的政治观念和价值观念,应该说都与他的这段经历有密切关联。而这些商人,也成为他终生的朋友,并在他以后的学术生涯中帮助、接济和支持过他。
也是在这个阶段,他结识了当时的一位自由思想家范丹.恩德。范丹.恩德是1619年被教会用火刑烧死的无神论者梵尼尼的崇拜者。他本人做过书商、医生、教员,也做过外交官,可见这是一位色彩鲜明的新式学者。他对斯宾诺莎的影响既是多方面的,他传授给斯宾诺莎的知识自然也是与旧传统格格不入的。后来,斯宾诺莎经商失败,他的父亲也病死了。他就到他的这位先生办的学校中工作,一边帮助他老师料理些校务工作,一边集中心思研究哲学。这一段,正是他学问的精进时期。
据载,在此期间,他和范丹.恩德先生的女儿有过他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恋爱,但没有成功。从此,他便不再对恋爱发生兴趣,而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学术研究中去了——哲学与科学成为终生不渝的恋人。
后来,因为这所学校的所作所为不合当地犹太人传统,于是被当局关闭。他的老师被迫去了法国,又因为从事反对路易十四的统治而被送上了断头台。这一切,无疑对斯宾诺莎的人生道路发生很关键性的影响。
学校关了,先生走了,斯宾诺莎的思想却变得更为坚定,所谓"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他本来就是个有言必吐、所言必真的人物,加上他的思想与背景,他很快便和他所属的犹太教会发生种种冲突。在此期间,他们也曾拉拢他,许给他丰厚的年金,他不接受;他们又威胁他,他也不怕。最终于1656年他24岁时,被开除了教籍。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一边谋生一边进行研究的独特的学术道路。
他于1658-1660 年写成《神、人及其幸福简论》,以后又陆续写成《知性改进论》、《苗卡尔哲学原理附形而上学思想》、《神学政治论》、《伦理学》、《希伯来简明语法》、《政治论》、《论虹的代数测算》和《机遇的计算》以及他的《书信集》。这些著作,有的断断续续写了14年如《伦理学》,有的直到他去世也不曾写完如《政治论》,有些著作则是穿插所作,没有固定的撰写时间。
只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即自从他1656年被开除教籍之后,直到1677年去世,研究和写作就是他一生的使命。在这20多年间,他没有什么与著作无关的事迹为史家记载。既没有仕途生活,也没有激烈的学术论战,连恋爱、婚姻都没有。唯有1665年,因为当时荷兰政界正围绕政府的体制问题进行激烈的争论和斗争,而主张共和制的维特兄弟正是他的朋友,于是鼓励他参加争论,撰写文章,他也真的不负朋友所望,便写了那部举世闻名的《神学政治论》。
以斯宾诺莎的经历而言,他只是一个平凡而又平凡的荷兰公民;但以他的道德、学问而论,他却是一位德高品洁的伟人。如常人一样生活,却做着大不寻常的事业。但他不因为做着不寻常的事业而在道德方面放纵自己,认为自己是个超常的人,甚至自封天才,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他绝不如此,而且一生一世,也没有刻意表现、矫情做作之嫌。这方面,不但培根、莱布尼茨这两位于道德有亏的人无法和他同日而语,就是任何一位西方近代史上的思想人物都难于与之比肩。他临终时,身边只有280 培拉,而这280 培拉正是他要留下还债的。他死后,一位理发匠痛哭失声,诉说自己欠斯宾诺莎的钱还没有还哩!一个临终之际,依然忘记别人的欠款而记着自己的债务的人,纵然他并非道德模范,也一定与常人不同。
斯宾诺莎的道德风范,尤其突出地表现在他对自己信念的忠贞上。在他生活困苦无着时,德国的选帝侯卡尔.路德维希曾建议他去海德堡大学任教,而且答应他有研究哲学的自由,只要他不反对合法的宗教即可。但是他虽然非常需要一份富裕平静的生活,更需要保持自己的纯洁信仰。他因为弄不清不反对合法宗教究竟包括什么含意,而拒绝了选帝侯的建议。他于自己的信仰,可谓"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非但如此,他对自己的学说和信仰尤其充满信心。他可以说是一位精神富豪。他不是因为物质财富而自信,而是因为信仰坚定而自信。他自信,所以他不怕挫折,在挫折和打击面前表现得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与这种粗暴不堪、强辞夺理的态度迥然不同,斯宾诺莎表现得十分平静,既平静又从容。他答复他们说:" 很好,这样他们就不能强迫我做我本不愿做的任何事情了,假如我不担心诽谤的话。既然他们要这样干,我将愉快地走我自己的路,我带着宽慰的心情离去,比早年离开埃及的希伯来人更为无辜。虽然我的生活不比他们更有保障,但我不拿任何人一点东西,并且,不论将有什么样的不公正落在我的身上,人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对我指责的,我可以以此而自豪。" 唯有对自己的信仰满怀自信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胸襟;唯有有这样胸襟的人物,才配称以" 道德文章" 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