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哭泣

【口述：夏日恋情/整理：李留申】

那年我七岁，该上学的日子却躲在家里。

当时，院子里，大厅里挤满了男男女女，你说我笑，慌慌张张。最令我欢喜的是有几个手忙脚乱的人忙乎着从未见过的食品。几位老妈妈挽起袖子，择菜洗碗，摆放餐具。不知为什么，我口中的水怎么也控制不住，但我不敢靠近。一位穿长裙子的大叔说，如果油溅在我的新衣服上，就无法洗掉。

也是，好久没有这样穿着了，比过大年还要齐整。姐姐拉住我说，小妹，过几天我回来啦，再给你买一件带花的，穿着出去让别人眼馋。

啊哦！我高兴地拍着手，连连蹦跳。

我曾经见过别人穿带花的新衣服，当时我就看直了眼。真没有想到，我也会拥有。可是，姐姐为什么要过几天回来？真真是莫名其妙！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大街上想起了“咚！咚！”声。有人说，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我随着几个人往外跑。举目望去，村东头有汽车开过来，奇怪的是，车上贴着好大的红纸黑字，车头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正看得着迷，炮声猛然想起，震耳发聩。

真讨厌！两辆车停在我家大门口，一个年轻小伙子不停的放炮，吓得我躲在一边。

几个陌生人闯进我家大门，竟然有人领着他们进入大厅。哼！人还没有坐稳，就有人上茶，上菜。

哇！他们真有口福。要是早一天来，哪有这种待遇。

一转脸，惊叹那帮贼。不是贼，是强盗！大白天毫不畏惧，抬着我家的柜子，洗衣机，电视机大摇大摆往外走。这么多人怎么不拦截？我跑过去死死抓住一个人的裤腿，大声说，这是我家的！

那人笑着说，这是给你姐姐的，要装车。

你骗人！我说，姐姐就在屋里。

妈妈抱起我甜甜地说，快撒手，别误了时间。

这是咱家的！我瞪圆眼睛提醒妈妈。

妈妈说，我知道。昨天是，明天就不是了。快撒手，啊！

为什么？我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妈妈晶莹的双目，奇怪的是，我的眼睛竟然湿润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看她，真逗人！——周围传来了各种各样的笑声。

妈妈说，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咚嗒！”大门外响起了震耳的声音，妈妈紧紧抱着我进入内室。

姐姐在梳洗打扮，真像电视里的新娘。我跑过去，拉住姐姐说，姐姐，你好美啊！姐姐说，等你长大了，比我还漂亮！

姐姐和几个人一起出了内室，一直朝大门口走去。我睁大双眼，紧随其后。

姐姐坐上了那一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车，我钻入姐姐的怀抱，用稚嫩滑稽的语气说，姐姐，你要去哪儿？怕给我讲故事吗？

姐姐含着眼泪，压低声音说，过两天回来，姐给你买新衣服。

不嘛！我就听故事。

不知是谁抱住了我，我抓住姐姐的手就是不放。

姐姐说，就三天，我俩拉钩。姐姐的声音明显变了味道，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耳边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巧儿，快回去吧，你妈妈在哭。

我晃着姐姐说，等着我！一转脸，跳下车，跑入内室。妈妈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痛哭流涕。

妈——，您怎么了？我扑到妈妈的怀抱，尖叫不止。

一个声音像锥子一样刺入耳朵：你姐姐走来，你妈妈伤心。

妈妈，别哭！我站起来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妈妈，妈妈的心好像被人撕碎。

我去把姐姐拉回来！我不顾别人的阻拦，跑到大门外。大门外只剩下一些火药炸碎的纸片。我面向东方，高声呼唤！

晋江——，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