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而论之战国策4
(一)昭献在阳翟
昭献在阳翟,周君将令相国往,相国将不欲。苏厉为之谓周君曰:“楚王与魏王遇也,主君令陈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韩之遇也,主君令许公之楚,令向公之韩。今昭献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国往;若其王在阳翟,主君将令谁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昭献来到阳翟,东周君打算派相国前往迎接,相国觉得自己的级别不应当去接见昭献。苏厉替相国对东周君说:“先前楚王与魏王会面时,你派陈封到楚国去迎接楚王,派向公到魏国去迎接魏王。楚王与韩王相会时,你派许公到楚国去迎接楚王,派向公到韩国去迎接韩王。现在昭献并非君王,你却派相国前往迎接;如果楚国的君王也来了阳翟,你要派谁去呢?东周君听从了苏厉的劝说,打消了派遣相国去迎接昭献的主意。
秦假道于周以伐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史黡谓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敢绝塞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王曰:'韩强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
秦国要借道东周去攻打韩国,东周君担心借道给秦国,会得罪韩国;不借道,又怕得罪了秦国。史黡对东周君说:“你为什么不派人去对韩公仲说:'秦国敢借道东周去攻打韩国,是因为相信东周。请给东周以土地并派特使去楚国结盟。这样秦国会疑心东周并不敢贸然借道去攻打韩国了。与此同时,你再派人对秦王说:'韩国硬要赠地使秦国怀疑东周,但东周不敢不接受韩国的赠地。’秦王一定无法找到借口让东周不接受韩国的赠地。最终的结果是,东周既可以得到土地,又可以不得罪秦国。
楚攻雍氏,周粻秦、韩。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为周谓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则是劲王之敌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后得解,必厚事王矣。”
楚军围攻地处秦国、韩国的雍氏,东周用粮食支援他们。楚王对东周的行为极其恼怒,东周君很害怕。有人替东周国君对楚王说:“大王迁怒东周,弱小的东周会因为恐惧选择亲近能与楚国抗衡的国家。这不是帮助大王的敌人增加势力吗?所以要尽早地消除东周的恐惧,而且那东周虽然得罪过大王,大王能谅解他,他必定会加倍地事奉大王。”
周最谓石礼曰:“子何不以秦攻齐?臣请令齐相子,子以齐事秦,必无处矣。子因令周最居魏以共之,是天下制于子也。子东重于齐,西贵于秦,秦、齐合,则子常重矣。
周最对石礼说:“您为什么不利用秦国去谋划齐国呢?请允许我让齐王任命您为齐国的国相,您可以利用齐国去事奉秦国,一定不会有后患的。您还可以让我周最到魏国去作宫,以便使齐,魏两国共同事奉秦国,这样,天下各诸侯就都受您控制了。在东方您会受到齐国的尊重,在西方受到秦国的崇尚,秦、齐两国一联合,您将长久地受到敬重了。”
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前相工师藉恐客之伤已也,因令人谓周君曰:“客者,辩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好毁人。”
东周相吕仓引荐人给周君。前相工师藉怕对方会诽谤自己,因此让人对周君说:“来人是辩才出众之士,因而他的话不能相信,他喜欢诽谤别人。”
周文君免士工师藉,相吕仓,国人不说也。君有闵闵之心。谓周文君曰:“国必有诽誉,忠臣令诽在已,誉在上。宋君夺民时以为台,而民非之;无忠臣以掩盖之也。子罕释相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管仲故为三归之家,以掩桓公非,自伤于民也。《春秋》记臣弑君者以百数,皆大臣见誉者也。故大臣得誉,非国家之美也。故'众庶成强,增积成山。’”周君遂不免。
周昭文君免去工师藉的相位,任命吕仓为相,东周人对此很有意见。昭文君内心有些动摇。说客对昭文君说:“国家所做的一切,总会有赞同的观点有反对的观点。忠臣会让批评落在自己身上,让赞美归于君王身上。
宋平公占用百姓的生产时间,要他们修筑高台,百姓怨声载道,这是因为没有忠臣替他掩盖过错。子罕就辞去相位亲自担任司空监督百姓筑台,百姓因此不满子罕而颂扬宋平公。
齐桓公在宫内开设七个集市,七百个歌伎,国民都极为不满。管仲故意建造三归之台,用这个办法来掩饰齐桓公的过错,把百姓的不满落在自己头上。
《春秋》记载了大臣杀害君王的事有上百起,都是因为大臣获得百姓赞扬的关系。所以大臣获得赞扬对国君来说并不是好事。众多百姓也能形成很强大的力量,积累零星的土壤可以堆成大山。”
昭文君认为此话有理,就没有免去吕仓的相位。
温人之周,周不纳。问曰:“客耶?”对曰:“主人也。”问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国学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而诵《诗》,《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而又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温地人来到东周,东周不让他进入。问:“你是客籍人士吧?”回答说:“我可是周地的人。”问他住的巷名,他回答不上,小吏就把他囚禁起来。周君派人问他:“你不是周人,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客人?”他回答说:“我年少时曾读过《诗》,《诗》上说:'整个天下,无一处不是君王的领土;四海之内,无一人不是君王的臣民。’现在您君临天下,那么我就是天子的百姓,怎么会是客人?所以我说是主人。”周君就让小吏把他释放了。
(二)申而论之
4.1 目的:这几段策论主角的言论可以说是——言之凿凿讲着“礼”,暗流涌动逐着“利”。世上唯一能影响他人的方式,便是讨论他所要的“利”,并且还要对他说,怎样才能得到他所要的“礼”。
4.2 组织的力量:乱世求利不能打着招牌为自己求利,而是喊着口号为群体求礼。说客们会交出自己的思想和主张,把自己融入到某个群体当中去。以群体的思维代替自己思维,以群体的情绪代替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抉择会创造群体归属感,从此不会再为个人的际遇担心。
4.3 格局:人生个体的境遇必然受到各种利益集团的链条拉扯。融不入组织有融不入的好处,融于组织,组织内潜移默化的力量又会把你套入在组织圈内。
站在组织的立场说话的利与弊要辩证统一的看。
4.4 手段:“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才能有。两个组织为了一块面包而起了争执,强者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面包;弱者可以用计谋保住面包;第三方势力可能坐收渔翁之利从两人手中接过了面包。没有面包的人会饿死。而活下来的人仍然在思考继续获得想要的面包。
4.5 技巧:商人眼中只有利,兵者眼中只有斗,说客眼中只有策……这样的剑走偏锋是不对的。没有底线的利、斗、策是一种“恶”。所以近代强调思想品德教育。古代强调“仁义道德”教育。
“仁”:指的是共享天地财富
“义”:指的是同忧同乐、同好同恶
“道”:指的是能让天下人都获得利益
“德”:指的是能为天下人解除祸患
4.6 旧书坑多,新书坑更多。往往披着科学、民主、爱国等等的外衣,干着苟且之事。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可能一不留神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