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希望之星”——西晋废太子司马遹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在黄巾军的打击下,东汉王朝土崩瓦解,名存实亡。于是各地群雄迭起,英雄辈出,中原一片混乱,这些人互相厮杀意图争夺这片天下,最后形成了三大势力,后来分别建国,就是曹魏、蜀汉和东吴,由此中国历史进入了著名的三国时代。
这三个国家都想一统天下,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反倒是来自河内温县的司马氏夺取了政权,建立了晋朝进而一统天下,史称“西晋”。
西晋虽然统一了天下,但是他并没有长久的统治下去,很快就陷入了更大的战乱之中。究其原因之一就是西晋开国皇帝晋武帝司马炎的识人不明,选错了继承人,以至于将自己父祖几代人辛苦创建的基业毁于一旦,司马炎选择的继承人就是彪炳中国千年的白痴皇帝司马衷。
司马衷是司马炎的次子,不过因为他的哥哥司马轨夭折,他成了长子,而且因为他的母亲是司马炎的皇后杨艳,故此司马衷是嫡子,在司马炎的二十多个儿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天生的皇位继承人。
不过司马衷虽然是父亲的第一继承人,但是朝廷内外几乎都是反对司马衷作太子的,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司马衷自小表现的“不慧”,也就是不聪明,做个饱食终日的藩王没问题,做一个统治天下的皇帝就不适合了。后来西晋爆发的八王之乱,他仿佛置身世外和他的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和青蛙为公为私叫这些言论印证了这一点。
不过司马衷最后却当上了西晋第一位皇太子,而司马炎最后下决心立司马衷为太子,并且要传位给他的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为了传给自己的孙子,而这位孙子就是司马遹。
司马遹是司马炎的孙子,司马衷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说起来司马遹的出生也是一段传奇。
司马衷在宫中逐渐年长,很快就要娶亲了,当时盛行早婚,毕竟那个时代人均寿命短,早些结婚早点繁衍后代,因此男女十四五就结婚的比比皆是。
司马衷的婚姻大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经过皇后的坚持,最后选定的太子妃是司马家的忠实部下,司马昭的死党贾充的女儿。
不过在举行结婚典礼前,身为父亲的司马炎突然想到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成天瞎玩,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如果这样结婚,什么都不懂这不是耽误自己抱孙子吗?因此司马炎突发奇想的将自己宫中的一名才人谢玖派到东宫,服侍司马衷,教导司马衷这方面的知识,好让自己早点抱孙子。
司马衷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身体很健康,很快东宫就传出了谢才人怀孕的消息。不过司马衷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人父,因为这个时候太子妃贾南风已经进宫。这位太子妃继承了其母的嫉妒秉性,最痛恨任何靠近自己丈夫身边的宫女,因为这个原因谢玖回到了司马炎居住的西宫,并且在那里生下了司马遹。
司马炎十分高兴,自己当爷爷了,因此他马上给孙子取名司马遹,字“熙祖”,名字合起来就是遵循兴盛祖先的基业,可见这个时候司马炎就已经将这个孙子视为自己未来的继承人。
司马遹出生成长在西宫,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司马衷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不知为什么司马炎不准他们父子相见,这样一来父子两个近在咫尺却从未谋面,也算是一大奇闻了。一直到司马遹三岁多了快四岁的时候,司马炎才觉得让他们见面。司马衷进宫面见父亲,正好碰见司马遹和自己的几个小叔叔在一起玩,司马炎于是带着司马衷来到司马遹跟前指着司马遹说道:“这是你儿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人、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儿子,任何人都会很惊讶,随后会很糊涂,最后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司马衷的脑子不同于常人,他没有想那么多,既然父亲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那就一定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司马衷上前拉住自己儿子的手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算是承认了。
虽然父子相认了,但是司马遹并没有随父亲回到西宫居住,而是继续留在祖父身边、司马炎十分喜爱这个孙子,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几乎形影不离。而司马遹在年幼的时候确实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聪慧,完全不同于他的那个傻爸爸。
最然司马炎惊讶的是司马遹两次表现,一次是宫中大火,司马炎十分着急,亲自登上高楼观看指挥救火。没想到小小的司马遹居然拉住他的衣襟把他带到了昏暗的地方。司马炎连忙问这是干什么?没想到小小的司马遹说道:“暮夜仓卒,宜备非常,不宜令照见人君也。”由是奇之。司马炎一听十分高兴,确实如此,这个时候如此混乱如果有人行刺怎么办??看来这个小孙子不是一般人。第二次表现是司马炎带着司马遹在宫中遛弯,不知怎么的走到了猪圈那里。司马遹突然指着肥猪说道:“豕甚肥,何不杀以享士,而使久费五谷?”帝嘉其意,即使烹 之。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要犒劳群臣,真是有几分明君的风范,因此司马炎越发的喜爱这个孙子。在他看来,虽然司马衷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孙子太聪明了,如果让他继承皇位,一定会让司马家天下兴旺发达,因此自己必须传位给司马衷,如果改立了其他儿子,司马遹根本就不能继承皇位了,于是抱着孙子成为明君的信念,司马炎开始了豪赌,他坚定了传位司马衷的决心,要用西晋基业赌司马遹继承皇位,最后的事实表明他赌错了,输的一塌糊涂,不光司马遹没有登上皇位兴盛晋朝,就连西晋都玩完了。
司马炎于是开始努力给孙子制定明君人设,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司马遹的威名,于是他不止一次的对君臣说道::“此兒当兴我家。”尝对群臣称太子似宣帝。一再宣传司马遹会兴旺司马家,并且司马遹很像自己的祖父晋朝奠基者司马懿,一时间司马遹成了司马懿第二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西晋的大街小巷。
司马炎逐渐老去了。很快他就进入了弥留,不过他在死前要给孙子安排好一切,因此他给儿子司马衷安排了辅政人员,这个辅政人员包含宗室外戚和朝臣这三派互相无法兼容的集团,司马衷什么都不做就能把天下治理好,并且在听说广陵有天子气后,他马上就将司马遹封为广陵王。望气者时言广陵有天子气,故封为广陵王,邑五万户。
不过司马炎人算不如天算,他认为宗室外戚朝臣能够起到互相制约监督的作用,谁也无法篡夺皇位,但是他忘记了这样的辅政集团得靠皇帝控制才能有效运作,偏偏司马衷不是这样的人。于是司马炎死后,宗室和外戚马上就厮杀起来,最后杨氏外戚和宗室司马亮司马玮两败俱伤,贾南风夺去了政权。
这个时候司马遹作为新皇帝的长子已经被立为了太子,失去了祖父的庇佑,再加上一个傻爸爸和一个狠心的嫡母,司马遹开始了他悲剧的后半生,不过司马遹这个时候逐渐没有了小时候的聪明,一点司马懿的聪明劲都没有,反而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真应了那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由于这个时候贾南风忙着争权夺利,实在无法腾出手来,因此司马遹幸运的当了十年皇太子,舒服的玩了十年。
这十年司马遹的所作所为如果被司马炎知道一定会被气的活过来,毕竟他没有想到自己视作希望之星的孙子会变成这样。
司马遹由于无人管教,于是每天和左右嘻嘻胡闹,压根就不好好学习。他身边的宦官也故意奉承他: “殿下确实应该趁着年轻力壮好好玩乐,何必自我约束呢?”这正中司马遹下怀,毕竟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而且是爷爷指定的皇位继承人,除了自己谁能继承皇位,皇位吃早就是自己的,因此他压根就不担心皇位失落,每天大玩特玩,宫中规矩多,能玩的有限,为了寻找刺激,他下令在东宫里面开设集市,让身边的宦官宫女充当商家和买家,而且时间一长,自己还亲自上阵,开一个肉铺自己去卖肉。
司马遹的母亲谢玖是屠夫家的女儿,不知怎么的这项手艺居然遗传给了司马遹,堂堂皇太子对于屠宰卖肉无师自通,而且从没有这种经验的他居然一只手就可以估量出肉的斤两。由于这样玩很快朝廷规定的他每个月五十万钱的经费就花了一干二净,为此司马遹多次提前支取经费,但是还不够用,于是聪明的皇太子居然做起了买卖,把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之类物品卖到外面赚钱补贴宫中之用。
除了玩司马遹十分的残暴,对于违背他意愿的人严刑酷法对待,他认为这样所有人就能够惧怕臣服于他。
看到昔日聪颖的可以兴盛司马家,被视作司马懿第二的司马遹变成这个样子,很多大臣都很痛心,有的大臣想劝说司马遹赶紧改正,没想到司马遹一概不听,甚至于由于听得多了十分厌烦,于是故意报复。舍人杜锡由于说的太多了,司马遹十分烦,于是他故意让人把针放在杜锡常坐的毡中,等杜锡一坐扎伤臀部,血流不止,他哈哈大笑感到十分解气,因此原本还支持他的大臣逐渐远离他了,司马遹逐渐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司马遹不光自己品格有问题,相反他认为自己是皇太子不懂得自己地位微妙,居然我行我素最终导致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司马衷的皇后贾南风嫉妒成性,对于司马遹更是恨之入骨,只不过实在没有时间处理他,故此放任于他。而司马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和嫡母的恶劣关系,居然一再的得罪贾南风,最终让贾南风起了杀心。
司马遹长大后到了婚配的年纪,贾南风的母亲郭槐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太子不和,为了保证贾氏一族,决定将自己的外孙女嫁给司马遹。对于这个亲事,司马遹倒是很愿意,但是贾南风却反对,反而给他去了王衍的小女儿。后来司马遹知道贾南风故意反对,并且给自己的外甥贾谧(贾充的外孙,因为过继给贾充夭折的儿子改姓贾)娶了王衍的大虐,将不如大女儿的王家小女儿许给了自己,心中十分气愤,因此对贾谧恨之入骨。
他多次找来贾谧,但是从不以礼相待,反而故意将他抛在一边自己玩耍,这人贾谧逐渐不满,后来因为和司马遹下棋,显出不满被司马遹的叔叔成都王司马颖教训一番,心中更是不满,于是决定报复。
他故意对姨母贾南风说道:“太子买了很多田产,多积私财结交小人,是因为想扳倒贾氏的缘故。暗地里听他说过:'皇后死了以后,我一定要鱼肉贾氏族人。’因此不如趁着他还没有登上皇位废掉他,l这样才能保证贾家长久。谮太子于后曰:“太子广买 田业,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密闻其言云:'皇后万岁后,吾当鱼肉 之。’非但如是也,若宫车晏驾,彼居大位,依杨氏故事,诛臣等而废后于金墉, 如反手耳。不如早为之所,更立慈顺者以自防卫。”后纳其言。
贾南风本来就讨厌司马遹,一听到司马遹要加害于自己,马上就要除掉司马遹。于是她马上行动,先是故意散播太子失德的谣言,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为废除太子做准备,然后派人以朝见司马衷的名义骗来司马遹,故意赐给他酒和枣子。
司马遹也不傻,哪有朝见父亲先喝酒的道理,这样太失礼,但是婢女陈舞以这些是皇后所赐必须吃为由逼着司马遹喝酒吃枣,最后使得司马遹酩酊大醉,然后掏出早已经写好的造反檄文故意让司马遹誊写。而醉酒状态下的司马遹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东西,于是照着写了一份。因此写下了:“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 宜速自了;不了,吾当手了之。并谢妃共要克期而两发,勿疑犹豫,致后患。茹毛 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为内主。愿成,当三牲祠北 君,大赦天下。要疏如律令。”
当这份造反最后通碟送到司马衷面前时,他愤怒了。虽然让脑子不好使,但是他还是认识字的,他不能容忍有人夺取自己皇位。于是他找来大臣,拿着这份最后通牒当着中人的面表示自己要赐死这个分儿子。大臣们难得看到皇帝如此愤怒,但是当看到这份最后通牒时马上感到了不对。
这份最后通牒内容错乱,完全不知所谓。原来这份文书是大才子潘岳写的,他不想卷入这趟浑水但是没有办法因此写下了这份前言不搭后语的文书就是希望大家看后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造反的最后通牒,毕竟谁造反会写这些东西,从而把自己择清楚,可是他忘记了皇帝不是个正常人。
当司马衷认定儿子要篡位要杀自己时,他大喊着“遹书如此,今赐死。”遍示众人都不想卷入其中,只有只有张华、裴頠证明这肯定不是太子写的,为什么?首先造反这种事都是秘密进行突然行动,谁造反会通知对方;其次这份最后通牒前言不搭后语肯定不是太子写的,即使篡位昭告天下也不能写成这样;最后太子如果篡位造反,必定会提前准备,现在只要调查一下太子到底有没有准备造反就行了。
事态发展超乎贾南风的想象,如果真的调查最后司马遹一定是清白的,毕竟他根本就没有准备造反,而且极容易调查出自己来,因此她急忙打断大臣的建议,暗示丈夫废掉太子,只要被废了就好办了。
司马衷是个很听话的人,既然妻子说废了儿子那就废了儿子,于是他马上下旨废掉司马遹的太子之位。
当使者带着圣旨来到东宫的时候,司马遹个、还在右玩,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听到自己被废了,顿时目瞪口呆,于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带走送到了洛阳城边上的皇家监狱金墉城监禁。
司马遹被废后,贾南风并不像留下司马遹,毕竟司马遹被废证据不充足,而且无辜被废,很有可能东山再起,于是她再次陷害司马遹意图谋反。这次贾南风的举动引起了司马宗室的反感。太子既废非其罪,众情愤怨。
司马雅联合赵王司马伦的谋臣孙秀,希望司马伦为太子鸣冤。而孙秀有自己的打算,他认为帮助司马遹自己永无出头之日,因此极力劝说司马伦趁这个机会实施反间计让贾南风弄死司马遹,到时候司马伦再以此为借口杀掉贾南风夺取权力。对于这个建议,司马伦十分欣赏,于是故意散步司马遹的死党准备杀掉贾南风迎立司马遹的谣言。
贾南风对此十分惊恐,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去弄死司马遹。
司马遹自从被废后,清醒了很多,他此刻很害怕被杀,于是每天都自己做饭吃,因此被派去的宦官孙虑无法下毒,后来准备饿死司马遹,结果发现司马遹提前在宫中隐蔽的地方藏了食物。
孙虑不能在等待了,毕竟自己要是完不成发任务难逃一死,因此直接拿着毒药要毒死司马遹。结果司马遹挣脱跑了出去,他为了躲避跑到厕所里,没想到被孙虑发现。
孙虑一看没法灌毒,直接拿起捣药的药杵将司马遹活活打死,司马遹的哀嚎之声甚至传到了宫外。就这样被司马炎视作希望,爱若掌上明珠,兴盛司马家的司马遹被一个宦官打死在了厕所里这一年司马遹只有二十三岁。初,太子恐见鸩,恆自煮食于前。虑以告刘振,振乃徙太子于小 坊中,绝不与食,宫中犹于墙壁上过食与太子。虑乃逼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因 如厕,虑以药杵椎杀之,太子大呼,声闻于外。时年二十三。
司马遹死后,贾南风心满意足,按照司马衷的意思这个儿子已经被废直接按照庶民那样安葬就行了。但是贾南风却假惺惺的表示司马遹虽然罪大恶极,但是毕竟是皇帝之子,还是请求皇帝开恩,以王礼安葬,最后司马遹以当初广陵王的身份被安葬。
不过司马遹的死也标志着贾南风末日的到来,赵王司马伦接这个机会造反诛杀贾氏一族废掉了贾南风,执掌朝政。作为贾南风的受害者司马遹恢复了太子地位被追谥为“愍怀太子”。对于这个儿子的一生,司马衷都没有发表任何说法仿佛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