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选读》之苏味道《正月十五夜》

苏味道（648——705），赵州栾城（今属河北）人。幼时即与同郡李峤俱以文辞出名，时称“苏李”。为官数起数落，神龙（705——707）初，坐党附张易之，被贬为眉州刺史，不久去世。

高宗武后时期的宫廷诗人，诗写得好的，人品几乎都不怎么样。沈佺期、宋之问这一对难兄难弟是不用说了，杜审言也十足一个为官位不惜颜面的柔媚之徒，人以群分，他的好友苏味道，更是官场老手，史称他久在相位，却没有丝毫建树。看来他的为官秘诀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他也因此得了一个“苏模棱”的称号。不过，说也奇怪，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好人，有时候居然也能写出壮丽辉煌的好诗，比如下面所选的这一首《正月十五夜》。

正月十五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注：

火树银花：比喻灯火辉煌。  星桥句：城河桥上，关锁尽开，任人通行。按：京城平日多宵禁，惟独上元夜（即元宵节）例外，特许民众狂欢达旦。故本诗下言“金吾不禁夜”。  暗尘二句：形容游人如织。  伎：歌舞艺人。     秾李：《诗经·召南·何彼秾矣》：“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后多以秾李形容美艳的女子。秾，艳盛貌。    落梅：即《落梅花》，乐曲名。    金吾：即执金吾，官名，掌管京城治安。  玉漏：古代计时仪器。

评：

吴伯雄曰：穷苦之言易好，欢愉之词难工。此诗描写欢乐情景，乃能万古传诵，何者？盖欢乐之时光，最为易逝。人当此时，皆愿时光慢行。此诗写出世人共同之愿望，故易引起共鸣。

参考：《大唐新语》卷八“文章门”：神龙之际，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影之会，金吾弛禁，特许夜行。贵游戚属及下俚工贾，无不夜游，车马骈阗，人不得顾。王主之家，马上作乐以相夸竞。文士皆赋诗一章以纪其事，作者数百人，唯中书侍郎苏味道、吏部员外郎郭利贞、殿中侍御史崔液三人为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