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房【武新华】

小时候在乡下，人们生活得枯燥，但思想单纯，民风醇厚，关于寻找乐子，许多地方有“听房”的习俗。

所谓听房，就是在新人结婚头一天，为了满足好奇心到新人居住的房外偷听，新人在屋内一切活动事后都可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听房的有五六十岁长者，也有血气方刚的青年，更多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玩闹，烘托一下新婚之喜的气氛而已。还有就是为了新媳妇早生贵子，要抱小男孩儿并最好让他在自己的新床上撒泡尿等。当然，这种现象随着现在大家迁居高楼大厦，窗外偷听已根本不可能了。

小学毕业那年冬天，我家前院的一个青年刚结婚，下午放学时一个要好的同学对我说：“晚上咱们去听房吧，去听你家前院的。”我顿时非常好奇地答应了他并盼天快点黑。

晚饭是随着家长在他家吃的喜宴，闹完洞房，天已经很黑了（冬天黑的早），新郎家里却依旧有几个本家的长辈在喝喜酒，我们几个小孩在洞房里嬉闹，新娘穿着红棉袄正坐在里间，扎着长辫子，瓜子脸，长的还是很俊的。

过了一会儿，新郎醉醺醺地过来赶我们回家睡觉。我们走出了院子在大门口等，又玩了一会儿捉迷藏，就听一个大孩子说：“我们去听吧！”大家齐声说好，便轻轻来到洞房窗户下，看灯还亮着，只听得屋里新郎说：“咱换换腰带吧？”接着是新娘子小声说：“俺用的是红绳，你不能用的。”我忙“嘘”了一声，一个大孩子轻声道：“大概他俩在脱裤子了，可惜窗户里面有窗帘，看不见里面。”接着就听见新娘说：“你手太凉了，你身上这么凉啊！”估计他们已经钻被卧了，没有听见新郎说话，就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听得我们心里好痒痒啊！！！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小伙伴忍不住放了个屁，房间里两口子便互相责问对方这个时候放屁干什么？听得我们可了劲儿才憋住了笑！

当时是腊月，天气很冷，可我们心里热啊，居然没有感觉到冷。

这时突然听见新娘喊了一声：“哎吆，疼，慢点儿！”新郎接着说：“忍着点儿，别叫外面的人听见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以后就得劲了。”只听得新娘在埋怨新郎：“都老半天了，连个空儿都找不到，你是猪啊？”过了一会儿，新郎问道：“舒服不舒服？”新娘很温柔地回答：“舒服！”新郎受到鼓舞就动静了起来，我们在外面屏住呼吸，也不敢弄出啥声音，二人的动作和声音都大了起来……大概有几分钟吧，突然听见新郎“啊”地吼了一声，新娘也尖叫了一声，新郎问：“怎么啦？没事吧？”新娘轻声说：“没事儿，太舒服了！”过了一会儿新娘子又说：“人家都给你了，你可要对我好啊？”新郎答了声“嗯”便没声了。大孩子一招手轻轻说：“完了，烟花已插进云里，喷射出许多小火苗！好美的意境啊……我们走吧！”

知道多年以后我才体会到了他随口一句的意境之美妙，可惜当时我竟然大声应了一句“走吧！”我们几个相跟着大摇大摆、你拉我拽翻过墙头便跑走了。

想来我的声音那新郎哥是熟悉的，第二天，他见了我笑着说：“哇，你这小人，带头儿来听我的房啊！”我也呵呵一笑，旁边漂亮的新嫂子脸一红也笑了。

还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孩子去听房，有一个年龄小的竟趴在窗外睡着了，搞得家长半夜起来找了好久才把他找到。本来家长非常生气，但看到这样的情况，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还有更有趣的：某次当我们准备听房时，却不提防新郎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拿了一把糖块儿说：“吃糖吧，小孩儿们！”那个年代我们哪里吃过糖呢！对糖块儿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赶忙纷纷伸出手去接。新郎却突然把攒满了糖的手绻了回去说：“想吃糖块也不难，你们几个今天晚上给我放哨，看谁来听房，一有听房的就告诉我一声。”我一愣忙急切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告诉你呢？”他指着屋后的墙头说：“用砖头敲我的墙头，你们一敲，我就知道了。”“好！”我们几个爽快答应了。结果听房的成了放哨的，那一晚，还真赶跑了几个听房的，只是我们几个也敲墙上了瘾，小夫妻俩被害的一夜没睡住觉。

更有甚者，有次是大雪之后把新媳妇娶回来的，大家都夸这天气贼好，一夜大雪一天晴，不过可苦了晚上听房的几个，时间长了，棉鞋冻到化开的雪泥里了，估计是太冷了不小心弄出来动静被屋里听到了吧，新郎听到外面有人披个棉袄一出来，听房的几个吓得赶紧跑了，却不想有几个鞋子冻住拔不出，留那儿赤脚踏雪蹿回家了，呵呵！

提起那时候听房的事，一般家长都不会反对，发现了也是给把喜糖，就说天不早了明天再玩儿，大家接了糖便嬉笑着散了。不怕冷的还会折回来听，更有趣的是到九十年代初期有了扩音器，某些调皮鬼会把话筒藏到新人床头，把线拉到外面接上大喇叭听直播。

记得某次是村里同天两家结婚，两个新郎都带着各自小弟去听对方的房，听了一夜什么都没听到，最后撤离时居然在村口遇见了。

还有一次是我们几个再听房时，听了老半天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听后面一个小青年问：“听到了吗？”我头也不回地甩他一句：“还没有开始呢？急啥？”他笑笑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凑到跟前说：“来，让我也听听呗！”我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他就是新郎，羞的我马上就走开了。

那个时期，缺少娱乐活动。听房、讲听到的笑话也不算什么丢人、不道德的事情，也是一种开心开胃的事吧，最早是窗户边听，后来用无线调频听……

现在想起来这些，觉得还十分有趣。好在那时候的新媳妇确实是新的，所以有听头，毕竟第一次嘛！还有新婚夫妻睡一夜之后，第二天起床赶紧把枕头放两头，怕别人看见睡一起不好意思。听老人说没人听房还不好呢，隔壁邻居娶媳妇时没人听房，他妈还特意拿个扫帚穿上衣服带上帽子，放在了洞房的窗户根下。那时候农村用的尿盆儿都是土烧的红瓦盆，新婚当天，趁主人家不注意把尿盆钻了个小洞，再用钻下来的细沫粘在小洞处，晚上新人小便时便会漏一褥子，第二天去人家看看晒褥子没有。

当然，也有听房办了好事的，某次几个小青年去听房，大家听了很长时间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开始以为小两口睡觉比较结实就没有在意，后来有个大点儿的孩子，隔着窗户闻到一股煤气味，感觉不妙就告诉了大伙。于是大伙拍门喊叫，还是没有声音。大家愈加狐疑，最后不得已破门而入，想不到小夫妻真的中了煤气。大家七手八脚把小夫妻抬出来，他俩这才脱离危险。幸亏来了听房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简介】：武新华，林州人，喜好读书写作、旅游摄影，热爱生活，唯愿万水千山走遍，品茶喝酒交友，人生肆意笑傲，文章纵横捭阖足矣！然受格局、水平所困，只好闲暇时抒发一下小情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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