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老师
我们也只是在古书里听说过洛阳牡丹大如轮,在东篱见到一盆长出西瓜一样体态的大头菊,便知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了。
基于常态上的推理和判断,再不能做固执己见的理由。
那些个大头菊小头菊,其后便在餐盘里被凝固成云涛海浪,最终跑到食客的胃里、心里活色生香。
想想,便有些怜它惜它。
其实,将它往雅里去高抬,它的命运何尝不也是如此呢?
曼妙成茶汤,最后一帧美丽不也是香消玉陨了?
还是俗得简单好,赏便赏,吃便吃,喝便喝,不用多想。
顶多称之为美色、“美食”。
我这么胡思乱想,是因为现居山东泰安的云欢老师来到了东篱。
看他有一茬没一搭的和堂主聊天,思绪纷飞。
抚琴、吹箫的人,已有多种表达情感和意思的通道,言辞表达上好像就被局住了。
你想在言语上介入他的范围,回一句“你说得都好”便闭门封路。
想起他微信里“高度、方向可以有不同,相互尊重就是”的告知,便止住想擂他门的冲动。
在蒙城祭庄典礼初见,云欢便让我刮目相看。
穿上汉服,秀发散落下来,一个玉一样的男人,飘飘乎有仙气。
泰山来的周知一老师研习煮茶、奉茶,他在一边抚琴助兴。
知一兄庄重如泰山石,而云欢则飘逸如山涧云气。
好一幅泰山美画。
后来知他制箫、斫琴,就觉得其人高山流水。
脱下一身汉装的云欢从画里走下来,吸着烟也有烂漫气息。
人显细腻,敏感,面对陌生者有着很坚固的防御姿态。
端视的神态,流淌在一首忧郁而深远的琴歌里。
情态、模样很像沉思中的周星驰。
他是一个放逐、漂泊性情的人。
出生、成长在湖南郴州,娶妻得子安家在四川成都,如今在泰山脚下制箫斫琴。
刚从黄山的张真书院返回,途中在堂主这里歇脚。
偶见他笑,未包裹住的表情,却也天真、腼腆。
东篱收藏的一支文人箫便是云欢老师的手笔。
箫音通透、幽深。
堂主偶尔玩尺八,箫便成为陈设,放一段时间落尘纳垢。
云欢边清理边叹气。
茉莉抚琴,云欢与之配箫。
他的箫音声气悠长而软润,溪流一般的尾随琴去。
马尔吹箫一路抹黑走来,请他匡正。
挺好挺好的客气一番,说到要多练习单音长调便止住,再不肯多言。
我只得细观他的吹法和指法,自己揣摩。
云欢抚琴、斫琴。
制箫斫琴,看似是手工活,实则是学问和心思之道;有古法约束、追溯,亦有时代审美变化的新意。
中庸拟古去做,也就是个好匠人;能自成一家面目、声音,必得有大师之名支撑,方能成就一二。
那是一条不归路。
古琴大雅,但目下俗音泛滥,庸琴充斥。
云欢自谓无师自学,他得钻木取火,自己点燃火把照路。
多年的歧路和困惑成就了他如今的品格。
已近不惑之年,洋溢着的聪慧,已被漫漫寂寞岁月打磨成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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