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儒道互补
中国文人的人生选择:“入世”和“出世”
《孟子·尽心上》有云:“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古往今来,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人生逃不出这句话,总是游离于“入世”和“出世”之间,或立于朝堂之上,或游于山水之间。“入世”和“出世”正是儒家精神和道家精神的一体两面。
儒家是倡导积极入世的学问。第一,儒家关心的是世俗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相反,儒家并不关心遥不可及的“彼岸世界”,对此秉承着不可知论的态度。《论语·先进》中,面对季路关于鬼神和死亡的提问,孔子的回答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
第二,儒家知识分子必须通过世俗社会中的道德实践来提升自己。道德实践不仅仅指遵守仁义礼智等“大道理”,而且包括世俗生活的礼仪规范、日常琐事。例如,《朱子家训》的开篇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即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曾国藩日记》中,他告诫自己:“以后余有三戒,一戒吃烟,二戒妄语,三戒房闼不敬。”这些日常琐事都是道德实践的内容。
第三,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从政,辅佐君王治理天下。孔子、孟子周游列国,不仅仅是为了宣传儒家学说,更重要地是获得君主的认同,有机会按照儒家的思想治理国家。有人把儒家的“入世”称作“入仕”,原因便在于此。虽然儒家的道德实践贯穿于日常琐事中,但在朝堂之上辅佐君王才是历朝历代儒家知识分子的目标和理想。
但是,儒家知识分子在政治生活中,往往无法实现“治国平天下”的目标。一方面,并非每个人都有幸出生在政治清明的年代。汉有外戚干政,唐有牛李党争,宋有新旧党争,明有宦官掌权。数不胜数的知识分子在黑暗的政治泥潭中不可自拔,根本没有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机会,正可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另一方面,每个人的人生际遇总有低潮期,甚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古往今来的诗词中,和喜悦的文字相比,愁苦的字句占了绝大多数。离别、思乡、衰老、死亡这些都是文人墨客永恒的主题。面对险恶的大环境或者人生的低潮期,时刻保持积极的入世心态既不实际,也不必要。
当儒家的精神受挫时,道家的精神恰恰成为愈合心灵的良药,成为儒家知识分子人生中的避风港。老子的精神是“反者道之动”,并不是说完全的不作为,而是说作为的程度不可过分,过分的作为只会适得其反。《道德经》有云:“交易之道,刚者易折。唯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既然现在并不是能够有所作为的时候,那就不妨暂时选择“无为”、“出世”,做一时的蛰伏。道家告诉我们,“物极必反”、“盛则必衰,衰则必盛”,将来总有时来运转、东山再起的一天。纵观历史上大部分遭受挫败的文人例如王安石、苏轼,他们的心态大抵如此。
当然,“出世”的选择并非仅限于此。有一部分人受庄子的影响,选择纯粹的逃避,例如阮籍、嵇康。他们主张“非汤武而薄周礼,越名教而任自然”,徘徊于竹林之中,纵情于琴酒之侧,与尘世做彻底的决裂,企图在自然之中追寻庄子的逍遥之境。另一部分人则是幸运者,他们已经功成名就,于是选择退隐。范蠡泛舟五湖、张良修道炼气、刘基饮酒弈棋,皆是如此。追根溯源,这种退隐的思想来源于老子。《道德经》有云:“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不管他们采取何种选择,他们的身后永远有道家的影子。
但是,如果我们仅从人生选择的角度去看待“入世”和“出世”,我们会发现,儒家和道家其实是对立的两种选择。知识分子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时而选择“入世”,时而选择“出世”,非此即彼。如果以科学史做类比,一个非常相似的例子便是二十世纪初物理学家的困惑:光究竟是“粒子”还是“波”?如果我们以经典粒子的手段去观测光,光便表现出粒子的性质,如康普顿效应;如果我们以波的手段去观测光,光便表现出波动的性质,如双缝干涉实验。但实际上,光既不是经典意义上的“粒子”,也不是经典意义上的“波”,而是两者兼而有之,这就是“波粒二象性”。同样的,在深层次上,儒家和道家也是统一的。
儒道互补的基础:行为的自然主义
当然,在先秦时期,儒家和道家之间还是有非常尖锐的矛盾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人为”与“自然”之争。
如前文所述,一个人如果想要成为儒家的圣人,必须通过不断的道德实践。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在道家看来,儒家所提倡的道德,是“人为”的,即违背“自然”的。
在这一问题上,道家对于儒家有着非常激烈的批评。《道德经》有云:“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失义而后礼。”在道家看来,儒家倡导的那种人为的礼仪制度是虚伪的,是和自然的大道相冲突的,是社会动乱的来由。
道家理想中的社会,是人最接近于自然、没有被人为制造的条条框框束缚的原始社会。《道德经》有云:“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庄子·盗跖》中说的更加明确:“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而之后的黄帝、尧舜、汤武乃至儒家所作所为,恰恰是对于“至德之隆”原始社会的破坏,人民“相害之心”并起,从而天下大乱。
相对应的,一个人如果想要成为道家的圣人,享受逍遥游的至乐,则必须采取一种神秘的方法论,也就是“弃智”[1]。因为站在大道的角度看来,一切都是相对的。《庄子·齐物论》有云:“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成”与“毁”、“我”与“非我”、“礼”与“非礼”、“德”与“非德”都是相对的。如果要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就必须抛弃掉人世间相对的知识,让自己的内心重返原始的澄明之境。
不过,如果说儒家道德完全是“人为”的,恐怕也不全然符合事实。《论语·先进》记录了孔子对于自己生平的总结:“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至少,孔子认为晚年的自己并不是刻板地遵守礼仪的规则,而是一种从心所欲的自然行为。年轻人之所以要遵守礼仪、实践道德,是因为没有达到圣人的境界,不得已而为之。《孟子·离娄下》也说:“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在孟子看来,上古的圣人舜的仁义行为也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行为。
因此,不论是儒家的圣人还是道家的圣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并非刻意为之,而是随心所欲,纯粹出于自然而并非人为矫饰。换言之,在最高境界的层面上,不管是“从心所欲”也好,还是“无为而为”也好,儒家和道家都崇尚自然的行为,或者说“行为的自然主义”[2]。这是儒家和道家的共通之处,也是两家学说日后得以互补的基础。
但是,普通人遵守儒家道德,这究竟是一种“人为”,还是出于“自然”?孔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因而无法化解道家对儒家的责难。儒道的真正互补只能有待后世学者的努力。
从性善论到宋明理学:儒家道德的“自然化”
第一个试图解决“人为”和“自然”的矛盾的人,是孟子。孟子提出“性善论”,是要解决儒家理论上的合法性问题。也就是说,人之所以要遵守仁义礼智,背后本质的原因是什么?孟子认为,这符合人的自然天性。《孟子·告子上》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每个人都天然拥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和“是非之心”,这四心分别对应仁、义、礼、智。因此,遵守仁义礼智,并非是循规蹈矩,而是人的自然天性。不过,这种自然的合法性,是孟子强加的,并没有太大说服力,至少同为儒家的荀子便不认同。
西汉时期,董仲舒提出的“天人感应”之说,首要任务当然是为了解决君主政治上的合法性问题,同时也是力图说明儒家道德是符合自然的。只不过,董仲舒绕开了“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这个无解的问题,而宣称儒家道德是符合“天”,即宇宙秩序。《春秋繁露》有云:“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妇为阴。”既然阴阳本为天道,君臣父子夫妇的关系也是合乎自然的,否则就是违逆天意。不过董仲舒笔下的天和宇宙秩序,更像一个人格化的神。其所制定的三纲五常,被认为是亘古不变的教条,逐渐蜕变为对人性的束缚。
魏晋时期,面对儒学的衰微,一些玄学家为了重新振兴名教,将道家作为儒家合法性的证明。《世说新语·文学第四》中记载:“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阮宣子即阮修,是魏晋时期著名玄学家。“将无同”也就是说儒家和道家差不多,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以郭象为代表的魏晋玄学家更是把“将无同”发展到“名教即自然”。
第一,郭象认为,世界万物皆是“独化”而来。《庄子·齐物论注》有云:“无则无矣,则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为生。然则生生者谁哉?块然而自生耳。”《庄子·大宗师注》有云:“凡得之者,外不资于道,内不由于己,掘然自得而独化也。”万物都是自生,并不是依赖于任何其他之物。
第二,万物“独化”之后,各有“自性”。万物只能在“自性”的范围内发展变化,是万万不可也不能逾越出“自性”范围之外的。《庄子·逍遥游注》有云:“夫大小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意思是说鲲鹏与麻雀,在“自性”的范围内自由发展,便可以同样逍遥,不分彼此。
第三,既然万物的发展都是出于“自性”,那么上古圣人提出的礼仪法制或者仁义礼智,当然也是符合自然本性的。《庄子·齐物论注》有云:“故知君臣上下,手足内外,乃天理自然。”如此这般,儒家道德的提出,完全是自然的,并不是人为的。
第四,人性是在变化中的,古之圣人也各有不同,因此不能把儒家道德当做死板的教条,而应该随人性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顺其自然。虽然郭象在《庄子·天运注》中说“夫仁义者,人之性也”,但他同时也认为“人性有变,古今不同也”。在《庄子·在宥注》中,他以古今圣人为例:“圣人一也,而有尧舜汤武之异,明斯异者,时世之名耳,未足以名圣人之实也。”用今天的话说,尧舜汤武提倡的道德有差别,并不是真的有实质性差异,而是他们“与时俱进”,根据自己所处的实际情况作了一定的修正。这便是郭象相比于汉代儒学家进步的地方。
不过,郭象的理论在当时绝非主流,影响力非常有限[3]。这其中当然有时代的原因。魏晋时期,政治黑暗,民生凋敝,门阀横行,“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清谈远远盖过了“名教即自然”的声音。不过,郭象的学说本身也有一定局限性。一方面,郭象认为万物既不是来源与“无”,也不是来源于“有”,那么万物为何而“独化”?郭象归咎于“玄冥之境”,陷入了神秘主义。另一方面,郭象强调人和万物一样,应该“顺性”“安命”。这未免过于悲观,似乎未能给儒家知识分子一条积极的人生路径。
真正消解了“人为”和“自然”矛盾,并将儒道成功互补的,是宋明理学。
第一,宋明理学认为,理是世界万物存在以及发展所遵循的普遍规律。《二程遗书》有云:“天者,理也。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帝者,以主宰事而名。”这里,“天”不再是原来带有人格化的神,而是一种抽象的理。理是先验的、至高无上的,是世界的本源。“万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
第二,既然理是世界的本源,那么人与万物尽管形态各异,但理确是相通的。《朱子语类》用了“月印万川”的例子,来说明理的普遍性:“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已分也。”
第三,宋明理学规定了儒家知识分子具体的人生路径。《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套“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方法论虽然出自西汉,但宋明理学论证了其合理性。
这套步骤必须循序渐进,跳跃不得。因为理存在于世间万物,所以花时间和精力在格物上,是明白“理”的关键。只要把“格物致知”这一环节打通,便豁然开朗,理则明于心中。理同样适用于人类社会,所以“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也懂了。《大学》有云:“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己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不知理而妄图经世致用的做法,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同走夜路一般。
第四,万物都体现了理,只有出类拔萃之人,也就是古之圣人,能明白其中所有的理。因而,宋明理学认为,古之圣人提出的道德,是由理而出,完全符合理的。《二程遗书》有云:“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朱子语类》也有类似论断:“所谓天理,复是何物?仁义礼智,岂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岂不是天理?”
和魏晋玄学相比,宋明理学建立在唯心主义的本体论上,和郭象说的模模糊糊的“玄冥之境”相比,是一大进步。更重要的是,宋明理学给儒家知识分子提供了具体的人生路径,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道,而不是消极地“顺性安命”,并以此与佛学作对抗。
至此,宋明理学解决了“人为”和“自然”这一自古已有的矛盾,以道家的自然赋予了儒家道德合法性。
合二为一的人生路径:“内圣”与“外王”
“内圣外王”这个词最早出于《庄子·天下》。“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不过,“内圣外王”后来一直被宋明理学作为最高理想,即一方面具有圣人的道德修养,另一方面又具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在宋明理学的框架下,“内圣”和“外王”并不是割裂的两个选项,而是内在统一的[4]。一方面,“内圣”是“外王”的基础。只有先格物致知、进一步与自己内心的欲望做斗争,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才能去“齐家治国平天下”,即“外王”。另一方面,“外王”只是把从具体事物中获得的理,推而广之到人类社会之中,是顺利成章、自然而然的。
如果一个儒家知识分子认同宋明理学,那么他一定不会认为“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纯粹是由于人生不同阶段导致的两个选择。“独善其身”即为“内圣”,“兼济天下”即为“外王”,“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本就是一回事,而不是两回事。相反,如果我们认为“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是两回事,也就意味着一个儒家知识分子仅仅把“独善其身”作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一会儿采用儒家的精神,一会儿采用道家的精神,这种所谓的儒道互补是非常机械的。
从儒道互补看企业文化:“自然”为上,“人为”次之
如前文所述,儒家和道家都认为,达到最高的境界的圣人,一言一行均为自然,这是两家学说日后得以互补的基础。儒家和道家融合的过程,其实是儒家道德“自然化”的过程,最终宋明理学说明了普通人的道德实践也是符合自然的,“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也合二为一。
近年来,随着传统文化回潮,诸多企业家读经学理,不仅仅只是为了吸取为人处世的道理,更是关心如何将传统文化运用到公司治理上。从社会的角度出发,儒家和道家都是一种规范,即人理应成为什么样的人?儒家倡导的是遵守仁义礼智的君子,道家倡导的是绝圣弃智、回归自然的人。这一点和企业文化有类似之处。从企业的角度出发,企业文化也是一种规范,包括价值观、信念、仪式、符号、处事方式等,它所关心的问题是企业需要什么样的员工,或者说什么样的员工适合企业?
根据我个人的观察,有两种企业文化建设非但于提高凝聚力无益,而且还有副作用。第一,纯粹基于公司最高领导的喜好所设立的企业文化。例如,诸多民营企业家喜爱《易经》,便将易经中的一些字句作为公司的价值观或者口号,比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等。在普通员工看来,这些所谓的价值观空洞无物,纯粹是领导的人为矫饰。员工即使把这些口号熟记于胸,内心深处也不会认同,因为这些企业文化并非“出于自然”。
第二,与日常工作完全割裂的企业文化。正如不少人把“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割裂开来一样,企业文化和日常工作一旦完全割裂,则无法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某些互联网公司,把“以客户为上”作为宗旨,实际工作则是不择手段地榨取客户的每一分价值,正所谓“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这种企业文化势必滋生出诸多伪君子。
在我看来,一个好的企业文化,不仅要出于自然,获得绝大多数员工的认同,而且要和日常的工作互相结合、互相渗透。关于企业文化建设的案例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是茅忠群对于方太的儒道经营[5]。从2004年开始,茅忠群开始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并将其运用到企业文化中去。他个人的管理理念几乎完全出自于传统文化。例如,“品德领导”出自于“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德礼管理”出自于“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仁道经营”出自于“修己以安人”。普通员工晨会的内容并不是分析业绩、奖励先进,而是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
方太在消费者中的优质口碑,和方太的企业文化是分不开的。方太对于产品的要求是“五心理论”,也就是为顾客提供动心、放心、省心、舒心、安心的产品,而方太也的确一直在开发更便捷、更安全的厨房电器,做到了“知行合一”。茅忠群说,“我们学习传统文化,目的就是把员工的仁爱之心开发出来,员工拥有爱心,就会自发为消费者做很多事情”。从方太的企业文化建设来看,今天的我们,的确仍然站在传统的延长线上。
参考文献:
[1] 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新世界出版社2004年版,第101页.
[2] 吴重庆,《儒道互补——中国人的心灵建构》,广东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11-217页.
[3] 谭明冉,《儒道同源》,山东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233-237页.
[4] 吴重庆,《儒道互补——中国人的心灵建构》,广东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74-187页.
[5] 周祖城,《企业伦理学》,清华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287-2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