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葬鸟(1)
那时的鸟都很瘦很瘦,瘦巴巴的,整个村子里基本上找不到一只有一两肉的鸟,但它们都飞得很高很远,“嗖”地一声,一下就从草丛里到了半空之上了,跟个丁点大的射出去的箭头一样,迅捷而有力。鸟和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我想但凡有生命的动物都有思想,真正去了解和研究它们思想的话对生产生活会大有裨益,但我们这些粗人都没有闲工夫去懂鸟的思想,我们和鸟的关系是最原始的,也是简单而粗暴的。
毋容置疑,那是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一个干劲十足的时代,一个齐心协力的时代。我们一起洗礼一起升华,一起出工一起散工,一起吃饭一起喝汤,斗争和劳动是真正伟大的事业,它既能改造人的思想也能磨砺人的躯体,我敢说它如一把锋利无比宝剑上的双刃,在它的威慑下所有魑魅魍魉和疾苦病痛都会逃之夭夭。
这场革命是伟大的也是颠覆性的,在革命大潮的冲击和涤荡之下,大多数人是拥护者和欢呼者,都在享受着革命带来的权利和地位,只有少数人是痛苦的,他们在无声地抵制革命,排斥革命,甚至暗暗咬牙切齿地咒骂革命,但他们明显是自不量力,历史的洪流巨浪没有一个个体可以抗拒,任何人都和它一路滔滔奔跑向前,那一小撮抵挡者充其量只是历史的绊脚石,何况他们身上的罪恶何其深重,还不包括原罪,他们坐拥着良田豪宅,一日“五酒五饭,餐鱼餐肉”,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同样作为人,一个生命个体,为什么他们就能够凭借物质上的优越而高人一等,处处压迫和剥削着其他人。
在生产队里,我和翠芬(名)分在一个组,分组是有一定要求的,目的是为了互助帮教,每一个小组中都应该有贫农、贫下中农、富农三个阶层,主要由贫农教育感化富农,帮助其提高思想觉悟,翠芬的阶层不好,她的父亲被划分为了富农,成了大家批判斗争的对象,她是富农的女儿,理所当然就成大家进行教育的对象。
那年春天上,雨水特别多,老天就像一个奶水很足还善意漫漫的女人,会时时想着把它的乳汁毫不保留地挤给这片干涸了一个冬的大地和这群热情无比的人们,但它挤着挤着就忘情了,大地从滋润到饱和再到泛溢。
我们的感觉是头顶上天空被捅了一个窟窿,每个晚上春雨一场接一场,还响起一声声炸雷,声音特别响,不过第二天雨就停了,但我们的出工一点都没有耽误,大家干劲十足,披蓑戴笠风雨无阻,甩着臂膀打着赤脚,在队长的分配下,去挑塘泥的去挑塘泥,去修水库的去修水库,开荒山的去开荒山,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我和翠芬一组和其它几个组被安排去修水库,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们时刻都做好着准备。(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