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华|回家的路（小说）
作者简介：刘佩华，大专学历，教师，山西人，现居北京，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散文随笔作品有《点亮心灯》《等待》《父爱如山》《大山情怀》。小说作品有《爱是一盏灯》《过年》《死神》《过河》。诗歌八月有《春雨》《父亲》《母亲》《故乡的雪》《我爱你中国》《思念》《乡村教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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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文|刘佩华
月仙老人今年八十三岁，生有两男一女，老伴去世的早，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吃尽人间的苦，受尽人间的罪，辛辛苦苦一辈子真不容易。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大儿子刚结婚不久出车祸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月仙老人心里像刀割一样疼痛。好不容易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女儿又患癌症去世，月仙老人感觉像天塌下来一样，无情的刀刃再一次绞割着老人受伤的心，老人心力交瘁，她默默忍受着痛苦，整天以泪洗面。
为了生存，为了唯一的儿子，老人要活下去，她凭着坚强的意志和顽强的毅力支撑着这个家。
春种秋收，酷暑严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月仙老人像一颗苍老的劲松，经受着风吹雨打，却毫不畏惧。她供二儿子上大学，大学毕业，安排儿子结婚成家，后来儿子有了孩子，老人又照看孩子，等孩子上了幼儿园，月仙老人已经精疲力尽了。
二儿子名叫王栓生，大学毕业后，在县政府工作，妻子在城建局工作。妻子的舅舅是县委书记，他们的工作都是她舅舅安排的。栓生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和村里的同龄人相比，王栓生算是姣姣者。
按理说，月仙老人也应该享清福了。栓生几次想接母亲进城，妻子一直不同意。栓生回家对母亲提起进城的事，母亲总是觉得城里住的不习惯，住楼房也不方便，她习惯了农村生活，觉得在农村挺好，自己还能走动，不想麻烦儿子。
老人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身体还硬朗，日常生活自己还是可以照顾自己，唯一的缺失就是孤单、寂寞。但是，老人一生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月仙老人早晨起来，一阵眩晕，昏倒在地，下肢瘫痪，再也站不起来了。
栓生送老人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像你妈这种病没有其它办法，只有回家静养，这么大年纪，做手术是不可能了，如果在家保养的好，还能多活几年。
栓生听了医生的话，请假在家照顾母亲。由于工作的原因，栓生不能长期在家照顾母亲，后来，妻子请假在家照顾母亲。
这天，妻子和栓生商量，这样来回折腾也不是办法，还不如找个保姆照顾母亲。栓生心想，我们照顾母亲不方便，找个保姆照顾母亲也可以，周日休息再回家看看母亲，也挺好。
找了个保姆，开始一个月还挺热心，照顾的挺好，三个月后，保姆死活不干了。原因不是嫌工资低，而是谁都不愿意侍候老人。后来，一直找不到保姆。
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栓生和媳妇都要上班，孩子上学还要接送，两边来回跑，实在忙不过来。栓生决定把母亲接到城里，照顾也方便。但是妻子坚决不同意，城里住的是楼房，老人不能动，每天吃喝拉撒，要人侍候，整个房间臭气熏天，这怎么行呢。
栓生问妻子：“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把母亲一人扔家里吧。”
妻子沉默一会说：“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能活多久，就当前现状，活上一年就算烧了高香。”栓生说：“只要妈活一天我们就得管。找不到保姆，自己回家照顾不现实，接城里你又嫌麻烦，你说怎么办？”
妻子说：“其实，把老人接到城里也是累赘，她又不会动，躺在那里跟死人差不多，还能怎么样，吃喝拉撒还要人侍候，整天臭气熏天，只是能让咱们多遭几天罪。干脆这样，咱们开车回去把老人接走，路过野牛山把她推下悬崖，这不是一了百了、两全齐美的办法吗！”
栓生听了妻子的话，怒发冲冠：“亏你想得出，这是我妈，我亲妈呀。”媳妇不慌不忙地说：“不要激动，是你亲妈，你是孝子。反正我不侍候，我每天上班，还要接送孩子上学，家里这么多事，这就够我忙的了。”
栓生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使劲的搓着头发，垂头丧气的样子。妻子接着说：“我说栓生你是明白还是糊涂，你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前程上，还是耽误在你母亲身上，现在有我舅舅扶助你，你还不赶紧努力，这机会难得啊，等我舅舅退了谁还管你？你看着办吧。”
栓生心里矛盾着，一声不吭。
第二天，栓生又请假回家照顾老母亲。在这期间，县委调整领导班子，栓生又返回政府上班。
舅舅给栓生透露消息说，这次调整领导班子，栓生还有晋升为县长的可能，栓生听了舅舅这话，觉得机会来了，他每时每刻都要陪在舅舅身边，他要在这次领导班子调整中竞争县长这个职务，至于老家的母亲，他只能听从妻子的安排了。
这天，栓生开车回老家接母亲，他告诉母亲去城里住，母亲知道自己连累儿子，儿子在城里居住，又在政府上班，照顾她不方便，母亲微笑着点点头。
栓生接上母亲，心情很不平静，路过野牛山，栓生从车里往外看，看到这巍峨的高山、悬崖绝壁，心慌意乱，头上冒出了冷汗。妻子看着栓生这副模样，怕他心软了，忙催促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是要自己的前途，还是要你这老不中用的母亲。”栓生犹豫再三，还是下了车，背起母亲向山上走去。
母亲虽然下肢瘫痪，但心里还是清楚的，她听到儿子和媳妇的对话，闭上了眼睛。栓生告诉母亲，咱们上山透透风。母亲没有回答。
栓生背着母亲一步一步向山顶上走去，走一步回头看看，他的腿在发软，心在颤抖，浑身上下感觉有无数条皮鞭在抽打着。
栓生每走一段路，母亲总要折一段树枝扔在地上，一路上母亲扔了无数根树枝。
栓生不明白，为什么每走一段路，母亲总要往地上扔树枝呢？到了山顶，栓生上气不接下气，把母亲放在悬崖边上。他问母亲：“妈，我想问你，我背你上山，每走一段路你就往地上扔树枝，是什么意思？”母亲含着眼泪说：“孩子，妈扔树枝是给你做标记，怕你回家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妈不忍心让你走丢了啊！妈生了三个孩子，己经走了两个，妈再也不想让我唯一的儿子再走丢了啊！孩子，你千万要记住回家的路啊！”
栓生听了母亲的话，脸上火辣辣的，浑身上下像着火似的，热血沸腾。他跪在母亲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妈，儿子一时糊涂，儿子错了，妈是我对不住你，妈……”
栓生抱着母亲泣不成声……
栓生毫不犹豫背着母亲下了山。
等在轿车里的妻子看着栓生又把老母亲背了回来，怒气冲天：“栓生，你疯了，我告诉你，今天有你妈没我，有我没你妈，我舅舅不会轻易提拨你的，你看着办吧？”
王栓生没有说话，开了车门，一把将妻子拽了下来，把母亲放在车上，关上车门，一溜烟向县城飞奔而去。
【本期编辑韩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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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紫色玫瑰
副主编：梦未央
编辑：韩晗王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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