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米泡情怀》作者 齐义和
晚上下班去买菜,看见路边围着一群人,马达突突地响,黑烟浓浓地冒,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我惊奇地走近一看,原来是炸米泡的。想不到在如此繁华的大都市,还能看到昔日流行乡里的米泡机,思绪一下子飞得很远、很远......
小时候在我的家乡,每隔一周左右,炸米泡的都会光临。他先把架在旧板车上老掉牙的柴油机固定好,安放在村中心地带的小卖部门口,然后扯着破锣似的嗓门,在村子两头来回吆喝:“炸米泡哟!又香又脆的米——泡——”
孩子们立刻过节似的欢腾起来,自作主张地从家中米坛舀出大米,装在小盆里,兴高采烈地端到小卖部。因为加工费每斤才几分钱,且可炸一大袋,忽悠孩子好几天,家长们也乐见其成。于是乎,大人、小孩赶集似的聚集到小卖部,谈笑声、打闹声、轰鸣声,响成一片,沉寂的乡村沸腾起来。
米泡师傅用一个小搪瓷杯量好米,算好钱,放上糖精,缓缓地倒入铁皮漏斗。平平常常的大米,经这小机器一转悠,立刻玉龙似的,银蛇般的款款而出。师傅将它或截成玉棒一根根,或缠成螺旋一盘盘,像表演杂技一样。
看见生米不到一分钟就变成热腾腾白花花的米泡,孩子们涎水都流出来了,排队在前面的常会给后面的一根解解馋。直到夜幕降临,米泡机还不知疲倦地冒着黑烟。那些排队在最后面的,回家后索性不做晚饭了,喝碗白开水,夹上几根咸菜,咬着脆香的米泡,吃得还津津有味呢!
米泡也曾是我中学时代的干粮,陪我度过了四年艰难的寒窗生涯。按照当时的家境,我是怎么也上不起中学的。祖父疯疯癫癫,到处惹是生非,两个弟弟年幼无知,父母辛苦一年,所挣工分扣除一家人分的粮草,倒欠生产队的钱,属于典型的“超支户”。小学一毕业,父母就叫我喂猪、做家务。
突然有那么一天,年近花甲的姑奶奶来我家做客,看见我没上学在家劳动,义正言辞地数落起我的父母:“你们知道吗?我做媒订的娃娃亲那女孩正读中学呢!你家小子不读了,这事还能成吗?我裹着小脚来回走二三十里容易吗?”屋里死一般沉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诉苦道:“家里穷得叮当响,油盐钱都靠掏鸡屁股,实在交不起五元钱的报名费啊!”母亲是个好强的人,她可能也和姑奶奶一样,不想让我输在起跑线上,斩钉截铁地说:“您老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拿高利贷,也要让我儿子上中学!”于是,我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又进了学堂,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事有些滑稽。
镇上中学离家有四五里,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同学们邀我上街吃面买包子,我没有去,其实那时一碗面一毛钱,一个包子才三分,可我就是买不起啊!午餐时便趴在书桌上打瞌睡,同桌吃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热腾腾,香喷喷,像馋虫撕咬着我的心,口水都快流出来。越想就越饿,索性坐起来,放下手的一刹那,触摸到鼓鼓的口袋,想起早上带的几节短米泡,如获至宝,想吃又怕同学笑话。
我悄悄地走到校园一角的树林里,掏出米泡来。因为没用塑料袋包扎,加上上学中途下雨淋湿了口袋,受潮后的米泡成了软乎乎的棉条,吃起来如嚼棉絮,难以下喉。再难吃也得吃啊!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不吃下午还能安生上课吗?
我狠心地大口嚼起来,用口水使劲往下咽,可它像跟我较劲似的,如一团乱麻堵在我胸间,就是不下去,憋得我眼泪直流。我快步跑到水井边,提上满满一铁桶水,牛喝水般的狂饮起来。那软绵绵的长虫,总算缓缓地爬到我的胃中,人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肚子也暂时不饿了。一个人坐在井边石凳上发呆伤感,暗暗发誓:一定要发愤念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功夫不负有心人,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就如愿考上了大学。
如今的孩子,听到把几节米泡当午餐的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可它的确是我们那个年代贫困生的生活写照啊!应该说,现在的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了,可有的仍然不满足现状,甚至觉得自己吃的穿的用的跟别人相比,还远远没有达标,变着法子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撒娇要钱。上课也是一心二用,学习倒成了“第二产业”。唉,良好的生活条件有时真的具有两面性,它在给我们提供舒适便利的同时,也会助长一些人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惰性。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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