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封存二十年重见天日的“神作”，告诉你人性有多复杂

最近，一部被誉为北京电影学院“最牛毕业作品”的短片终于释出了片源，这部名为《犯罪分子》的短片拍摄于1999年，由27岁的徐峥和22岁的黄奕主演，那时的山争哥哥已然“英年早秃”，而黄奕比还珠格格的小燕子还要鲜活，甚至泼辣生猛。

这部短片的导演，正是后来以《第三个人》《边境风云》《罗曼蒂克消亡史》等影片，蜚声影坛的“怪才”程耳。程耳是何许人也？资深戏痴如葛优，铮铮硬汉如孙红雷，文艺风骨如贾樟柯，都想演他的戏。

这部在业界流传二十年的“神作”，以一种精准狠辣的姿态，揭露了人心颇为奸猾的面向，又隐喻着时代和社会的暧昧灰色。

01

拔不出来的生活

影片从一片摇晃的黑色中开启帷幕，第一个镜头就是徐峥的大特写。“拔啊拔，拔啊拔，拔不出来。”他用上海话喃喃自语着，眼神中有着异样空洞的复杂。

徐峥饰演一个名叫胡天的上海年轻人，经营着一家柯达照相馆，家里有一个生着重病的母亲，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胡地。

每天中午，胡天和弟弟带着煮好的粥，带医院看望母亲，医生说还要动一次手术，胡天的眼睛尴尬地转了转，他没有足够的钱来应对母亲的病情了。他的钱都被前妻李卓带走了。

焦头烂额的胡天四处借钱，然而处处碰壁。夜色渐深，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胡天徐徐醒来，细心帮伏在桌上的弟弟整理书本，然后为他洗脚。

一阵令人心烦的闹铃声，惊醒了睡成一个大字的胡天，黄奕饰演的小张正在店门口等着他。

小张既是胡天的员工，也是他的女友。在生意凋敝的照相馆里，胡天看小张的眼神，显得暧昧轻佻。然而，在情欲与窘境中来回游走的胡天，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

又是一个深夜，他反复拨打着不同女孩的电话，想邀请对方到家里共度良宵，弟弟看在眼里烦在心里，甩下一句“流氓哥哥”走进里屋关上了门。

胡地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身上都是伤痕，胡天心疼地帮他擦药，还在上学路上堵住欺负弟弟的小流氓，教训他们一顿。

此时，医生打来电话催缴手术费用，胡天表面镇静自若，内心实则忧急如焚。好在随后天无绝人之路，这一回他终于借到了钱。

捉襟见肘的工作和家境，相依为命的弟弟，卧病在床的母亲，若即若离的情人，胡天的生活如同深深陷入泥沼，想要拔出来，却越陷越深。

02

释放心魔的瞬间

整部影片的华彩段落，莫过于胡天在宾馆大堂偷拿手提箱的那段戏。

田林宾馆里，胡天坐在大堂的扶手椅上，等待着借钱的朋友如约现身。他无意间踢倒了放在椅子旁的一只手提箱，他沉思了片刻，换了另一把椅子坐好。

左等右等朋友还不来，胡天起身想去洗手间，前台的服务员提醒他脚边的手提箱，他摇摇手，想表示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胡天对着镜子洗手，他局促不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念起了片头的那段童谣：小萝卜长成大萝卜，老头子来拔萝卜，拔啊拔，拔啊拔，拔不出来。

回到座位上后，他左顾右盼，依旧在念着拔萝卜的童谣，随着背景音乐的节奏愈发紧迫，胡天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他念得越快，就越忍不住那种即将越轨的悸动。

终于，他揽过那只陌生人的手提箱，快步走出了宾馆，拿着箱子匆匆赶回家，还无意间猜对了箱子的密码。打开手提箱，里面满满装着一箱百元大钞。

胡天有了钱，给母亲交付了手术费用，而其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经过，全被宾馆大堂的监控录像拍摄了下来，电视机上发布了通缉令。

胡地一眼认出了胡天，这个对他照拂无微不至的“流氓哥哥”，居然真的成为了一个“犯罪分子”。

03

意想不到的结局

胡天准备逃亡，但要等母亲开完刀以后。他将弟弟的生活费准备好，放在了女友小张那里，让大家不要担心自己。夜色正浓，他将那只“赃物”手提箱丢进了漆黑无光的河流里。

与胡天话别后，小张独自留在店里垂头哭泣，手中握着胡天给自己的两个信封，一份钱给胡地生活开支，一份钱给自己作为工资，胡天走之前特别温柔，将照相馆的钥匙也留给了她。

胡天离开家之前，弟弟裹着被子背对着他，发出了隐隐的抽泣声。“早点睡觉，”这是他对弟弟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警察找到胡天的照相馆上门调查，小张镇定地应对自如，却没想到门口报摊的小贩出卖了胡天，跟警察报告胡天在医院的去向。小张关店出门去救胡天，顺路一脚踢飞了小贩的报摊。

在医生的帮助下，胡天侥幸逃脱了警官们在医院的搜查，他跑出医院的门，看到弟弟胡地和女友小张站在面前，充满担忧和挂念地望着自己。他轻轻抬起手示意不要声张，然后低头从两人中间快步走过，消失在街角。

“我知道我做了一件错事，以前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会改呀。”这三句独白响起的时候，胡天嘴角浮现出狡黠的微笑，然后越笑越开心，在最后一个镜头里，摇晃着走过外白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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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这是一部学生毕业作品，这个未得到法律制裁的灰色结局，像一个有着悲剧缩影的黑色反讽。

地地道道的“小人物”胡天，犹如向命运巧取豪夺，他调侃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在感情上始乱终弃，但又对弟弟和母亲照顾有加，有血肉地表现出人性的复杂。

陷入命运绝境的人走上了犯罪道路，而顾念他孝顺母亲的医生护士们，纷纷帮助他逃脱警察的追捕，曾经受他恩惠的报摊小贩却“恩将仇报”地告密——

在这部长度仅有31分钟的短片里，人性以一种利落而细腻的视角展开，整个故事既让人感到悲伤的共情，又令人反思善恶是非的边界，就像那个拔萝卜童谣一样余音不绝。

人心的曲折离奇，身家寥落与时代变迁的碰撞离合，自有一番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