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七》(十)
冬,十月,丁未,赦天下。
诏以行太尉事节乡侯熹为太傅(代理太尉做了太傅),司空融为太尉,并(一同)录尚书事(总领国家行政事宜)。
十一月,戊戌,以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伦在郡公清(在地方为官清正),所举吏多得其人(推荐的官员都很称职),故帝自远郡用之(从边远郡太守选拔他)。
半民:全国一百多个郡太守,汉章帝一个十八岁的刚登基的小皇帝能从偏远、不起眼的蜀郡选拔第五伦为三公的司空,既可以看到章帝之明,也可知他早就留心政治,绝不是一个纨绔少年。
焉耆、龟兹攻没(陈睦全军覆没)都护陈睦,北匈奴围关宠于柳中城。会中国有大丧(汉有明帝大丧),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众御之(激励士兵坚决抵抗),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吃皮带)。恭与士卒推诚同死生(开诚布公,同生共死)。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不断出现伤亡)。馀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荣华富贵以诱降)”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在城头烤了匈奴使者)。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增加援军,还是攻不下城)。关宠上书求救。诏公卿会议(商量),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古代皇帝大丧,往往不动刀兵大事),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派他们在危险地方,有了困难就抛弃他们,令人寒心,对内、对外怎么交代)。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匈奴再犯边境,陛下怎么派遣将士)!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力尽之效也(再说,咱们人这么少,坚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陷落,更说明匈奴的软弱)。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虚张声势),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不敢抵抗),四十日间足还入塞(时间足够来回,不会让其他敌人钻了敦煌、酒泉的空子)。”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代理),遣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人名)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馀人以救之。
半民:汉章帝肯定鲍昱的主张,不被成例所囿,毅然出兵救援耿恭,对一个十八岁的新皇帝,能有此决断,不错。
甲辰晦,日有食之。
太后兄弟虎贲中郎廖及黄门郎防、光,终明帝世未尝改官(一直没有升迁)。帝以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倾身交结(热衷交接朋友),冠盖之士争赴趣之(趋炎附势)。第五伦上疏曰:“臣闻《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臣子不可以作威作福,否则既害其家,也害其国)。’近世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抑损阴氏,不假以权势(阴太后亲情友爱却压抑着娘家,不给他们权力地位)。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明帝对外戚的梁家、窦家的非法行为严厉处置)。自是雒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没了权势外戚,也就没了请托私情)。又谕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与其交接士人,不如全心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戴着盆看天,岂能两全)。’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现在人家都把非议的矛头指向马家)。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认识不认识都馈赠他们)。又联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腊祭之日向士人发钱)。越骑校尉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马光祭祀奢靡)。臣愚以为不应(不合)经义。惶恐,不敢不以闻。陛下情(从感情上)欲厚(想厚待他们)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我这是既对得起国家,也想保全太后家)。”
半民:什么是真正的对别人好呢,爱和害表面是一对矛盾,但实则一体,以爱之爱,其实是害,以害之爱,才是真爱,观历代外戚太后之家,无权的,往往得以善终(如阴太后),掌权的终归下场残酷(诸吕、梁冀等等,太多了,难以述记,尤其两汉为最)。第五伦的话真的是爱国保家、肺腑之言,可惜有几人能够参透?!
政治如此,一般人如何对待子女,岂不也是这个道理:以爱之爱,其实是害,以害之爱,才是真爱。可惜天下多少痴心父母,有几人能够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