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墨‖文/箫寒

听墨

我听过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听过余晖斜照麦田时虫鸣的声音；我听过鱼翔浅底和鹰击长空的声音。但我却未曾虔诚地听一缕墨的声音，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墨，是黑色的灵魂。如果说绿色是生命的颜色，那黑色，墨黑像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孤独。文人墨客爱墨。用它来写诗填词作画。文房四宝中，墨是孤独的，带着些许淡淡幽香，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墨是笔和纸之间的桥梁，更是心与笔之间的桥梁，笔染了墨落在纸上，黑白间，勾勒出山水的模样。飘飘渺渺的炊烟中，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孤舟雾下，红灯等谁归家。

爷爷还在的时候，喜欢泼墨挥毫。墨在宣纸上一层一层地晕染开来，如明媚的春阳。点点笔墨，寸寸情，不仅仅是大好江山和满满光阴，更是不可言说的禅机和人世。

儿时常看爷爷写字，提笔端正，落笔自然，一方宣纸，是他的小小世界。爷爷常说，“字如其人。”墨是写字的根本，好的墨是写字的根本，写出的字更为清秀，堂正。那时候并不懂得爷爷话里的含义。只是记住了而已。总以为来日方长，我可以陪爷爷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总以为时光缓缓未曾走远，没想到我尚年少爷爷已经老去。

后来，我上了大学，加入了书法协会，认识了很酷爱书法的人，但，却没人像当年的爷爷一样，做到心寂寂地听墨，在墨海中遨游。或许是，大家都青春年少，未曾历经沧桑，对墨的理解未曾透彻吧。这世间的功名利率，浮华给人们带来太多太多的干扰，浮躁的心怎么听得了一缕墨呢？

听墨，是无尽的孤独和思念，还有，是茶一般的苦涩。再没有人陪着我在庭院里，也不会有人为我掸去身上的风沙。

直到遇见了他，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心中紧绷的弦逐渐放松。他不仅是美术高材生，对书法也有着非一般的深情。他不仅教我画画，还唤醒了我儿时的梦想。被岁月尘封的文字，如雨后春笋开始疯长。我们在树下，就着墨，画几枝清梅，写几行小诗，谈天论地。

久久伫立在曾经的窗前，桂花香暗暗袭来，覆盖了时光里的明媚，伤感又染上心头。第一次听墨的感觉依然山花烂漫，提灯走过你的记忆，一夜间苍老了我的心情。这世间，有很多很多故事未完待续，但是，一转身，就是各自天涯。那些美好，那些时光，斑驳了谁家庭院，老了青墙，湿了黛瓦。

所谓的生离死别，不过咫尺天涯。所谓的春寒料峭，也不过是炉香氤氲。

人世间风云变幻，案前听墨，听他个惊涛骇浪，听他个似水流年。

听墨，早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如果，那些陪我听墨的人，不曾离开，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