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文/季故

小镇

不同的人总该是有不同的命格,于我,便是生于小镇且长于小镇。我何曾不渴望外面的世界,但小镇却也给了我许多都市给不了的经历和感觉。
小路交错相通,小至埂,甚是草地。打平胳膊在田埂上追着大哥哥,顶着烈日在稻田里捉螃蟹,熟睡在屋外支起的蚊帐里,摔倒在白雪覆盖的橘子树地里。更多的画面走失在记忆的漩涡里,而味道却永久的印在脑海里,青釉色的橘子泡在白糖水的味道,丛林里任意生长的金银花尾的甘甜,还有春日漫山油菜花香和着清晨露珠的沁。幼稚时,曾厌烦柏树上知了的鸣叫,厌倦稻田里青蛙的呱呱叫。后来,远离了小镇,那些曾经讨厌的声音却成了异乡给予我唯一的安慰。
十五岁以前,小镇便是我唯一的归宿。我慢慢长大,小镇也在慢慢变化,从省道变成了国道,小镇再也不是小镇人的小镇。小镇里运进了大块大块的太阳能发电板,小镇再也没有了稻香,也没了油菜花香,只剩下正方体的变电器嗡嗡作响,只剩下大人的告诫——远离这大铁盒子。
而小时的玩伴,总该是命数不同罢了,小学毕业,便散了一波,初中毕业,算是彻底的散了。或学了技术,或上了高中,终该是少了联系。他们虽有些顽皮,但小镇的纯净却从未失去,后来我遇到的人,便似乎没那么纯净了。
后来,小镇变得令我感觉到了一丝的陌生。在我儿时,小镇虽是些许小,但也是俱全,坑坑洼洼的泊油路两边,是各具特色的标牌,大多早已泛了黄,有些标牌都没有,或许是小镇人心中的共识,早已清楚这店铺的作用,无需多言。一家家店铺被下垂的电线串联成一个整体,一个个小镇人被一家家店铺聚拢。而后,小镇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个个店铺千篇一律,一样的棕色标牌上挂着不属于小镇的楷体名字,或令人觉得整齐,但却将小镇本来的味道埋在了地下。
若我们真的离开小镇,小镇或许将真的永久埋在了地底下。我们这一辈,大多都去了更大的城市学习,或是四年,或是永久。而小镇,剩下的只有祖辈的坟墓和爷爷奶奶辈的孤独,他们在仅剩的土地上劳作,用最节俭的生活方式等待着陨落。当我知道小镇的暑假会有大学生实习,内心忽然感到一丝的温存和安心。真害怕小镇成了聚居的养老院,成了屋挂白花的热闹。
小镇的人或是自来熟,或是人的本性,无论识与不识,总能搭上两三句。小镇的孩子不会钢琴、小提琴,却能上树摘果子,下水捉鱼虾。他们可以凭自己走出小镇而又归家,回到生他养他的小镇,寻找心中那片天空,那阵热风,那种记忆中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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