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更:那个被泪水打湿的秋天|散文
文/朱新更
【作者简介】朱新更,河南省驻马店市人,作协会员。文章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交通报、中国水运报、工人日报、驻马店日报、天中晚报等。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娘在,家在,兄弟姐妹是一家。娘不在,兄弟姐妹是亲戚。
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如去,人生只剩归途。坐在娘的病床边,攥着娘的手,乱糟糟的思绪如乌云般翻滚,这几句话在脑海里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奔腾,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极力抑制住不让掉下来,呆滞的双眼模糊的视线时而定格在娘如雪的白发时而定格在清癯的面庞时而定格在输液管缓缓流动的药水……
半月前,娘身体不适在乡下医院治疗,一周后不见症状缓解,才送到县城医院诊治。姐姐一直认为,娘年岁大了,前一阵子也出现过这种状况,喝点药、输点水就好了,不便麻烦弟弟妹妹们。所以,没及时告诉我们几个。在县城医院第三天,仍不见好转,才觉得娘的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便电话说了此事。姐诚惶诚恐地说出“娘”这个字,我的头立马嗡嗡响,心里砰砰砰,手指僵硬,几次努力才从椅子上站起身。
在医院伺候两天,与医生交流,他们始终诊断不出娘得的是啥病。血压忽高忽低,腹胀,不能进食。这下,我有点急,要求转院,院方和姐姐坚持说再观察两天。确认没有好转的迹象后,才决定转院到市医院。送到急诊,医生询问发病时间和在其他医院治疗情况又看看病例,觉得棘手,开始拒收,我们好话说尽,才勉强入院,经专家几次会商,得以确诊。我们庆幸地认为,确诊后对症下药应该药到病除,兄弟姐妹几个心里才稍有平静,几乎崩溃的神经得到轻微的缓解。
谁知,庆幸只是短暂的,由于娘年事已高,各种器官逐渐衰竭,医生建议送到重症监护室。听到医生的建议,我们几个都愣在那里,知道“重症监护”意味着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娘,泪、泪、泪,几乎从我们几个眼里同时流下来!不舍、不舍、不舍!娘,在普通病房里,我们每时每刻守着您,握您的手、掖您的被角、梳您的白发、剪您的指甲、洗您的脚,回忆您的勤劳为家的付出、回忆您做的手擀面、回忆您深夜纺线的剪影、回忆您看到我们得到“三好学生”奖状的喜悦、回忆我们淘气不懂事惹您生气的点点滴滴……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第七天的晚上,我们带了医生开的药陪着娘连夜赶回家。夜,漆黑,风,料峭,星,无光,路,弯曲。娘半躺在姐的怀里,妹手里半举着输液瓶。我不知道娘此时的心情,我则一路无言,只是要司机慢些再慢些轻些再轻些。“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如去,人生只剩归途”娘是一堵墙,为我们挡风遮雨,这堵墙不在了谁还会知冷知热地妥帖无私地呵护我们呢?
娘,还记得您与我们几个的约定吗?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啊!
娘,还记得去年春节您送我到门口我流着泪拥抱您的情景吗?您说,大过年的谁家兴流泪呀!我说,那是高兴。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为您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心里难过啊!
凌晨2点到家,接通氧气,挂起输液瓶,打开电暖气,这一切都是在轻手轻脚凝重的气氛中完成的,一切收拾停当,天微微亮的时候,开始飘起了细雨,我们十几个人,大气不敢出,心情如这沉闷的天气,有时感觉喘不上气来,没有饿意没有睡意唯盼奇迹发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娘神志一直清醒,躺在那里,一言不发,我们明显感觉她忍着病疼的折磨,怕我们伤心难过,咬牙坚持。娘是一艘船,载着子女的期盼和梦想,娘是一棵树,为子女遮挡风雪严寒,娘是一盏灯,给子女光明和温暖。娘,我能为您做些啥呢?以后的路您要孤单地走,不急,慢慢的,劳累了一生,放下所有的牵挂和不舍,我想站成一棵树,您路过时,在那棵树下歇歇脚,我想成为那朵云,您热了扯下来擦擦汗,我想是那清晨的阳光,偎依在您的床前,我想是一根拐杖,您扶着,咱俩去看远山的夕阳……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您的儿子,虽然我不称职,但我会尽我所能,极力做好,弥补不足。娘,您答应吗?
记得,雨,一直在下,好像从来没有停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