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红苕的多种吃法|随笔
文/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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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九月,红苕就陆续上市了,到十月底准备播种油菜、小麦等小春作物前达到高峰。虽然现在喜欢吃红苕的人不多,且多为中老年人。但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红苕可是乡亲们的半年粮啊!更何况老家盐亭还是被人嬉戏为“吃糸儿(mi亦即很小之意)红苕”的偏僻山区。记忆中我们很多时候都是靠这个不起眼的红苕度过难关的。早上、中午红苕酸菜稀饭,晚上红苕熬酸菜,天天吃,顿顿吃,再好的东西都会腻,更何况还是上不了台面的红苕。于是乡亲们就想法设法变出花样创造出了不少的红苕美食来。
新鲜的红苕用来搭稀饭是最常见的。在照得见人影的稀饭里,有几坨红苕很是不错,至少能够填饱肚子。把红苕埋进煮饭留下的灰烬,利用余火来烤熟,俗称“耙红苕”给小孩也是比较常见的。
九月一到,生产队隔三差五会安排人员挖几厢红苕,然后按每家人口多少分红苕和苕藤。这段时间我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下午放学后到地里背分给我家的红苕和苕藤。如果没有就只好在自留地里挖几窝红苕。然后拿到堰塘边清洗干净背回家。红苕匀着来撘饭,苕藤就作为猪饲料。
十月一过,红苕藤逐渐显露出枯萎的黄色。这个时候就要准备起红苕了。这段时候分的红苕当然也多。新鲜的红苕不好保存,即使装进窖里,捡红苕时经常会发现有腐烂的。于是乡亲们又想出了一些别的办法。
待小春作物种下后,乡亲们便将堆放在屋里的红苕清洗干净,去除头尾和疤痕,然后切成手指宽的条状或片甚至擦成丝来晒。如果天气连续几天好,红苕很快就晒干了。来年也就用上大排场。正(音遮)二三月,气温升高,白昼变长,就全靠这苕干搭饭过日子。而且当时粮站还要收购苕干。
后来附近的秋林场有加工新鲜红苕的。于是乡亲们便走上十几里山路,肩挑背扛把清洗干净的红苕背到加工坊,将新鲜的红苕加工成细末样的粉子,然后连同苕渣一道背回来晒干。红苕粉子放上几年都不成任何问题,不仅可以用来卖钱,而且还是煮饭做菜的好材料,来客了还可以用来它搅凉粉。而苕渣就成了天蓬元帅的美食。
以上这是比较常见的做法,几乎家家都会这么做,这叫积谷防饥。(没有谷,就只好以红苕代替了。)
有时乡亲们会想出别的招。新鲜的红苕背回家,挑选出一些个头小没有疤痕的用篾篼挂在梁上晾起。待红苕表皮起皱后取下来洗净放进锅里蒸,蒸好的红苕有时会流出黏黏的糖。这时再配上一碗自家做的酸菜汤,也不失一道美味。
不少乡亲还会选一些个头大的红苕(红心的最好)蒸熟后切成手指粗的条状,晒干装好。春节的时候取出来加上细沙炒,炒好之后又香又脆,嚼在嘴里“梆梆”作响,这便是孩子们过年的零食。家里来了客,随手抓上一把,既添了人气,又增进了彼此之间的感情,而且花费还不大。
年过完了,有的人家会拿出一些红苕干去加工坊把它加工成细粉,做成汤圆放到稀饭里煮。虽然里面没有馅,但黑红黑红的汤圆嚼在嘴里很有弹性,吃到肚里也很经饿。有的甚至还会切点腊肉丁加上葱姜做馅,包成真正的汤圆,放进锅里蒸或煮,熟了之后舀到碗里的红苕汤圆既有红苕的甜味,又有腊肉的香味,而且还有嚼劲,真的让人垂涎欲滴。
最近几年我曾经想尝试做这道美食,但可惜的是现在农贸市场很少有红苕干卖,以至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吃过年少时的红苕汤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