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红月亮（45）没有结局的故事｜小说

毛颖：红月亮（44）红月不再｜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卷八·故事的结局

投机取巧的方法论终有局限——她没在那个来之不易的位子上坐住，被打回原形。

曾经热热闹闹的外企小部门人气凋零，再没了往日的生息。

经历几番风雨，他终于退出是非，过起平静日子。

有情人终成眷属。

金秋时节，新老朋友欢聚一堂，似乎忘记了身外的世界。

每个故事都有结局。

但生活没有。

生活永远不会停顿。

每一个结局，其实都是新一轮的开始。

第四十五章 没有结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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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故事都有结局，至少该有个结局。

就像每个故事都必然有个开头一样。

结局或丑或美，或悲或喜，什么也没有也没关系，说一句“就到这里吧”就行。

可生活不是。

不是说一句“就到这里吧”，就可以一推六二五的。

更不是由着情绪好恶可以随便编排的。

说到底，生活是没有结局的。

这是生活和故事的重要区别。

故事是故事。

生活是生活。

故事是别人的，生活是自己的。

韩松写完第二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基本明白了上述道理。

这是篇虚构的小说，写前一部小说里那些人物长大了以后。

有的进了外企，有的出国，有的自己办公司，也有的闭门当了作家。

活得都挺不易，把年轻时那些梦想，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由小到大这么几年，也不怎么着，世界就变得这么功利这么紧张这么假模假式了。

闻不见纯正的花香，到处是香水空气清新剂。

吹不着真正的凉风，全是空调排出的乌烟瘴气。

听不见真诚的声音，一团和气背后，好像都憋着坏。

也见不到会心的微笑，所有表情里，似乎都写着“有所图”仨字儿……

这帮人就不知道怎么活了。

那也得活着呀，从善如流呗，实在不会，就看着别人过。

这都容易。

可到结尾，就让人嘬牙花子了——

到底帮不帮他们解决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又能不能解决得让他们满意？

读者会不会买帐？

……

编哪编哪，编得脑子都木了。

陈歌说：“睡会儿吧，都熬一天一夜了。”

见他不理，就凑过来：“怎么，编不出来了？”

他一挺身子，靠住她说：“影响你了吧。”

“没有，习惯了。”

“习惯什么？一天一夜，还是编不出来？”

“都习惯了。”

她给他冲了杯咖啡，从背后搂住他说：“你不在，床上真冷。”

“那我调整，咱作息一致。你上班，我开编；你下班，我暂停。”

“别别，再打断了你的思路。”

“那要不每天睡到你上床接班，可保床是热的。”

她笑了，笑得直颤，紧紧搂住他一块儿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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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扬调动部门的事，到底还是让古香君拦下了。

她知道拦不住，只是不想这就放他走。

他是自己与严启明他们之间的桥梁和跟迟琼胡芝蓉们之间的调和剂，况且，也的确担着不可或缺的、别人能力所不及的文字工作。

在这些问题没有其他解决途径之前，不能放他走。

于是她就跟王元说：“舒扬和丁正己是同学，这么调，可能对他俩影响都不好。”

又说：“你们就没别处可挖了，非上这儿挖来。”

王元不爱听了，好像他拆别人墙角似的，就回：“别说那么难听，我们是看能力。能力强的人有的是。就算找不着，还可以招嘛。”

“那还是的。”

古香君翻了白眼。

王元就跟丁正己说：“别再闹得部门之间不和，还是招吧。”

老丁再要坚持，就显得不顾大局了，心里一边骂着古香君“小人”，嘴上一边劝解舒扬说：“还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给我点儿时间……”

舒扬一听，心凉到了底。

古香君什么也不说，当没有这回事似的，继续发号施令。

舒扬合同期满了，她不说续，也不说不续，就那么拖着。

人力资源部催，她就说太忙，有时间我找你们谈这事。

外企就这样，老板发了话，你就得听，不服就找你老板来说话。

谁敢！

九成九当兵的吃亏。

于是，舒扬就那么不咸不淡地呆着，看着古香君把一件件文字工作，不远万里地交给程信；看着迟芸小燕子似的帮她给迟琼胡芝蓉传话；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屈尊出屋；坐在严启明身边一桩桩议事；看着老严反馈回去的越来越自然的笑容；等着老丁把被迫招来的那个家伙赶走；等着王元忘记古香君那个白眼；等着人力资源部再催古香君；甚至等着程信出点儿什么文字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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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看着、等着，溜溜过了一个月，什么也没等来，倒是看了个饱——四年都没这一个月看得多。

他看出老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行我素；看出他如何一步步和办事处实现把古香君屏蔽在外的“沟通”，“沟通”得办事处几乎只知有三宝不知有永乐。

他看出迟琼正一步步往外撤身，一有空就编辑个人简历，连照了好几张标准照，在那儿来回比较；看出她手里的工作一点点被往迟芸那转。

他看出迟芸的兴奋被身心的疲惫一口一口吞噬；看出那个始终没招来的助理该承担的工作，仍旧压在她身上；看出她在悄悄补习外语。

他也看出胡芝容前所未有的心不在焉；看出她早晨来时比下午下班时更没精神；看出她正在为着什么远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苦苦鏖战。

鹿儿真不怎么去上班了，去也是小半天就回。

那一般都是曲锋在童悦公司的时候。

曲锋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月宫。

童悦这头，多了几个看上去挺有学问的年轻人，都是曲锋找来的。

大小姐连面试都懒得做，一心玩她的演唱会，据说已经和那个台湾音乐人见过面了，还喝了功夫茶呢。

当然，六七百万也已经扔进去了。

鹿儿不去公司，就天天给丈夫做饭烧茶，等他在公司看够了，回家讲故事。

终于有一天，故事有了突破性内容。

那天发生的事，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

先是迟琼递了辞职信，什么也没解释，回到座位上就整理私人物品。

紧接着又是胡芝容。

倒是陈述了一下原因——男朋友又吹了，这地方太让她伤心了。已经办了移民，下个月就能走了。

古香君刚看了看日历是不是愚人节，程信的电话又过来，说手头的事做不完了，有几件请求多给时间，其中包括两件文字工作。

新任人力资源部总监打来电话问舒扬到底续不续约，请她尽快给答复。撂下电话就把老丁报手下那个没过试用期的“课程资料主管”试用不合格，请求辞退的报告签了。

老丁的E-Mail马上跟过来，说该职位内部选拔较理想，又推举了两个人，一个是舒扬，另一个是自己部门里的一个老师，今年课程紧得不得了，再招个新教师又得练，又得送出国培训，又得……

于是，人力资源部总监只想了一分钟就回道：“如无其他人选，倾向舒扬。请即与本人及主管经理商议，尽快商议，尽快续约。我将同时与维克多沟通。”

来回都是抄送王元的。

王元一看，二话没说没原封不动转给了古香君，加上三个字母：“FYI”，说白了就是知会的意思——总监撑腰，我看你敢再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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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扬几乎跟古香君同时得到消息，老丁悄悄发来的，抬头加了句：“早做准备。”

古香君已然昏头了——不到半天工夫，就被卸了半扇，搁谁也受不了。

她就那么木在那儿，溜溜木到下班。午饭也没吃，电话也摘了，手机更是关掉。

到底也没木出个什么结果来。

维克多第二天把古香君叫到自己办公室商量舒扬的事。

她听得倒懂不懂，最后只说“以公司的需要为需要，我个人没有意见。”没再提什么是同学不是同学的话。

于是，维克多也就只好表示同意。

舒扬当天下午就续了约，而且是三年，理由是：这种位子，需要员工有较强的稳定性。

翌日，丁正己给了他一封标明了工资数额的任职信，说现在只能这样，转过年可以涨得高一些。

舒扬说这就好这就好，甭那么较劲，多涨能多多少，也发不了财，哥们儿还真不在意那个，别忘了，咱媳妇是大款。

“这活儿规律，不忙，就是出差少点儿。”

“你以为我爱出差哪。”

“还得先跟我合用一间办公室。”

“那太好了！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呀。”

“不许成天熏我啊。”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真想哼点儿什么。

可一看古香君进进出出一脸倒霉相，就没忍心。

又想说点儿什么，可再看几位不是哀凉就是木然，不是若无其事就是苦大仇深的表情，也就没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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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韩松的电视剧提前封镜了。

拍了二十六集，后期制作正在进行中，片头广告已经在招。

月宫集团一马当先，买了具名权和头尾双播广告，正在联系制作商。

第二部长篇小说被出版社初步定入了今年新书计划，排位比较靠后，闹不好又得买书号。

春暖花开的时候，月宫的眼霜配方，通过了分析鉴定，投产在即。

新的投资方案，获得董事会一致通过。

曲锋拆东墙补西墙，再不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童悦对月宫的收益很满意，新的计划书看都不看一眼，说曲锋你决定吧，这事不用议。

春暖花开的时候，舒扬坐到了丁正己背后，开始大抽其烟，熏得丁正己直往外跑。

他反应过来，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抽，老丁就说不碍的，抽吧，反正我也被熏惯了。

舒扬交第一份报告给老丁，说好歹您也看看，不要让人说官僚主义。

老丁接过来看了几眼，还是放到了一边，说没什么好看的，准没问题。

春暖花开的时候，胡芝蓉带着儿子和所有积蓄以及卖车的钱，上了即将飞往大洋彼岸的班机。

迟琼带着所有私人物品回了家，把简历往网上一贴，当起了全职母亲。

迟芸受不了太多的工作而向严启明求助。

老严则一边答应一边抄起行囊，准备亲自替公司考察大好河山。

人力资源部质询古香君：为什么同时有两个人提出辞职，为什么招进来的新人一个接一个被退掉，为什么人员减少预算不能减少，为什么，为什么……

市场部询问古香君：年会定在什么时候，这回怎么分工，对会议地点有何建议，大约有多少人参加，谁组织资料，谁负责联络销售部门跟合资厂……

培训部问：今年课程要不要改进，谁牵头配合，计划什么时候出，教材还改不改，审不审……并说：我们现在人马齐备，就等您一声召唤。

各销售办事处也在问：经销商政策有问题，能不能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改改，经销商奖金什么时候发，展板什么时候发……还说要是没政策我们只好自己变通了，能不能跟上层议一下，再放点儿权下来……

还有财务部的、合资厂的、售后服务部的，以及无数经销商的这样那样的问题、疑惑。

第二个新助理还问：“这么多事儿我一人哪干得了呀，能不能从外边找几个临时工？”

还说：“我原来那公司就找，一天一百块钱，不贵……”

所有的问题都无法回避。

它们比三亚大会时李长军们的嘴要坚实得多，复杂得多，也无情得多。

所有提问者都在等答复，明确的，带时间的，有逻辑的。

不能说“我怕先说了影响你们思路”，也不可能用小礼物填和，更无法以提拔或者给予提拔的许诺，让他们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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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君觉得自己落进了无底的深渊，直想大声呼救，可就是出不来半声。

办公室成了地狱。

休假，老板不准，说眼下你部门太忙了，都先暂缓吧。

古香君瘦了，瘦成了自己一向所不齿的“一根棍儿”。

古香君沉默了，像一具会呼吸会行走的尸体。

古香君失眠了，从没失眠的她，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安眠药。

古香君写了辞职报告，又撕了，趴在碎纸片上想睡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头沉得似乎永远也抬不起来。

“五·一”前夕，她被通知未通过考察期，退回原职，经销网络部经理，暂时由维克多兼任。

这个悲哀的、羞耻的消息，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救命符，屁颠屁颠地赶紧搬回自己座位，又往四处打电话去了。

她还不知道，作为麦伍德中国公司成立以来第一个没通过考察期被退回原职的经理，她已经成了公司上下最受关注的人物。

更不知道，一封发自李长军公司的投诉信，已经到了人力资源部总监手里，概言她在经销网络部工作期间，曾多次表示要投资，并承诺给予特别支持，遭拒绝后就四处诋毁我司；任经理期间，又以取消经销资格相威胁，要求入股分红，再次遭拒绝后，不顾办事处反对，擅自下了取消通知。作为合作伙伴，主动维护麦伍德的声誉和原则，竟遭报复，我司非常不解，同时也深感不平。请求恢复经销资格，并制止古香君再次报复……

对于这种投诉，麦伍德一向光揉不打——深入展开调查不可能，实据抓不到，处理员工有失公允。不处理，万一有，就败坏了名声；没有，就是对方找事，就是有意为敌，就会到处造谣生事。

所以只能采用回避术：对内，把被诉员工调离相关岗位另做安置；对外，说已经处理，该员工现已离开某某部门，含糊了事。

对古香君和这个投诉，也只能这么处理。

于是，“五·一”长假一过，古香君就被通知将被调离本部门，公司已向其他部门发出通知，在招聘吸纳人员时，优先考虑内部员工。在交接工作结束后和有部门提出需求之前的空隙，她可以不来上班，计事假、开半薪。超过三个月，按自动离职处理，解聘。

古香君惊呆了，愤怒了，颓然了。

这是墙倒众人推，是落井下石！是谋杀！！

可又能说什么呢？

跟谁说去呀！

公司上上下下，哪个部门她能去？哪个部门能要她？

大专、助理出身、外语不好、技术扔了、三十出头、相貌一般、客户专员、工资偏高……

说得上有利的因素就两条：资格老，身体好。

可这有什么说服力呀。

恢复理智后，她咬咬牙，决定回家等，守株待兔，一面自己写开了简历，准备找新工作。

事已至此，只有接受现实了。

工资减了半的她，舍不得再租房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家撤。

哥嫂当没看见，任由她住厅睡沙发。

带回家的包袱箱子，堆在墙角，侄女在原本属于她的房间里欢蹦乱跳，一回家就喳喳个不停。

343

夏天里，丁正己和肖云，征得双方父母同意，悄悄做了结婚登记。

俩人都是那种不张扬的人，不想惊动别人，到时候又这又那的。

连鹿儿都没告诉，自己一点点筹备着成婚的事。

夏天里，古香君终于在上地开发区租到了一处便宜房子，又盘了一台旧电脑，开始了隐士似的独居生活。

公司没消息，简历也没人应。

那个简历要是舒扬看了，肯定说华而不实，一看就是喷哪。

要是让胡芝容看了，会告诉她就写你干过什么，别说你能干什么，你又不是学生，犯不着那么表白。

要是迟琼看，可能会说：“就别写您现在工资多少了，现在值不了那么些了，做人还是现实点儿好……”

夏天里，韩松的电视剧播出了，反应不好也不坏。

不好是因为收视率不算高，也没有立马要求重播的呼声。

不坏体现在小说原著的第二次印刷，且印数提高到了一万册；还体现在“北京有线”给办了场观众与主创人员现场见面会，月宫的人去了一半，收视率不在电视剧之下。

韩松又大上了一次电视，还是那么文静，那么亲近随和，并不失时机地提了一下第二本小说。

夏天里，维克多已迅速招齐经销网络部的人马，工资成本只相当于走了那几位的一半。

严启明被委托主带新人，并协调延期到了九月初的经销商年会。

李长军的公司重新得到了经销资格，仍不同意陈歌撤股，说等到年底年初。

陈歌终于把李菲转成了客户专员，正申请招聘新助理的人头。

344

童悦投资的两场演出，先后在京沪两地举办，办得都很成功。

她的投资公司，也因而声明广播。

结算下来，比策划书上估计的，挣得还要多一些。

作为穷人的韩柏，一下子拿到三十几万现金，也算个小富翁了。

她紧接着又投了两场演出，谈妥后，全权交给已经兵强马壮的曲锋，自己到澳门下赌场碰运气去了。

曲锋被两头两个女老板压得事情堆成了山，二十四小时不够用的，专著只能停一停，逢人就叫苦，下足了气力培养新人，好让他们赶紧独当一面，把手里的项目往外分一分。

小霞从设计院进修归来，被临时指派成“产品公司”经理。

鹿儿陪老公出去足玩一趟回来，发现亲密战友曲锋同志胡子拉茬的，赶紧跑去帮忙。

曲锋说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当初你弄起这个公司有多难。

鹿儿就说，那也不是她一个人干的，还有老曾呢。

一提老曾，俩人就没了声息。

还是梅先说：“还挺想他的。”

曲就问：“有消息么？”

答案是摇头。

345

发现那两场演出如期举行后，,曾子辉气得发了心脏病。

他对检查结果简直不敢相信——才不到四十岁呀，怎么心脏就出了问题呢！

医生说他不注意调理情绪，生活不规律，不光心脏不好，还有脂肪肝，得戒烟酒。

他在病入膏肓的恐惧中躺了三四天，最后出去大吃一顿鱼翅燕窝。

没人和他分享。

他就想：该娶个老婆了。啥子样都要得，只要疼我，孝敬公婆就好。老子有的是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吗，气啥子吗气，气得命没得了，再多的钱顶个屁……

顺着想下去，就觉得小梅曲锋他们可笑了，觉得以前的自己也很可笑，就思念起故乡的老父老母了，就想起李丽媛来了。

于是又拨了一回她的手机，停机。

那就没法了，无缘的么，咋个强求呢。

那之后不久，他就携近千万家产回了老家。

老家太穷了，那么多钱，都不知道怎么花。

李丽媛的手机，在让舒扬唬得急匆匆逃离曾子辉之后不到两个星期就丢了。

可能是在火车上上厕所掉下去了。

有个山里孩子，到铁道边上拣破烂，发现了，不知道怎么用，拿着玩了几下，一听到响就吓得给扔了。

从此不知去向。

至于李丽媛的人，谁也不知道下落。

她没再回过家，但给家里寄过钱。

也就一次，倒是不少，十来万呢，寄出地点是广州。

很久以后，鹿儿去香港购物，在“中环”街上看见个女人，有些像她；追着看了老远，也不能确认。

那女人穿得还行，中产阶级的样子。

要是挎着的老男人的什么晚辈亲戚的话，就肯定不是李丽媛。

由于不能确定，她回来也就没跟任何人说。

后边，还发生了很多事。

现在，仍在发生着很多事。

将来，还会发生很多事。

生活有点儿没完没了，可你又拿她没办法。

就像腻乎乎、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可离了又一刻都舒坦不下来的爱人。

离不了，就得忍着。

人人都忍着，咱也能忍。

再说最后一小场，用以代替似显唐突的“就到这里吧”。

不能真讲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呀。

至少，好多人得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