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力:年少时节|随笔 2024-06-13 12:07:49 王祖芳:十字路口|小小说 文/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们都经过“少年不时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龄,这段时光叫青春。青春是草的颜色是青苹果的颜色,生机勃勃有一种冲劲。我最喜欢的一部影片的名字叫《青春万岁》,虽然我没有看过这部影片,但影片的名字我喜欢,世人总想拽住青春的尾巴停留在这如花如梦的季节。青春期烦躁,冲动,幻想,性格孤僻,特立独行,自我标榜,是混沌不开的年龄段。青春是闪着绿色的年纪,对于每个人来说却又是一个烦恼季。 小孩子一到中学,那个单纯幼稚的小孩子不见了,那个整天牵着你的手腻在你身边的顽童突然间长大了,和父母之间有了一道墙。男孩脸上长了青春痘青涩的胡须,女孩变得有了曲线,随着年龄增长生理的发育,这个孩子变了,变得让人匪夷所思,变得不可理喻。有一个家长曾经对我说:小孩子从儿童过渡到少年,生理的发育心理的发育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这个过程和中年人的更年期一样痛苦。到了我这个年龄无法接受孩子青春期的叛逆,细细想想我的青春期和孩子青春期是一个版本,只是自己忘了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每个人都经过烦躁、叛逆、认知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成长的烦恼,这个过程对今后的人生起到关键的作用。这个年纪的孩子如一棵树,迎着阳光肆虐张扬舒展地生长,父母要适度的修剪不要让他偏离正轨,很简单,一棵树如果不打枝修剪由着长是成不了材的。这个过程要适度,有的家长在这个年龄给这棵树罩了一个玻璃罩,限制孩子自由的发展。到他长成一棵大树时,形成两极分化,张扬个性强烈逆反的孩子成了社会精英,因为他们在努力做自己。那些从小循规蹈矩凡事听父母指挥的小孩,却高分低能很难适应社会,因为他们是父母的复制品,一般这样的父母都是自以为是的父母。孩子是一个个体,他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要做他自己。 初二那年我大概十五六岁,在小学学习成绩很好的我,到初中时烦恼丛生,严重的偏科让我学习成绩下滑,数学不好我又自卑,感到自己很笨,大多时间都是沉默寡言心情烦躁,点滴快乐就是看课外书。那年暑假我和母亲爆发了一场严重的矛盾,现在想想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父亲单位照顾老职工够年限可以安排子女到信用社上班,大哥毕业到信用社上班。一日大哥买回一块电子表,小巧的表壳精巧的表带说是给我买的,我爱不释手戴在手腕上,心里那个美啊!在那个年代能戴块电子表那是很奢侈很与众不同的。母亲却说:“上学的学生戴什么手表,能安心学习吗?不许戴。”母亲的话如一盆冷水把情绪热烈心情激动的我从头浇到脚底,刹那间我怔住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倔强的我没有让泪水掉下来,沉默地把电子表摘下来,扔到桌子上,从此再也没有碰过那块电子表,也从此和母亲产生隔阂不再和母亲说话,用沉默表示我的抗议。那时我认为母亲偏心重男轻女,有意无意中总是重视儿子,我犯错时骂我的语言粗俗,这块电子表就是一把导火索,引爆了平时压抑的岩浆。 母亲没有想到一块小小的电子表让我产生如此强烈的对立情绪,不和母亲说话,和兄弟、父亲也疏远了。突然之间我好似变成了哑巴,学习成绩落后和家人不和让我痛苦不堪,那时我感觉我的世界一片黑暗,自己茫然地在黑暗中痛苦地孑然独行。其实现在想想我那时正是青春期,孤独迷茫脆弱最需要亲情的抚慰,也是自我性格强烈形成的年龄,我犹如一只蚕在蚕茧里艰难地挣扎。在家里冷如冰霜,母亲骂我不懂事,在学校冷如冰霜同学说我孤傲。其实我是用冷漠的外表包裹我脆弱的心灵,自卑自傲是两极的也是难于分辨的,有的人是自卑却装着自傲,自傲是怕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我青春期时可能是属于自傲。这种清高自傲的情绪影响我的一生,若干年后一位男士对我说:去相信你周围的每个人,但要保持距离,别让别人觉得你过于清高。和母亲的矛盾在家里感到压抑,母亲气得流着泪和云姨诉苦“你说这孩子怎么这样的性格,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是白把她拉扯大了。”云姨劝慰母亲“还小呢大大就好了。”把在一边的我气得无言,心里想母亲就知道自己诉苦,怎么不检讨自己的做法。后来母亲只要是亲戚来了就说我如何不好,如何不孝敬老人,以至于后来我的姨对我意见很大。 我和父亲说我要到学校住宿,父亲很吃惊的说:“家离学校也就10里地,骑自行车20分钟就到,怎么要去住宿?”我说为了学习我要住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离开家里,我受不了母亲在亲戚面前的哭诉。也可能是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最受不了的就是母亲的唠叨,在这个年纪认为自己什么都对,错在别人,其实是自己的价值观不成熟。我带上行李衣物决然地离开了家里去学校住宿,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看着倔强离去的我,母亲流下了眼泪。那时在学校住宿是很艰苦的,一个房间七八个人,自己烧炕,我来的晚自然在炕梢,学校每晚分一簸萁牛粪烧炕,这么少的牛粪炕怎么会热呢?晚上的被窝刺骨的冰凉,我用皮手套套到脚上才没有生冻疮,晚上从不脱衣服睡觉。夜晚辗转难眠,这时的我心理身体都在经受炼狱般的煎熬,漆黑的屋里,房顶竟然有些亮光,原来是房顶缺了一块瓦月光钻进来。老鼠“吱吱”在地上流窜,我担心会不会钻到我的棉鞋里,会不会晚上窜到我的头上,我用被子蒙着头,整个夜晚都在恐惧中度过。学校吃的是小米饭,圆白菜咸菜,每个宿舍一个大白瓷盆和一个小白瓷盆,以宿舍为单位,厨师用一个如小铁锨般大小的铲子往饭盆里铲,到宿舍大家分吃。 我们宿舍七个人,海燕和我是一个班,其他五个女孩是一个年级不是一个班,我平时不爱说话动作有些慢,盛饭时往往是最后一个,盆里的饭也就所剩无几,好在那时我饭量不大也能果腹,这些我都默默忍受,忍耐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有一个长辫子的女孩在宿舍里说一不二,我们都不敢惹她。一日吃晚饭时那个女孩给其他几个女孩一使眼色,等我盛饭时一看盆里一点饭都没有了,我目瞪口呆,这盆饭是每个人都用自己的饭票买的,平时少点也没什么,但不能没有我的饭,没有饭我会整个晚上饿肚子的。同班的海燕看到没有饭了赶紧说“我碗里多我拨给你。”此时我愤怒到极点,那个女孩以为我平时沉默寡言好欺负的,我把碗往盆里一扔,“呼”的一下伸手就把那个梳长辫子的女孩薅着头发揪过来,大喊“把我的饭给我吐出来。”吓得那个女孩“呜呜”的哭,赶紧钻到被窝装睡,我不依不饶掀她的被子,同班海燕劝我“算了吧,人都不吱声了,你快停手吧。”我也感到没劲就钻到被窝睡觉,我饿着肚子在漫长的冬夜煎熬,偷偷地流下眼泪。多年以后一次在旗里的商场,一位女士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一怔不知是谁时,女士笑着说“在中学你可把我收拾得很惨。”我细细端详是那位长辫子女生,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学校两周放一次假,离家太远的不回家,我离家近也不回家,父亲会在上班路过学校时给我带母亲为我烙的发面饼,吃着松软的发面饼我的心暖烘烘的。父亲问我放假怎么不回家,我会嘴硬说学校这星期没有放假。这种炼狱般的日子虽然艰苦也锻炼了我钢铁般的意志,漫漫人生我一定会福也享了困难也能承受。艰苦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是一种磨炼,也让我形成了特立独行什么事都自己做主的性格。那时我学习一般可写作让我很骄傲,作文经常当范文在班级念。我的青春期是在失意骄傲叛逆暴躁自我纠结中逐渐成熟的。一日叔叔骑自行车到学校接我回家,表情严肃,我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叔叔告诉我“你妈病了,到旗里去住院,你爸叫你们几个到旗里医院看你妈。”我心里着急急急地问叔叔“我妈怎么病了?”叔叔说:“你妈大出血被救护车拉到旗里医院抢救了。” 我们三个坐班车到旗里医院,看到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无血色,虚弱无比,说话有气无力的。看父亲叔叔的表情严肃,我们感觉母亲病得很严重,茫然的立在母亲的病床边。那时王大夫是旗里医院的主治大夫,王大夫和父亲关系很好,王大夫说:“我也不瞒你,看你家属的病情不乐观,止住血就马上转院到北京吧,我的同学在北我给你联系。”王大夫怀疑母亲得了直肠癌,到北京去看如果是早期癌症还能做手术,就是在腋下放个便袋,那是很痛苦的,如果晚期连手术都不能做了。父亲是叫我们几个来见病重的母亲,父亲和四舅带母亲去北京治病,虚弱的母亲由父亲搀着,嘱咐我们几个好好看家,又从兜里掏出1元钱给弟弟,母亲流下了眼泪,这时我们三个也都哭了,不知母亲此去是否凶多吉少。四舅叫表姐给我们几个做饭,秋天大表哥叔叔帮我们收秋,那一段时间我们的心悬着,有种恐惧感怕失去母亲,淘气的小弟也安静多了,企盼母亲平安归来。过了一段时间父亲打来电话说母亲的病不是癌症,是直肠毛细血管破裂,在北京住一段时间院就会好了。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下,耐心等待母亲回来。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回来,面色又恢复了以前的红润,只是每天上药膏,我们旗里没有这种药,由市里的一家远房亲戚定期给邮寄,这家热情的远房亲戚和我家在后来因我却形同路人,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经历什么不要忘了别人曾经的好。 母亲为我和哥哥小弟买了衣服,为小弟哥哥各买了一件,却为我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天蓝色的,一件是枣红色的灯芯绒西服,母亲说“爱民快来试试衣服合适吧?”我穿上母亲为我买的衣服,心里的坚冰瞬间融化,为自己青春期对母亲的伤害而忏悔。多年以后的今天,我面对女儿青春期的叛逆,一幕幕曾经相熟的场景呈现,我的青春期和女儿的青春期一样,只是发生的年代不同。我伤心流泪,我才深刻地体会到母亲当年是多么的心碎。 赞 (0) 相关推荐 青春的花开花谢(83) 付天涯不敢看吴雨桐,他说得断断续续的,吴雨桐听得直冒冷汗. 据说当天学校突然再次检查教室.宿舍等活动场所,共搜查出管制刀具二十余把.钢管50余根,香烟.打火机无数-- 付天涯办好了离校手续去医院看望李 ... 当前的高考《照片》,你还珍藏吗? , < 写手梦 >扶持写手,圆你所梦 提示:关注后到文章最下方写留言(对作者支持力度更大,看文章的人都能看到) 照 片 作者:临海凭风 都是疫情闹的,今年高考,由每年六月延期到了七月.天气 ... 【香港】吳昕顥《賣旗》 賣旗 道教聯合會雲泉吳禮和紀念學校小學 一年級 吳昕顥 星期天,我和媽媽一起在街上賣旗籌款. 我看到一位姨姨向我走來,她拿了一張十元放在旗袋里,我一邊說謝謝,一邊將貼紙貼在她的衣服上.這時,又有一位叔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父母老了 作者:徐俊霞 公众号:齐鲁海风 父亲老了,他似乎越来越沉默了,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再发表意见. 觉察到父亲的沉默是近两年的事,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向是能言善辩的,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 随着 ... 记忆里的“表” 少时家贫,家里无表,母亲蒸馒头,总让我看墙上的光影,看由天窗而入的窗栅式阳投影投在土墙上的位置,让我依光影的边缘在土墙上画线作标记,待光影移动约一个巴掌的距离,馒头大抵就熟了,当然那种原始的计时方式也 ... 【滋水 · 散文】秦岭:时间都去哪了? 滋水美文 有爱.有情怀.有品位 致力于最优质的阅读体验 <滋水美文> ︱第393期︱ 审稿 | 谭长征 编辑︱梁甫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 ... [散文随笔]只记花开不记年 作者:张金刚 | 发表于 2021-03-18 | 标签:家事 结婚纪念日,我与妻穿越半座山城,又去看当年结婚时租住的小院.那棵老椿树青翠如昨,院外的牵牛花仍在吹奏,它们该是已不记得我们,或从来就 ... [同题作文]刘瑱枭 《我的叔叔于勒》续写 <我的叔叔于勒>续写 2018届22班 刘瑱枭 父亲突然兴奋起来,他向旁边走了几步,打量着那个站在栏杆边的人. 那男人大约四五十岁,蓄着一头油光发亮的黑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身穿一件黑 ... 聂延力:凡人的幸福|随笔 刚子:火山叔的传奇|故事 文/聂延力 [作者简介]聂延力,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信用联社职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人活在世上都为了追 ... 聂延力:民间匠人|散文 倪熊:溪口三隐潭 文/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这个老匠人是三姑的婆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东老太太,说有些听不懂的山东话.个子矮小,裤腰和身高一个尺寸,胖乎乎的,穿着自己手工缝制的大襟上衣,肥腿裤 ... 聂延力:诘问 |故事 战卫华:<亮剑>里的张大彪<守恒的希望>|诗选 文/ 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大姑生活的地方叫银家拉嘎,很穷,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出嫁,大表哥二十五六还没有娶亲,这个年龄 ... 聂延力:演员云霞|故事 引义人:这就是秋天|诗歌 文/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年少时最仰慕的人,是四舅家的邻居云霞.云霞在我眼里如一朵带露珠的野百合,美得自然美得脱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云霞是天生的好看,风 ... 聂延力:责任田(外一章)|散文 姜广富:探视室里的眼泪|闪小说 文/文/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80年代初期农村推行一项重要的改革"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联产承包是农村土地制度的重要转折,家庭联产承包责任 ... 聂延力:云姨|散文 姜广富:嘹亮的军号声声|散文 文/聂延力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云姨童年的时候,她的母亲纳鞋底时,锥子不小心扎伤了云姨的左眼.幼小的她号啕大哭,早晨醒来,左眼肿得有如核桃般大小,从此左眼失去了光明. ... 聂延力:乡村木匠|散文 冯小林:孩子眼里的家|散文诗 文/聂延力 [作者简介]聂延力,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赤峰市巴林左旗信用合作联社职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们村子叫窝吉,蒙 ... 聂延力:老鸹洞老鸹眼|散文 "夏衍杯"获奖剧本:远去(九) 文/聂延力 [作者简介]聂延力,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信用联社职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 [本文由作者授权 ... 聂延力:山丹花开红艳艳|散文 段英贤:新春游览落笔洞,探秘海南古人类遗址 文/聂延力 [作者简介]聂延力,蒙古族,内蒙古作协作家 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信用联社职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