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老师】万万没想到!泰戈尔与他的《金色花》竟然……
刘英平:河南息县三中高级教师,省级骨干,省级学术技术带头人,国家级特色教育优秀教师。网名“老英”,主持诗先锋“现场诗歌俱乐部”论坛、“大息地”论坛,管理“新教师成长网”网站。
会读就能写·永远的“迷藏”
《金色花》选自《新月集》,首先是温馨动人的,是一篇童真与爱的礼赞。孩子天真、可爱、快乐而顽皮;母亲慈爱、美丽、安详而智慧。一天之内,孩子变化着花和人,母亲静静地工作。世界如其所是,岁月绵长而美好。
需要说明的是,《新月集》出版于1903年,而在此之前,泰戈尔失去了结发30年的妻子,儿子和女儿也先后夭亡。泰戈尔的妻子虽相貌平平,文化不高,但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她不但精心抚养了他5个孩子,还自学了英语和梵语,并用孟加拉语改写了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在她卧病期间,泰戈尔亲自在床边服侍;在她死后,泰戈尔为她写了27首,并发誓终身不再娶。
怀着巨大的悲痛,他写作了这部至纯至真的散文诗集,集中处处有亡妻和儿女的影像。所以,这还是一首“从伤口里“流出来的、缅怀妻儿的歌。
作为孩子的“我”变成了圣树上开的金色花,只是出于“好玩”,这就是孩子。母亲的反应很平静,孩子不见了,她一点也不着急。她安心地工作,沐浴,祷告,吃饭,读《罗摩衍那》,到牛棚去……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会各种变化,也习惯了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捉迷藏就是要隐藏自己,悄悄地观察别人,然后再给人以惊吓。其中有隐身的乐趣,偷窥的乐趣,更有吓唬的乐趣。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母亲”的依恋。在文中,当我观察了母亲一天,“突然地落到地上来“,母亲有没有被惊吓到呢?没有。因为这是在印度,也因为孩子是”再“落到地上,说明母亲早有防备了。但她还是要配合我,问:“你到哪里去了,你这坏孩子?”
这就是母爱。
那么,当我“新叶上跳舞”的时候,母亲真的没发现吗?在她去做祷告的时候,不知道那“香气”是我发出来的吗?她读《罗摩衍那》时,是不是也发现了我落在书上的影子了呢?
她知道,她就像神一样,知晓一切,也只是为了“好玩”,假装不知,好更长久地与我游戏。
这就是母亲。
一方面,印度最古老的宗教里的湿婆神、毗湿奴都有各种各样的变形和分身,印度人对此习以为常;另一方面“捉迷藏“是人类最为古老的游戏,有一种假说称:人类是最喜欢玩迷藏的动物。蒙特梭利说:“儿童是成人之父。”在本能方面,儿童最接近神圣,最接近原始。
变形,是神才有的能力。人的变形,就是生与死。在《庄子》里,就是梦。由儿童,变成圣花,是死亡?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生?而与这孩子捉迷藏的母亲,就只能是“神”了。就在这一时期,在他最为痛苦之时,他写道:“宗教必须在人的极端的痛苦中产生。”
如果我们知道,泰戈尔一直致力于复兴印度的古老文化,知道他提倡以人为本的宗教,希望在大地上、在生活中实现“人的神性”,那就不难理解弥漫在他所有诗歌中的“梵我合一”的宗教意识。他获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诗集《吉檀迦利》,在印度语里就是“献诗”的意思。在1892年的一封信中写道:“没有什么比简单而自然地完成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平凡职责更美好或更伟大的了。”
应该说,《金色花》融入了印度古老传统中对生命和时间,对宗教和幸福的深沉思索。
诗里的“一天”,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时间。在印度传说里,人的360年等于1个神年,12000神年等于毗湿奴眼睛一眨。毗湿奴眨1000次眼,就是人的43.2亿年,正好是世界由创造到毁灭的一个周期。那么,这里的“一天“,还是人的一天吗?
在神年里平凡的一天,在神圣的树下,永远的孩子,与永恒的母亲,捉着永远的迷藏,哪里有什么生与死,哪里有什么悲伤、痛苦?
这就是诗,这就是解脱。
假如我变成了一朵金色花,为了好玩,长在树的高枝上,笑嘻嘻地在空中摇摆,又在新叶上跳舞,妈妈,你会认识我吗?
你要是叫道:“孩子,你在哪里呀?”我暗暗地在那里匿笑,却一声儿不响。
我要悄悄地开放花瓣儿,看着你工作。
当你沐浴后,湿发披在两肩,穿过金色花的林阴,走到做祷告的小庭院时,你会嗅到这花香,却不知道这香气是从我身上来的。
当你吃过午饭,坐在窗前读《罗摩衍那》,那棵树的阴影落在你的头发与膝上时,我便要将我小小的影子投在你的书页上,正投在你所读的地方。
但是你会猜得出这就是你孩子的小小影子吗?
当你黄昏时拿了灯到牛棚里去,我便要突然地再落到地上来,又成了你的孩子,求你讲故事给我听。
“你到哪里去了,你这坏孩子?”
“我不告诉你,妈妈。”这就是你同我那时所要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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