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新手咨询师要学几年才会开窍?| 疗愈连载62

疗愈是一条长长的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地图。

疗愈连载系列集结怀众心理十年的身心疗愈实践,将所有的疗愈资料重新梳理,整合,尝试着向大家呈现一个较为完整的疗愈地图。

每周更新,欢迎阅读和反馈。

本周的内容来自导师班学员宋迎。

01

从匠人做起

像我这样在工作坊里泡大的咨询师,坏处是出去见人的时候难免觉得心虚,各种光鲜亮丽的牌子——中德、中法、中美等等都跟自己沾不上边,后面也没有晦涩复杂的理论撑腰壮胆,平白矮三分。

但我也不傻,没好处当然不会这么多年还在这里扑腾,好处很简单,就是有效啊,能解决问题;还有就是个案见得太多了,不会作诗也会吟,遇到个案不发怵,能下手。

我2016年第一次上导师班,学习怎么做个案。2018年回来复训。

晓景那天在怀众看到我,问我:“怎么样,这次?”我想了想说:“比上次进步太多了,这次一个个案能跟下来,看个大概;做起来心里也有点数,知道方向在哪里。当然,只能跟自己比,不能跟别人比。已经很满意了。”

几年前在工作坊里看老师做个案,就像愣头青看庖丁解牛。老师已经提刀而起了,我还在呼呼大睡,用潜意识学习。

能怎么办呢?差距太大了,几乎是绝望的感觉学不会啊,抱着欣赏艺术的心情而已。

睡了好几年,2018年终于开窍了。

如果一个方法对一些人很有效——我们不能说对所有人——至少将近十年来,这个方法对一些人是有效的,确实让人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重新获得心灵的平安,那如果说里面没有一些符合客观规律的东西,那不科学。

这个想法终于在我的心里把老师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做不了艺术家,至少可以从匠人开始。至于艺术,那是属于灵界的事儿,是灵光一现,是可遇而不可求。

庖丁解牛,“未尝见全牛”,“以神遇不以目视”。我还做不到,那就用自己的感官好好看,能够中规中矩的,哪怕是不怎么漂亮的,解了一头牛再说。

02

以始为终

有人来问我,怎么样才能不把老师当成神。

回答这个问题好难。

比较容易一点的是反过来想,把老师当成神有什么好处?

最棒的一点是可以不用面对自己的无知、愚蠢和无能,老师这么牛逼,我学不会很正常,不是我无能,是他太厉害。

其实无能很正常,看看刚出生的小婴儿,他会啥?一无所能。为了能把手举起来,送到嘴边,这么简单的动作失败个上百次都是家常便饭。更别提爬行和走路这类里程碑式的发展,每天摔个几十次太正常了。

无能不是问题,无能是天生的,把无能当成问题才是问题。所以要问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把无能当成了问题,并试图隐藏它,所以才需要从外面找个神,来证明不是我无能。躲在这个后面,就可以顺利的永远也学不会了。

言归正传。

咨询刚开始的时候,询问来访者对咨询的期待和诉求,想解决的问题,很重要。

我以前对这个部分漫不经心,觉得这充其量是个引子罢了,来访者未必知道他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不是吗?如果他知道就不需要来了。

多么骄傲自负的想法,难怪我一开始的时候频频迷失方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来访者想解决的问题至少提供了三个线索:

第一,整个咨询的锚。

来访者确实可能不知道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但至少他很清楚目前困扰他的是什么,在我们开船出海之前,先把锚的位置定下来,眼前这茫茫大海,从360度各个角度出发都可以,幸运的话,我们可以找到目的地,找不到,至少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寻找方向。

咨询陷入困境是找不到方向常有的事,真的,是常有的事,经常回来检查一下大家的出发点很有必要。

第二,怎么衡量咨询的效果。

常常遇到的是两种情形,一种是做得很顺利的,中间可能有些小问题,但是通过及时的觉察都还可以修通,最后来访者情绪得到释放,对过去的事件有新的理解;第二种是磕磕巴巴的,似乎总是有哪里不对,尝试了几乎所有的方向,感觉没有进展。

这两个情况都可以回到最初来检查一下,我们现在做的对解决当前的困扰有帮助吗?如果没有直接解决问题,那么有没有更清楚的呈现问题?

很有可能,当没有直接解决问题的时候,咨询师也不知不觉的成为了问题的一部分。因此,这个时候回到开始的时候,检查一下来访者面对的困扰和可能存在的模式,问问自己,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是怎么配合他得到这个结果的?

如果能把问题更清楚的呈现出来,我觉得也是有效的。

第三,怎么结束一段咨询。

在潜意识大海里面游再久,终归都是要上岸的。

大海里找到的宝藏,要试着把它带上来,这时候重新来看看曾经最困扰的问题:有新的变化吗?有不同的感悟吗?也许只是靠近了一点;也许清楚我现在就是这个状况,不想改变。

在开始与结束之间搭一座桥,是为完形。

03

化整为零

一开始就看清全局是不可能的,盲人摸象倒是最常遇到的情况。

摸到哪里,做个猜测,存疑,再继续往下摸,比较符合现实。

至少先把手里的看清楚。

在个案里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部分,跟整体具体有什么关联。

“我不知道”,这是在工作坊里听老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我以前犯错误最多的地方,是总想在一开始就找到线索,为案主编写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好是一件我认为最重要的、影响最大的事。

但凡我有这样的想法,就会摔得很惨,死得很难看。

摔了很多次。直到我学会不再相信自己的头脑,开始学着跟随案主,哪怕先很笨的,把每一件他提到的事情,他的情绪反应,甚至他的话记下来。我在里面一条条的寻找线索,也会询问案主,试着把有需要的部分做一个完形,如果这个部分完成了,就等待一下,看看会不会有新的线索浮现。

对,就是这么开始的,就是这么笨拙,这么不聪明,这么不神奇,这么简单。

但是我开始能做得下去了。

也许这一次我们拿回来的只是一块儿拼图,每一次都拿回来一点,然后耐心的等待这些碎片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浮现出整体的轮廓。

04

化暗为明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找线索?线索是个什么东西?

线索就是线头呀,线头后面要不是跟着一团乱麻,就是拉出来发现什么也没有。我们要找的是那一团乱麻,把它理清楚。

不是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问题,可是咨询师要很清楚,我们要处理的是什么,或者更准确一点,我们能处理的是什么。

我们要处理的是曾经被压抑的情绪和感觉。

这些情绪和感觉是需要被具体化的,需要附着在某个具体的人或者事上面。

有的人上来就很清楚自己困扰的问题和事件,也有些时候,案主对自己的困扰并不是很清楚,但他会隐约有一些感觉,愤怒或者恐惧或者悲伤。这时候需要把这些飘在空中的感觉抓住,让它具象化,化身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让案主的感官可以全方位的触碰到这些人和事,那些曾经被压抑的感觉和情绪才有机会被看见和重新被经历。

找到线索之后,顺着线索处理试试看,有的时候可以找到这个事件,有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或者有,但没到时候。

那怎么辨认这个事件里,有没有被压抑或者逃避的部分呢?

答案很简单又不简单——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头脑和判断力。

正常的逻辑是怎么样的呢?——前后一致;因果一致;语言、身体和情感一致。

(一)前后一致:前面的叙述和后面的叙述是一致的,前面说我父母对我很好,可是后面却讲到他们会打我,这是事实的前后不一致。

(二)因果一致:原因和结果是符合逻辑的。因为我小时候很苦,所以现在对孩子,虽然看起来很不好,但我觉得很好很满意,为什么?因为我小时候更苦啊,他现在已经不错了。这个是符合逻辑的。

(三)语言、身体和情感一致:嘴里说愤怒的时候,身体要紧张啊,握拳头,想踢想打,这都是正常;嘴里说生气,打起来却没力气,还往后退,那就不是生气啊,应该是有别的,需要进一步去探索。

不一致的部分,都是我们想逃想压抑某些事实或情感造成的,就是可以继续去探索的部分。

但是能够辨认这些不一致却不容易,因为我们自己也有压抑的部分,如果不去处理自己的障碍,我们就会对自己撒谎,对于案主的迂回,暗地里我们也觉得没有问题,甚至理所当然,更别提去处理了。

所以,最难的是做个正常人,自然的人。虽然那是我们本来就有的能力。

05

支撑技术的是什么

有朋友跟我讨论要不要上导师班的问题,她的第一句话是:“我看了你的文章,关于技术方面,我想晚一点再学。”

我愣了一下。

我传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不只是技术。这些技术是没有费任何力气,在我心里面自然聚集起来成形的,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无形的召唤,在这个召唤下,那些零散的体验、想法、感悟仿佛才有了灵魂,各就其位,然后通过我的头脑和手流出来。我没有去使劲抓一个技术。

我记得很清楚,一开始我一直都处于不开窍的状态,看不懂,也不明白老师在做什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几年。

在2018年的导师班复训上,到底是什么把我敲醒的,我都记不太清了。我也不记得老师具体讲了什么,可能是我也积累到了一定阶段,正在那个突破口上,这时候不知道老师说了什么,我忽然整个人就清醒了。

爬起来记了两段话:

一、“我们最不想碰的就是内疚和恐惧,其他的情绪相对来说都比较好接受,把最害怕的东西呈现出来,在每一个个案里,尽量达到这样的深度”;

二、“在一个个案里,一个事件中,会有很多情绪、感觉和想法,要把能碰到的部分都尽量碰到,尽量达到这样的广度”。

写完我就呆住了,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牢牢绑住我的观念一下子被冲破了。看不懂的,看懂了;理解不了的,理解了。

把这个写出来我觉得还很舍不得。觉得这么好的宝贝,我很不容易才发现的,怎么能广而告之。可是因为不想自己写的东西造成误解,所以还是不太情愿的拿了出来。

举个例子,我有个高中同学在伦敦,她有段时间很痛苦,希望能找我做咨询。我犹豫了很久,收费吗?伦理上合适吗?界限在哪里?

当时正好在上2016年的个案导师班,下了课,碰到老师在抽烟,我就问了老师,该不该做。我们来往了几句,几乎要跟他吵起来,我问他,不是不应该这么做吗?我们是同学啊?僵持了一会儿,他反问我:“这是谁说的?”。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支吾了一会儿,迟疑的说:“都这么说啊,书上说的。”

后来这个同学没有继续找我,我依然在这个问题里面挣扎了好几年,直接反映到个案里,就是不敢下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做到什么地方,一直在绕圈子打转转。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更应该问的是:“设定伦理和界限的目的是什么?

同时,我也应该问自己:“做这个个案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芳芳曾计划开一个长期的完形成长班,我们问了王老师很多操作上的问题,记得到后来我不耐烦了,感觉这些并没有什么定式,都是可以根据情况来调节和改变的,我问王老师:“我们做这些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老师毫不犹豫的回答:“觉察”

对,只要能够帮助到个案,令他,甚至令我,在这个过程里面得到更深入的认识和觉察,我就应该做我所有能做的事,尽我最大力量。

这已经不止限于某个学科,某种技术,这也是一种生活的基本态度和哲学。

我也想对看文章的你说,只有形成了属于你的哲学,技术才是有灵魂的,可以被你使用的。

编后:

这篇文章来自导师班学员宋迎,该篇写于2018年底,曾在怀众心理公众号上分成五篇文章推送过。重新刊发时略有删改。

宋迎本人表示:不代表作者现在的观点。

因为她是所谓非科班出身的学员,她的成长路径像她所说,“在工作坊里泡大”,可能正因为起点不是理论而是体验,才有了切身的感受。

这能给后来者一些启发,欢迎你到留言区留言讨论。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