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作家季栋梁纪实文学新作《西海固笔记》全景式再现西海固脱贫攻坚史!
“新时代脱贫攻坚的伟业,不仅仅是经济上摆脱贫困,也是广袤乡村的社会变革与精神洗礼,其中尤为重要的是人的变化和成长。在《西海固笔记》中,作家季栋梁以自己的独特观察和细腻笔触,全景式、多方位抒写西海固一隅的沧桑巨变,以及巨变背后的时代缩影和精神嬗变,抵达历史和人心深处。”
——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
“每年都要深入西海固地区数趟,熟悉西海固就像熟悉自己的掌纹。”一位朋友这样评价季栋梁。
季栋梁,现为宁夏作协副主席,出版长篇小说《奔命》《胭脂巷》《上庄记》《野麦垛的春好》《海原书》《苍声》《深风景》,中短篇小说集《先人种树》《黑夜长于白天》《我与世界的距离》《吼夜》,散文集《和木头说话》《人口手》等。获《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北京文学》《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刊奖项,以及首届朔方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2014年中国好书奖等。作品被翻译国外和改编成电影、电视剧。
“在西海固,水是一个永远的梦魇,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也并不像“外人”臆造渲染的夸张,在有关西海固的所有文字里,关于水的故事真假混杂,持久的重复夸张,和眼下许多人笔下的乡愁含了太多伪成分。”
在季栋梁的新作《西海固笔记》中,季栋梁这样写道。西海固,多年以前,是贫困的代名词。
的确如此,季栋梁在《西海固笔记》里写道:“西海固”以贫困驰名。西海固属于黄土丘陵区,山大沟深,十年九旱,年平均降水量只有300毫米左右,蒸发量却是降水量的10倍。部队给水团曾为西海固找过水,也没有解决西海固缺水的问题,因为地下水也极稀缺。逢大旱年,连续两三百余天滴水不降乃常事。又没有石油、煤炭之类的资源可依托,人们只能靠天吃饭,其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谚语有形象的总结:“种了一茬子,割了一抱子,装了一筐子,打了一帽子。”“种一坡,拉一车,收一簸箕煮一锅。”还有一句更为形象:“猫儿吃浆子,总在嘴上抓挖。”意思是总在为吃而忙活,其贫穷程度可想而知。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80年代,西海固地区相继出现并形成了一批中青年作家队伍,90年代中期,西海固作家群引起全国文坛的广泛关注,作家队伍达四五百人。文学让人们对西海固的贫穷有了深层次的认识。
在创作《西海固笔记》之前,季栋梁的笔触已经探触到西海固的脱贫攻坚,他先后创作出长篇小说《上庄记》和《锦绣史》,受到读者和评论家的关注。
《上庄记》是季栋梁多次下乡蹲点调研时创作的,是中国偏远落后乡村的全景式写照,以朴实的叙述和细密的细节,在描写了大山里的上庄一没资源、二又地处山大沟深,想要脱贫非常困难的现实的同时,也写了一群朝气蓬勃、充满信心的孩子,这是上庄的希望,也是农村的未来。《上庄记》2014年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当年即获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二届中国读友读品节特别推荐书单/给官员推荐的10本书;并先后被中央国家机关和陕西、河北等省推荐为“强素质·作表率”读书活动2015年推荐书目和全民阅读推荐书目,还被美国、日本等一些大学图书馆收藏。
《锦绣记 》则是《上庄记》的姊妹篇,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2017年荣登中国文学好书榜,2019年吕梁文学季大奖提名。
“如果说季栋梁的《上庄记》反映的是中国偏远落后乡村的贫困与破败,坚守在那里的人举步维艰的困境,那么,《锦绣记》则把关注的目光移了出来,它关注的是那些走出‘上庄’,试图寻找新生活可能性的人的困境。从上庄到锦绣,从坚守到出走,季栋梁只是改换了关注的视角,其关注点依然是那些他熟悉的乡村人。作品用两条既平行又交织的线索讲述了两代人的进城故事,两个故事在时间上相互嵌合,既巧妙地勾勒出了锦绣的过往与现在,又串联起众多的人物,描绘出锦绣的庞大繁杂。”一位评论家说。
“虽然离开故乡已经多年年,但那里依然是心中最亲切最温暖的地带,时常惦念着白苍苍的故乡,如同惦念着血浓于水的亲人。”季栋梁说。
而在他的笔下,也流淌着这份难以割舍的巨大情感。
于是就有了这一部纪实文学《西海固笔记》。
7月14日,北京日报对季栋梁即将出版的新书《西海固笔记》进行了报道,以下是报道节选:
作家季栋梁写就《西海固笔记》,全景式再现西海固脱贫攻坚史
记者 路艳霞
2020年,西海固成为宁夏脱贫攻坚的主战场,结束了贫困数千年的历史,与全国同步步入小康。
作家季栋梁的故乡在西海固,他曾在这块土地生活20多年,其新作《西海固笔记》目前正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紧张编辑中。季栋梁以亲身经历见证了故乡的巨变,以文字全景式再现故乡的脱贫攻坚史。对故乡,他致以庄重的敬意和爱意。
从2018年4月开始,季栋梁之子季正开车载着他重走西海固,从银川到西海固各县有400公里,季栋梁曲指一算,他的回乡有三四十次之多,而季正也拍下了无数照片。
季栋梁说,西海固所涵盖的宁夏西吉县、海原县、原州区(老固原县)等9个国家级贫困县区,因为千山万壑、十年九旱的自然条件,导致生态脆弱,经济凋敝,社会闭塞。清朝大臣左宗棠经过这片土地,曾在奏章中写出“苦瘠甲天下”的评语。可以说,一度一提贫穷,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宁夏西海固。
西海固扶贫攻坚中呈现出很多打动人心的故事,有扶贫的、支教的、第一书记等等。季栋梁说,要得到细节,必须踩进生活的泥土里,贴近现实生活的人物,去发现细节、感受细节、思考细节,才能写出好东西。“扎根于深厚的西海固大地,深入最基层的社会组织,捕捉最卑微的社会细胞,才能让作品保持泥土的气息与活力,诗意的厚重与提升。所以,我不用过多的修辞,完全采取原生态的手段,原汁原味的讲述。”
采访没有一次是事先安排的,也没有当地政府、宣传部的推荐、安排,都是季栋梁随时随地进行的,田间地头、工厂车间、农户家中……季栋梁甚至记不起采了多少人、聊了多少话。季栋梁至今对固原中庄水库边的一位老汉最是难忘,那一天季栋梁在水库边随意走走,只见一位老汉蹲在水库边眯着眼睛看了几个小时,“你在这儿干嘛”“看水嘛”,原来老人家为了看水赶了几十里路。他经历过极度缺水的过去,而中庄水库解决了140万人口的吃水问题,老汉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死水怕个勺勺舀。”
吊庄移民陆续进行了20多年,搬迁移民123万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西部地区集中迁徒人数最多、组织程度最高的一次农村人口大迁移。季栋梁在广场上和几个下棋的老汉攀谈,通过他们生动的讲述,来呈现这段大历史,来再现生活的变迁。“我这部书,从始至终都是以普通人视角切入主题。”
关于历史、文化等描述的随时切入、穿插,也是季栋梁写作《西海固笔记》的一个特别角度。“这是因为西海固这片土地历史文化有着深厚的积淀,一个极不起眼的村庄,可能跟一段改朝换代的历史紧密联系,你走进一个村庄,就有可能走进一段久远的历史,听到久远的回声。”季栋梁补充道,但久远、深厚、丰富的历史,却并没有为解决西海固贫困问题带来机遇,以至几千年来人们的生活被插上了“苦瘠甲天下”的标签。
“这是季栋梁一次全景式的写作,让我们对西海固历史、文化,对西海固的脱贫攻坚史都有全面了解”,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总结道。
“走到六盘山深处,它的美不亚于九寨沟。”写完这部书,季栋梁对自己的家乡充满强烈的自豪感。而对西海固的记忆,随着其贫困身份彻底转换之后,这片大地的色彩变得明丽、蓬勃,在季栋梁的视野里也愈发显得生机勃勃,诗意盎然。
“多年来,我每年都会来西海固好几趟。以前,回家乡土地撂荒,几乎见不着人。”季栋梁还曾经拍过一张照片,一户人家院里的窑洞塌了,院里的花却开得正艳,透着特别的凄凉。
季栋梁在故乡生活20余年,对贫困的感受浸入骨髓。他回忆说,多年前,因为西海固太穷了,没有人敢说自己是西海固人。当年,他当老师上讲台,一开口还因西海固口音而遭人笑话,人们管他们叫“山狼”“山汉”。
在季栋梁的记忆中,贫困是与生俱来的。“一个孩子呱呱坠地,母亲的奶水还未下来,村庄里正奶着孩子的母亲就会来给奶着,有的一奶半年甚至一年。那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买奶粉一类食品的想法。”他至今记得,能两人盖一条被子就享福了,多的是一个老羊皮袄,白天穿,晚上盖。而形容生活的艰难,西海固有一句俗话“猫儿吃浆子——总在嘴上抓挖”,季栋梁永远不会忘掉。
季栋梁近些年再回故乡,一年一度固原六盘山山花节吸引了南来北往的游人,田埂上、院子里、山顶上、山坡处,到处绽放着一束束花。更美丽的景致在于,牡丹、藜麦、万寿菊、文冠果、油菜籽等特色种植以及旅游扶贫示范区、供港蔬菜基地、农家乐、绿色企业……让家乡彻底变了样。“曾经外出打工的人们都回来了。”
写西海固的纪实文学《西海固笔记》,则是通过实地走访、文化溯源、历史梳理等方式,表达中国扶贫这一壮举的历史意义。
这次写作给季栋梁带来的启示意义是多重的。在季栋梁看来,不屈不挠的长征精神,在脱贫攻坚战中依然是西海固人的精神支撑。他说, 西海固是红军长征三大主力大会师的地方。长征路上,红军翻越了18座高山,最后一座是西海固的六盘山,毛泽东正是在登临六盘山写下了《清平乐·六盘山》。他认为,脱贫路上,中国攻克了无数“高山”,在决战决胜的关键阶段,最后一座“高山”里就有西海固,西海固扶贫的壮举所拥有的正是走好新的长征路的革命精神。
现场采访和资料寻找,也不断给季栋梁带来启示。他认为,西海固的贫困倘若不是历经“三西”农业建设、“双百”扶贫攻坚、千村扶贫整村推进、百万贫困人口扶贫攻坚、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等国家扶贫战略大力推进,西海固要与全国其它地区同步迈入小康社会那是没有可能的。
对于季栋梁而言,回归故土的写作,给他的文学创作同样带来新的启示。“回归与离开一样,都涌动着一种激情,然而,要在还乡的过程中写出东西来,那就需要保持一种冷静的清醒的状态,这样才能让你的讲述更加准确,更加深厚。”
季栋梁说:“故乡是用来回的。乡愁在任何一个年龄段都有,只不过在别的年龄段,乡愁呈现出模糊朦胧的状态,而随着年龄增长,乡愁就呈现得非常清晰。”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归去”甚至更急迫了。
《西海固笔记》节选:
小管从北京过来,第一次到宁夏,我准备陪他去沙坡头、沙湖、西夏王陵、贺兰山岩画、西部影城。小管却说不去,就去你们的西海固,我们往深里走,往西海固的褶皱里走,去纯粹的基层民间……
上了一道山岭,才发现岭下是一条刀砍斧劈一样的大沟,路上断的。大沟就像倒下去的一棵树,生出许多沟沟岔岔就像树的纷乱的枝桠,龙蛇一样在大地上游走。小管站在沟沿上,放开声嗓嗷嗷啊啊的吼叫,声音在枝枝桠桠的沟岔里游走,回声就像有无数个人跟着他吼叫。
小时候我们经常站在沟沿上这样嗷嗷啊啊的吼叫,听自己的声音在沟沟岔岔中游走,那沟岔就是立体声扩声筒,你的声音会被放大无数倍,每条沟都会重复你的声音,传得极远极远,你一遍一遍嗷嗷啊啊的吼叫,声音就接续上了,枝枝桠桠的沟岔里便全是你的声音了,那可真是惬意。
沟壑的崖壁上潜伏一种叫“崖(nai)娃娃”的小精灵,传说这崖娃娃是生活在天堂的小仙女,王母娘娘让她们一年一度轮流下到凡间来观看世相百态。王母娘娘怕小仙女定力不足,留恋凡间红尘中男耕女织生活而私配姻缘,只许仙女呆在千山万壑的崖缝里。她们在崖缝里会学人说话,人们却见不到她们。倘若被人无意中发现——挖崖取土或遇山洪她们就会暴露——她们就会变成拳头大小的圆圆土球,颜色比黄土要白,但坚硬如石,中间是空的,拿在手里对着喊,听不到任何回声,埋到土里对着喊,沟岔里立时就有了回声。这不是传说,崖娃娃确实存在,我是见过的,想来应该是一种回音石吧,但至今没有人研究过。
小管站在沟沿上一遍一遍的吼,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沟里游走,忽然沟里冒上来一个老汉,说叫我?小管忙说没、没叫您呀。老汉说那你叫谁,这山野里还有人?小管给问住了,说我没叫谁。老汉说不叫人你乱吼个啥么,害得人从沟里爬上来,你当爬沟松活呀,人睡得好好的。小管嘿嘿一笑,给他一瓶矿泉水。老汉说找不着路了?小管说找得着。老汉说没事别这么乱吼,心慌了你就唱,唱起来解心慌。小管说你会唱吗?老汉却不回答,又下沟去了。
一个姑娘抱着孩子走着,鲜红的夹克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的旅游鞋,听到车声,她回头看看,往路边躲去。小管早早就放慢了车速,这样到了姑娘身边,土尘就落差不多了。小管停下车问你去哪里?姑娘说大山,前面就拐弯了。小管说上来我送你去。姑娘说你们也去大山,你们是谁家的亲戚?我说没亲戚。小姑娘说不麻烦你们咧,走着能去,也不远。小管说这么热的天,上来吧。我拉开车门,姑娘上了车,小管问抱的弟弟。姑娘一笑说是儿子。小管说你有儿子了,几岁了?姑娘说7个月。小管说你多大了?姑娘说18了。小管说这么小就结婚了?姑娘说我们这里十六七嫁人的多哩。我说咋没进城打工?姑娘说回来生娃了,我男人在城里打工,油漆工,搞粉刷的。小孩子哭起来,姑娘给小孩喂水,小孩子不喝,小管说我看娃是饿了,你给喂点奶。姑娘说隔奶哩。小管说才七个月,你就断奶?姑娘说我给他泡点馍吃,小管说冲点奶粉喝吧。姑娘笑笑说他哪有吃奶粉的命,吃上饭了,没事。小管说,你就自己多奶上些天,孩子才7个月呢。姑娘说那误光阴哩,人家都在城里揽钱哩。
到了小姑娘家,一位搭着黑色盖头的女子端坐在那门洞里,眯着眼睛在做针线,从发间划过的针在阳光中发出一道亮光。大门门楼子两边有两方四方四正的砖雕,房屋面墙上有青灰色的砖雕古朴的图案,一块是“耕读人家”,一块是“书香门第”。
峁顶上有红旗高高飘扬,那无疑是一所学校了,校园倒挺大,有四排教室,很安静,只是院墙倒塌了,只留下几堵残墙。山野很清静,很远的就听到咿呀读书声。到了学校门口,见校门外卧着好几只狗,它们并不扑向我们,就那么卧着,我们向着校园里走,它们纷纷起身,夹着尾巴向远处散去,丢下几声吠叫。我知道它们都是随着学生而来的狗,学生放学它们将跟随学生回家。它们就像一个送学生上学接学生回家的家长。远离了村庄,它们就失势了,因此才这样的低调。倘若它们是在本村,这么多狗聚在一起,那可不是好惹的,我们只能坐在车上不敢下来的。
走进校园,一位老师走出来,冲我们笑笑说你们是记者?我摇摇头说不是。我问他有多少学生?他说19个,问我们是不是来扶贫济困资助学生的,我们的学生都让人资助了。
小管说从规模上看这所学校学生应该在百名左右。校长说学生最多的时候有200多哩,现在大部分学生都跟随父母进城了,估摸再过两三年学校就撤了,没学生了。
出了校园门,小管说学校还是建的挺漂亮的。
我说西海固乡村最漂亮的建筑是学校和清真寺。
村子有六七户人家,多数门都闭着。经过一家开着的大门,扑出一只狗来,扑得挺凶。一个女人扑出来挥着一截树枝拦狗,说屋里没人,都在城里哩。女人说这狗么以前也不这么凶,人都走光了,见个生人稀欠的亲热噻。
女人说喝水吗?我说车上带着水。女人噢了一声。我说没进城打工?女人说开春应时应节地下了几场雨,想着旱了几年了,该给一年好收成了,谁知老天爷把人谎下了,一把薄庄稼把人绊住了,不是的话也在城里哩。
一老婆婆倚门望着我们,说进屋喝口水吧。
院心一棵树下,有一块磨盘大的红砂石,上面有一堆磨得光滑的野桃胡胡,全是圆丢丢的。红砂石已经磨出了一个大坑,我想到滴水穿石。有串成手链,项链,脚链和门帘,在景区常见的那种。我拿了一串手链问多少钱,婆婆说五毛钱。在景区一副要价十块,搞价几块也能买到。我说能卖出去吗?她说有人专门来门上收,两个孙子放假了,也拿到须弥山上去卖,卖几个算几个。旁边堆着一堆更小胡胡,婆婆说那是沙枣胡胡,不用打磨,但难串,费手。
婆婆冲窑里喊:你给我偷懒,得啾,得啾。
就听得窑里訇訇訇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我往窑洞里看看,婆婆说磨面哩,石头磨。以前庄子上有电磨子哩,现在人走光了,电磨子就卖了。电磨子磨的面白,镇上有电磨子,可老了么,人背驴驮的去一趟难怅得,这磨多少年没用了,磨齿老了么,现在连石匠也没了,得多磨几遍。
婆婆说我给你们端水喝。我说刚喝过。
出门的时候,婆婆各样送我们几串,怕我们不要,婆婆嘻嘻一笑说不值钱,日子也不靠这,打发光阴哩,日子长拖拖的,改(解)心慌。
坡上一个女人正从窖里上打水。我们走过去。女人说喝水吗?女人打水用的是汽车轮胎做成的橡皮桶,叫篼子。她打上一篼子水,把水篼子递给我们说喝吧。水上漂着羊粪豆儿,女人一把捞起甩了。窖里收的是雨水,水从山洼里流下来,哪能没羊粪豆,牛粪驴粪都有的。小管说我们不渴,车上带水哩。女人笑笑,把水灌进驴背上两个大铁桶里。我说今年收上水了吗?女人说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雨,收满了,再不给水拉长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