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写作组:银川杂碎哪家强,进宁街上找志良/杨燕

对于喝烈酒的银川人来说,酒醒后吃碗羊杂碎是绝对的救赎。

前一夜喝的翻江倒海,吐的五脏六腑肝肠寸断,就是宁夏人说的:杂碎都快吐出来了。清晨起来简直是小死一场,后悔昨晚上没喝前“我是银川的,喝多后银川是我的”冲动。

当一身酒气,头昏脑胀,醉眼朦胧地走进杂碎店,大碗羊杂碎,外加一个三角饼端上来,一口浓浓的羊杂汤裹加着羊油辣子,葱花,香菜一起入口的瞬间,神清气爽,半碗下肚,小汗微出,头不昏眼不花了。什么肝啊,心啊,肺啊,肠啊肚啊马上归位,那个舒坦劲别提了,一个饼子吃完,一碗杂碎咥完,整个人满血复活,走出杂碎馆,头一抬:今晚上银川又是我的了。

美食家蔡澜说:味道这个东西真的是不能用文字和语言来形容。那么宁夏的味道,就是用羊肉来书写的,是用羊杂碎来回味的。

羊杂碎,就是最具代表性的宁夏味道。羊杂碎是由羊的头、蹄、肝、心、肠、肚等混合烩制而成,故又名“羊杂烩”。

宁夏的羊杂碎里有肺,宁夏人叫面肺,为什么叫面肺呢?这个面肺是个技术活,是把新鲜羊肺洗干净,再将和好的面洗出面筋的面浆水灌到羊肺里,当面浆水被灌进肺里时,肺里的血水被面浆水逼出来,这个量绝对要控制好,灌多了面肺不入味,而且硬,灌少了又太软不精道。

面肺是宁夏羊杂的灵魂,那种肉香与面香牢固地结合为一体的口感,是任何东西代替不了的,简直太神奇了。

宁夏人口头禅:杂碎木肺,吃起木味。就是说羊杂碎没有肺子,就没有味道。

银川羊杂碎哪家强,我说就数进宁街上志良羊杂碎了。

在银川市进宁北街186号,一个不起眼的杂碎店,六张桌子,俩个男人,一个烩杂碎一个切杂碎,配合很默契的像父子,切杂碎的个高,头发胡子花白,人很帅气叫虎子。烩杂碎的人瘦小,只觉得一双眼睛很大,很精神叫张红泉。

其实他们不是父子,而是一个院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张红泉开火锅店时就将失业的虎子带上一起干,一干就是快几十年,可见交情深厚,都是靠谱的实在人。

志良羊杂的老板张红泉是我的小学同学,小时候他是个大眼睛背着大书包,戴着一个大军帽的男孩子,话很少。

再见已是几十年后。聊起,才知道他从手扶拖拉机厂辞职下海创业,开过酒吧,火锅店,挣到第一桶金后,壮志满满地开了一个大火锅店,谁知就遇到了2002年的非典疫情,一下把所挣的钱赔光了。

失意的他在银川到处转悠,一个酒后的清晨,无意走进一个羊杂碎馆,看到店主贴的转让信息,精明的他看到了商机,就边吃边聊,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决定盘下这个店,店主看他诚心要就把看家手艺传授给他。

接手这家店的张红泉,本来就有炒火锅底料的技术,对炸羊油辣椒进行了改良,并对传统的羊肉汤烩羊杂改良成牛大骨熬汤烩杂碎。

改良后的羊杂汤,汤鲜味厚,羊油辣椒奇香,并对熬汤吊肺的手艺进行改革,他们家的面肺更是与众不同,有些人还专门吃一碗纯肺的杂碎。好的味道吸引了众多食客,口口相传,回头客也越来越多,生意兴隆加之张红泉为人厚道,言语不多的他,就这样一干就是近二十年。

如果说2002年非典是张红泉的人生一劫,十八年后的2020年疫情张红泉又遇上人生一大劫。

与之甘苦与共的合作伙伴虎子,在疫情封闭居家时,突发脑梗去世于家中,厚道的张红泉将虎子丧事办完,又将无业在家的虎子弟弟带上一起干,小小的身躯却像个大哥一样帮着虎子兄弟俩。

仁义之人必有后福。

几十年来,张红泉日复一日,只认真做一碗良心羊杂碎,质量味道从不改变,小小的店里顾客盈门,他不急不徐地一碗一碗的盛着羊杂,每个老顾客的喜好他都记在心。

碗大汤宽捞的稠,上面漂的辣子油,红汪汪的,一大把生葱花,芫荽(香菜)堆在杂碎上,红油绿菜,色彩极浓烈,一口吃下去厚重的肉香夹杂着芫荽的清香,沁于五脏六腑,其滋味是乡愁,是童年,是遥远,又是眼下,纯粹的肉香味过于油腻和放荡,有点收不住的快感,加入芫荽后的味道变得油而不腻,放而不荡,简直妙不可言。羊头肉的筋道,肠的滑嫩,面肺的神奇,心肝儿的韧性和牛肉汤的鲜美烩聚在一起,味蕾充分得到满足,舌尖上的快乐就是吃羊杂碎的妙处。

行千里万里,最难忘的就是记忆中的这银川志良羊杂碎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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