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故乡的糖圆|原乡
元宵节是中国重要的传统节日,元宵节一过,年也就过完了。
元宵自然是元宵节的当家主食,也久有历史。
不过,对于中国人来说,元宵只是个总称,南方人北方人对于元宵的做法和称呼都是不太一样的。
我的故乡常武地区,俗称元宵为“糖圆”。必须特别强调的是,“糖圆”与“汤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虽然,由常州乡贤发明的汉语拼音的发音上,糖汤都是“tang”,不过是一声和二声之分,但对于常武地区的人来讲,“糖”实际上在方言中发的是“D”音,而非“T”,是完全不同的音。这不仅仅是一种方言发音的差异,事实上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食材和它们各自代表的风俗之间的差别。
在我的故乡,糖圆是没有馅的,个小,直径不到1厘米,颜色可以五彩的(黑褐等暗色除外,颜色通常是各种蔬菜植物叶汁)。汤圆则个大,比团子小,带馅,馅通常是由芝麻、豆沙或者米粉和糖混杂做成。
做糖圆过去也有讲究。通常在正月十四,由家里的女人们来做,俗称搓糖圆。
搓糖圆有些跟过年前做团子差不多,也是全家女性和孩子积聚一起的集体活动。
准备好江米粉,倒在小竹匾或大笸箩里,把烧好的开水倒在米粉里,水适量——记住,一定要是开水,水不开,米粉的粘性揉不出来,然后开始揉米粉,跟北方人揉面一般,不停地揉,粉末状的米粉渐渐被揉压在一起,成了一个粉面疙瘩,周围只有散落的碎屑,一点点把碎屑也揉进米粉团里,揉好后,盖上干净的毛巾或布,让米粉团醒一会。
米粉醒好后,继续揉,然后捏掐成一个个米粉团,把米粉团搓拇指粗细的成条,然后再掐成一个个小团,把小团搓成比小拇指还细的细条,再掐摘成一个个细疙瘩,便可搓糖圆了。
过去搓糖圆,为了省事,人们通常搓好五六条甚至更多的细米粉条,码好后,拿菜刀切成细块,然后把细块搓圆便可,比掐摘快捷方便。
大人搓糖圆,通常一个手掌里放上五六个细米粉疙瘩,一把便可搓成五六个小糖圆。小孩常见样学样,但手掌小,往往搓圆了这个却挤扁了那个,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地一粒粒搓,最多两三粒一起搓。
糖圆只是用米粉所制,最多有些五颜六色的植物汁色,吃糖圆时,通常要加些红糖黄糖或白糖,以使碗里的糖圆味道甜美。
江南人口味偏甜,在过去物质匮乏时代,甜更是幸福生活的象征。
这便是故乡元宵的糖圆,今天想来,多少有些乏味。在旧时,正月十五吃碗甜糖圆,却是件大事,一定要吃,吃了生活才会甜美圆满。
其实故乡的糖圆不仅在元宵节吃,它还是其他一些场合必不可少的物品。它是吉祥之物,代表着生活甜蜜。虽经政治冲刷,其俗犹存。
故乡乡下办喜酒,糖圆是一道必不可少的菜,类似甜点,每桌一份。今年我们村几户人家过年按惯例请亲朋好友餐聚,糖圆仍是一道必须有的菜。
乡下造新房,上梁之日,主妇的娘家,必得提前准备一木盆糖圆,上覆万年青,送到造房的主家。若主妇父母过世早,则由其兄弟姐妹置办,若这些也没有,则找表兄弟姐妹甚至干亲来办,必得由代表娘家的力量来置办。这既是乡俗,也是主妇的面子。
如今儿女们新买了房,办进家仪式时也得准备煮糖圆。我去年在故乡新置一套小房,母亲特别交待弟媳去买了糖圆,进家后煮了放些红糖分食,寓意着未来日子甜甜圆圆,幸福美满。
与过去元宵节或其他喜庆日子所用糖圆都是手搓(办喜事自家来不及,通常都请邻居家的女人或亲戚来一起帮忙搓糖圆)不一样,如今的糖圆都是机制的了,街上店里都有买的,连我父母元宵节的元宵都是买的,也不再是自己搓的了。
工业化现代化的影响无孔不入,传统的生活方式已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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