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小说】侯继福/沾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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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 光
文/侯继福（河北临西）
得知装修公司今天就要给我的新房装修了，我兴奋地前来看一看。谁知刚踏进新房没多久，邻居黑蛋就给我打来电话了，说，你母亲突然生病了，看样子病得很厉害……听到我立马猛一怔，接电话的手也不由触电般地一哆嗦。
没曾想，当我火速赶到乡下老家时，母亲已经昏迷了！情况危急，一时我竟不知所措。继而，我对在母亲身边忙前忙后的黑蛋说：“正巧你的人和车都在家，走，马上去医院！”慌忙中，我俩就将母亲抬上他的面包车。
面包车又快又稳，很快就上了卫河桥，再过一里路就到医院了。这当口，惊险的一幕却在我们车前上演了——不远处，一位骑电动车的小女子，因躲闪一辆大货车，不慎掉入公路旁的河沟里。紧接着，一放羊老汉高举牧鞭，声嘶力竭地冲着公路喊：“救命啊！救命啊！”此时此刻，公路上车来车往，老汉的呼救声竟没让一辆车停下来。这情景却让我犯愁了，的的确确犯愁了！因为，一边是重病在身、急需抢救的老母亲；一边是落在水中、将要丧命的小女子，让我如何定夺呀？
我决定让黑蛋将面包车停下来，黑蛋对我吼：“你疯啦！病人病得这么重，还能顾上这些吗？”透过稀疏的摇摆不定的河边草，我望见了水中拼命挣扎的小女子。我再也无法犹豫了，我狠狠地一瞪眼，硬是让黑蛋将车停住了。我说：“黑蛋，你一人先带我母亲去医院，我到那边去救人”，说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车，向着那个事发点，便飞一般地跑去了……
等我赶到医院时，母亲的头发已被剃光了。医生说，病人是脑梗塞引发的脑出血，因出血量多，急需动手术。听了医生的这些话，我急得眼泪出来了。
万幸的是，经几个昼夜的抢救和治疗，母亲苏醒了。母亲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问我：“儿子，房子开始装修了吗？我这病花了不少钱吧？你从哪里弄得呀？”一听母亲这么问，我顿感嗓子眼儿如同塞了烂棉花，一时说不出话来了。顿了会儿，我说：“妈，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等你出了院就能入住了；你看病没花多少钱，村委会给咱救济一部分，新农合给咱报销一部分”，母亲听了只叹气。
母亲醒过来的第二天，在南方打工的王小娥给我打来电话了，一番嘘寒问暖后，王小娥同样问我房子装修好了吗，我听后同样猛一怔，旋即我便非常镇静地对她说，房子很快就装修好了呀。王小娥还想说什么，这时正巧她的上司因有急事来叫她，她就匆匆将电话挂断了。
王小娥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初次见面，我和她就谈得特投机，二次见面就难舍难分了。可她母亲死活不同意，后来看见王小娥真是爱我爱得死心塌地，也就没辙了。有一天，她母亲对我说：“不是我非要阻止你俩处对象，问题是你家实在太穷了。这样吧，眼下不都兴女方给男方要车子、票子、房子吗？车子和彩礼钱我给你免了吧，只要你能在县城买套房，我就让女儿嫁女你。”就这样，我和王小娥很快订了婚。不久，王小娥便外出打工了。
王小娥的母亲说的那句话，就成为我的奋斗目标了。于是乎，我和母亲历尽千辛万苦，掏出全部积蓄，加之东凑西借，没多久就在县城买下一套房。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母亲的身体渐渐康复了。立冬节这天，我正准备给母亲办理出院手续，王小娥又给我打来电话了，一开始她又问我房子现在装修好了吧，接着她又说：“房子装修的啥样子？你用手机拍段视频发过来让我看看吧……”小娥的话设说完，我便陡地发懵了！我该怎样回答呢？如果，我说……，可是，我想，我不能再继续隐瞒了，于是，我慢吞吞地对她说：“小娥，我一直没敢对你说，因为给我妈治病，房子，我卖了……”
母亲出院不久，王小娥就打工回来了。虽说母亲的这场病，又使我家陷入困境，但王小娥却痴心不改，对我的爱依然是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元旦这天，是我和王小娥终生难忘的好日子，因为这天我和王小娥从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这天，我紧拥着王小娥，问她：“前几天，你妈还因为我卖了房，口口声声要咱俩分道扬镳呢，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让咱俩租房结婚呢？”王小娥立马往我肩上轻擂一拳说：“小伙子，你是沾了你跳河救人的光了呀！”
“此话怎讲？”我诧异了。
王小娥说：“两天前，你跳河救人的事才传到我妈的耳朵里，当她得知事情的经过时，眼圈都红了。我妈说，她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你这样的大好人。她还说，那一年，要不是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我的小命早没啦！”
“你那一年是咋回事？”我更加诧异了。
“八岁那年，我跑到河边玩，也不小心掉进河里啦。”
作家简介
侯继福，部分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西南作家》《小说月刊》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