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每个季节都有它的底色。春是生命,夏是狂欢,秋是劳作,冬则是纯粹的审美。
冬天之美,美在它的恬淡。如果说一年是一个旅程,那么冬天则是一个小憩的驿站。一路只顾赶路,应该留下一些空档,看看风景,喘口气儿。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劳动是生命的贲张,而休息则是灵魂的安顿。“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固然值得嘉许,但即便是战士,也需要红妆翠袖,揾英雄泪——是的,冬天是女性化的。如果说春天是花仙子,那么冬天则是睡美人。
冬天之美,美在它的纯粹。冬天是诗和童话的天然王国。或许,正是那份恬然,使人们忘却了算计,为心灵留出地盘,去眺望自然的空阔,聆听宇宙的宁静。
白色是冬天的底色,它不必粉饰,不必涂抹。如果说绿色是挂着的,那么白色则是平躺着的。
躺着是一种最坦然的姿态,它贴着大地,并敞开自己浩荡的胸怀,昂然面对青天。惟其纯粹,故能坦然。一片冰心,胜于千万鲜花与掌声。
冬天之美,美在它的温暖。冬天是寒冷的,但惟其寒冷,温暖才更为真切可感。春日之暖,在于它本身之暖,而冬日之暖,则在于它乃是风刀霜剑严相逼之间的一缕顾盼,一份希望。冬天的阳光是最温暖的。
当然了,还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几个知己,就着杯盘,围炉夜话,屋外的万木霜天,抛洒在酣耳热之外。
都说燕赵间多慷慨悲歌之士,或许那里的冬天起了特别的作用。既然酒和火炉成了生活的必需品,那么,义气和情味自然也于不知不觉中酿出。
最后写点什么呢?想到里尔克《秋日》里那句,“念书,写信,或是苦守长夜”,想必秋天写的信,冬天已经收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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