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5日,宫崎骏刚过完他80岁的生日,而由他执导的《悬崖上的金鱼姬》,也于跨年夜正式在中国大陆上映。
为了制作这部电影,近70位原画师在一年半的时间内,绘制了约17万张画稿,这个工作量是《千与千寻》的1.5倍。
这部动画片没有百转千回的故事情节,也没有深刻奥秘的哲学,连动画制作方式也采用了20年前就被摒弃的水彩画风格。
然而,整部作品虽图画简洁、线条粗,却活灵活现、神韵万千。
选择在年近七十的时候推出这样一部作品,对宫崎骏这样的大师来说,正象征着返璞归真,化繁为简,于简练之中见创造力。
他曾经表达过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
想让不论是5岁的孩子还是成人,看了之后都能感受到快乐,让他们能够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真好!”
“波妞喜欢宗介”
“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宗介是个五岁的小男孩,住在一个靠海小村庄的山崖上,他的妈妈理莎在当地的养老院工作,爸爸耕一长期出海离家。
他有着超乎年龄的懂事,知道自己必须担起家中的责任,要代替父亲照顾妈妈。
波妞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海洋之神的女儿,长着小金鱼的模样,长期被爸爸藤本看管在海底世界。
波妞第一次遇到宗介,是她在岸上搁浅的时候。
调皮的波妞趁着爸爸不注意,偷偷从海底溜到岸上玩耍,结果被困在了一个玻璃瓶,和海底的鱼类还有各种垃圾一起,被卷入了捕鱼船的网。
好不容易从渔网中挣脱出来,却还是卡在玻璃瓶里,浮在海面上动弹不得。
这时,住在悬崖边的宗介出现了。
他发现了这条被困住的金鱼,搬起一块石头,把玻璃瓶砸碎救出波妞,结果不小心把手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溢出来,一下子就被波妞舔干净。
正是这滴血,给予了波妞成为人类的契机。
宗介把波妞装在一只装满水的绿色小桶里,把她带去了学校,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然而,波妞的父亲——曾是人类的魔法师藤本,认为人类世界肮脏丑陋,趁着宗介在海岸边的时候,强行把波妞带回海里。他们两个就这么失散了,在回家的路上,妈妈在车上安慰起了宗介。怅然若失的的宗介一回到家就跑到岸边,把小绿桶倒挂在栅栏上,希望波妞可以认出家的方向。晚上,接到爸爸耕一不能回家吃饭的电话,妈妈理莎生气地发起了脾气。宗介用望远镜发现了爸爸的船,用摩尔斯电码和爸爸对话。宗介暖心地慰起了妈妈,看到孩子如此懂事善良,理莎也重新振作了起来。 “这世界有很多不确定,但如果是去见你,我一定会用跑的”回到海底世界的波妞,再也无法忍受被爸爸藤本囚禁,她一直惦记着宗介,想要变成人类,于是挣扎着长出了手脚,藤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镇压住。她生气地抗辩道:“波妞喜欢宗介,波妞要变成人类。”他知道波妞添了人类的血液,迟早会镇不住她,于是打算找来波妞的妈妈,也就是曼玛莲——海洋之神。但波妞还是逃了出来,她无意中乱用魔力,打破了结界,父亲珍藏的“生命之水”也被倒入海中,海水倒灌。于是,海平面上升,巨大海浪吞噬了宗介住的小镇,几乎要吞噬了整个小镇。借着海洋的这股力量,波妞一路乘风踏浪,开始往宗介的方向奔去。而另一边,理莎正载着宗介,争分夺秒地在暴风雨中疾驰回家。路上,波妞终于见到了亲爱的宗介,一见面就扑了个满怀。然而,凶猛的海啸已经淹没了整个村庄,理莎决定到山上的向日葵之家,去看望养老院的老人家们。镜头一转,波妞的妈妈出现了,她安抚焦躁的藤本,也许让波妞变成人类和宗介生活在一起,对波妞来说是一个好的决定。只要宗介不变心,波妞就可以失去魔法变成人类,然而,如果宗介的爱消失,那么波妞就会变成泡沫。第二天一早,波妞用魔法把小船变大,和宗介一起划着小船到养老院找理莎。途中波妞困得睡了过去,魔法因波妞的沉睡慢慢消失了,宗介便自己下水推着船把波妞运到路边。后来,失去法力的波妞慢慢的由人变回金鱼,宗介更是抱着她一路狂奔到海里,重新将它放入装满水的小绿桶。当他们终于来到向日葵之家,理莎以及波妞的父母已经在原地等着他们。波妞的母亲曼玛莲告诉宗介,为了变成人类,波妞打开了魔法之盖,因此不幸引发了一系列灾难。一旦她变成人类,她的魔法就会消失,自然灾难也会消散,但前提是必须遇到一个能够接受她真实样子的男孩子。她问宗介:“你知道波妞她本来是一条鱼吗?波妞因为舔了你的血,成了半人鱼,就算是半人鱼,你也能接受波妞吗?”“嗯,不管波妞是鱼,还是半人鱼,还是人类都好,我全都喜欢。”她又转向波妞:“如果要当人类就要舍弃所有魔法,你愿意吗?”她把变成金鱼的波妞交给宗介,嘱咐他回陆地以后亲吻这个气泡,这样波妞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五岁小女孩。之后,曼玛莲关闭了世界的裂缝,大海又变回原来风平浪静的样子,宗介的爸爸也平安归来,小镇又是一片和谐。藤本一路跟着他们回到陆地,和宗介握了握手,为之前的鲁莽行为道歉,同时郑重地把波妞托付了出去。回到陆地上的波妞一跃而起亲吻了宗介,一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五岁小女孩。宫崎骏曾这样解释《悬崖上的金鱼公主》的创作意图——
每个人都有深藏于意识之下的内在海洋,它与波涛汹涌的外在海洋相通。因此,我要做一部不是把海作为背景而是把它作为主要登场角色的动画。动画描绘少男与少女、爱与责任、海与生命等这些本源性的东西,鼓励人们在这个神经衰弱和不安的时代中向前迈进。
熟悉宫崎骏的朋友们,应该不难察觉到宫崎骏在作品当中对现实的投射。综合来看,整部电影表达了对各类“关系”的思考,夫妻关系、恋人关系、父子关系、母子关系,以及人与自然和海洋之间的关系。电影里的宗介就是以宫崎骏儿子为原型设计的,他和儿子的关系一直很差,他认为这一切都源于儿子五岁时“缺乏陪伴”。动画中,丈夫耕一常年出海,留妻子理莎单独照料儿子,理莎辛苦做好了饭菜,却等来耕一的加班电话。她无疑是埋怨的,发了一通脾气,不肯回应丈夫,最后还用信号灯愤愤地骂丈夫是“笨蛋”。然而,她的爱又是深沉的,狂风暴雨之中赶回家,与孩子们发电架设天线,只为给丈夫报个平安。动画中,父亲以及丈夫的角色被弱化了,某种程度上也映射着他们在现实当中的缺席。这部作品可以说是宫崎骏的亲情反省之作,它说尽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爸爸的愧疚、无奈以及追悔。而母亲这一角色在片中可以说承接了大部分的人性光环。不管是理莎对宗介的引导、宽容以及爱护,还是海神曼玛莲对波妞的支持和尊重,当中的爱和教育意义都非常深远。
当然,动画当中最浓墨重彩塑造的,还要属宗介和波妞之间超越世俗的爱与信任。
波妞的爱是奋不顾身的,哪怕代价可能是化为泡沫,她也勇往直前。
宗介的爱是无条件的,他愿意接受波妞最真实的模样,不管她是鱼、是人鱼、还是失去魔法的人类,他都愿意遵守承诺守护对方。
对部分观众来说,这样的关系也许不够符合现实社会的规律,因此很难产生代入感。但换个角度想,正是因为它突破了现实的局限以及禁忌,这份童心未泯的感情才会如此打动人心。
剧作家哈维尔曾经这样说过:“理想不是乐观。它不是坚信某事会成功,而是确信某事有意义,不管结果如何。”现实世界真实且残酷,理想主义或许是我们平凡生活中的最后一丝英雄主义。而宫崎骏的动画作品,就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心灵之窗——
我认为创作动画就是在创造一个虚构的世界。那个世界能抚慰受现实压迫的心灵,激励萎靡的意志,能化解紊乱的情绪,使观者拥有平缓轻快的心情,以及受到净化后的澄明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