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榜‖9月2日,德州诗群代表来唐,读诗+喝酒

9月2日,听闻郑茂明要上青春诗会

他的老乡们——德州诗群6名代表要来唐山啦

奏啥?读诗,喝酒,赏景呗

李庄,祖籍山东牟平,在德州长大。高中毕业后曾做过钳工、铸工、销售、秘书、策划、经理等工作。1986年开始写诗,时断时续,作品散见于各种文学刊物及选本。2008年出版《李庄的诗》。另有小说,散文等文字,零星发表。

礼物

这是谁的馈赠

打开吧一层层

打开:

自由

最里面是:死

这是谁的礼物

快递员气喘吁吁

摁响了谁的门铃

104国道上的遗体——兼致小悦悦及驻马店女子及尚未被碾压的人

一辆车

一辆车一辆车

一辆车一辆车一辆车……压过

是谁?是什么?被碾成薄薄的一张皮

一张从时代脸上撕下的

皮――风

拂动

哦,看那――你的未被磨损的车胎

美丽花纹

表演

雾霾沉沉的街头

一个人伸出手,喊:

对不起——请给我一些泪水

哪怕只有一滴

我要从中提炼出这个时代的

毒,屈辱,重金属

盐,蔚蓝的涛声,以及

活下去的理由

无人理睬,家在各处

路人暂时走在同一条路上

当然,最后的目的地相同

他们低头,用手机导航

用手机看新闻,看

明天的天气,看

霾,看pm2.5

哦,悲伤已使他们麻木

丧失了泪水

即使有人挤出新鲜的几滴

那也是电视剧中的表演

早已过滤——无毒无害

纯净水——我写下的

以上这几行诗句

苑希磊,男,笔名木鱼。90后。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选刊》《作品》等刊物。曾参加《人民文学》第四届“新浪潮”诗会。现居德州。

秋日豆沙关

江水是远来的剑客,我也是

在此劈开一座山

仔细比对

探出的头颅还悬在高处,保持前行姿态

一侧走成历史,古道上遗落的马蹄

还在石头上醒着,等运货人

一侧令人扼腕,只留棺椁居于高处

民族消失,枯骨被江水打磨,等人揭去面纱

石门关,锁了,隔绝中原

神秘的云南边陲,守夜人升起满天繁星

石门关打开,没能让两座山走近一寸

一江秋水潺潺,几只鸟鸣自深林中传来

边走边拍照,藏在山崖里的心跳,不肯呈现镜像

栈道旁一朵小花,前世递出的一张笑脸

雁超兄如考究讲着刀光剑影,杀戮和僰族人

我听到马蹄哒哒,人们在山上唱歌,将士打开了石门

然后我们出现在山中,如两个赶考的秀才

谈论两座山的关系,像谈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通往火葬场的路

这是怎样一条路

嘈杂,无序驶进驶出的车辆

形形色色的人,素衣,严肃的脸庞

让这条路两边的风景异常明艳

来时,大声哭喊着离开子宫

所有人都投来微笑与爱怜,人生的起跑线

从单一而变为复杂,如此,每场美丽的邂逅

都如这路边的风景,让人惊讶。

沿着这条路走到天黑时

没有回转的余地。如奔驰在轨的列车无法

完成急转弯。而生命

走着走着,就到了火葬场的路

高官,工人,农民,偷盗者,死刑犯,吸毒者

妓女,肿瘤,艾滋病,梅毒,抑郁症,精神病

都将在这条路上卸掉一生荣辱,如同数字10

突然被削去了支撑存在的理由。

走在这条路上,我一直都在冥思

那脱掉皮囊的人,该有着悲伤,亦或喜悦?

而这条路,该是怎样一条

——通往火葬场的路

劈木头

世人用刀斧劈木头

一分为二,二变成四,四成八

琐碎的木楔散落一地。

我也劈木头,刀斧太冷,太锋利

来不及喊疼,木楔便如尸骨般散落。

我劈木头。剥心蚀骨的劈

寻一条线,牵住它曾经的一身阳光

和阳光下风吹飒飒的响声。

劈木头,并非是有什么绝活

摩挲。用心拉直那些坎坷,命运

注入它体内一道道精致花纹。

你看,那花纹竟如此冷艳

你看,那光洁、整齐的断面上

凝聚了多少欲望,对光、对雨水、对

栖落它身上的鸣叫。我仿佛听到

那鸣叫自它体内传来,如此辽远,回荡

像一个人,回首喊了一声。像要叫谁出来。

我仿佛看到它曾注视的目光,此刻已泛起黄沙。

那日黄昏,我在院子里练习劈木头

这把钝蚀的斧头,劈开一个人

一分为二、二变成四、四成八。

一直劈到天黑,天真黑呀

一个人绝望的一生。

臧海英,山东宁津人。暂居德州。获2015年华文青年诗人奖、2015年度《诗刊》“发现”新锐奖。参加《诗刊》社32届青春诗会,出版诗集《战栗》《出城记》。

星空下

站在老家的院子里

我无法告诉你,满天繁星

手机镜头里,也一团漆黑

我只能告诉你

今天,我又写了一首失败的诗

我的沮丧,是无法描述星空的沮丧

我啊,其实一直站在

星空与残稿之间

——一个笨拙的转述者

他结结巴巴

安妮

家住俄克拉荷马州的艾比

怀孕19周时,医生告诉她

胎儿患有绝症。明知女儿

只能活几小时,她还是生下来

取名:安妮

14小时58分钟

安妮都在母亲怀里

她的父亲、姐姐围绕着她

为她读福音书……

晚上11点,艾比听到安妮

最后的喘息

“她的一生都被爱

被欢乐和温暖包围

没有悲伤”

偷生记

我用另一个名字

把写作中的我,和生活中的我分开

我多么想,摆脱自己

狼狈不堪的命运

这段时间,我的文字里

果然都是清风明月

虚构出来的幸福,比现实还要令人感动

我也真就以为,自己多出了一条命

从此过上了另一种生活

而被我弃于现实的那个人

常常闯进来,让我不得安宁

她塞给我一地鸡毛

让我承认,那才是我

让我承认,偷生于另一个人的生活

是多么虚妄

逃避,怯懦,自欺欺人

——我也为此羞愧过

但我真的不想,在困境里一而再

再而三地挣扎下去

董玮,原名董卫,男,1973年生于山东省德州市。曾在《诗刊》《诗选刊》《青年文学》《诗歌月刊》等刊发表作品,并有诗作入选《2011中国年度诗歌》《册页·新世纪10年山东诗选》《2012中国年度诗歌》《2012年中国诗歌精选》《2013年中国诗歌精选》等选集。著有诗集《试着赞美》《向上的生命》等4部。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月光谣

爱生活,不避刀火。

所以,伤及无辜也就在所难免了

宰杀牛羊的,是另外一把刀子

我教女儿用水果刀切黄瓜

脚底下垫个小板凳弥补了她的身高

我一再提醒:千万别割破手指头

她做得到。她把切成薄片的黄瓜放进嘴里

咬出月牙的形状

果盘中的月牙,一片比一片圆满。接着

她又从最圆的那一片开始,一片比一片咬得更狠一些

月亮就该有月亮的样子。她说

都圆,或者都弯,摆在盘子里,都不好看

万物生长

农历十月,天气还不算太冷

不耐寒的车前子早把种籽传送出去

一穗穗空壳,空虚得没有内容

苍耳棵与野蒿子也老了

它们在晨风中弯腰咳嗽

茅草枯黄;芦苇白头。有轻霜冻

沿着河堤走,条绒布鞋的鞋面和鞋帮

不可避免地被横生的枯草打湿

他们浑然不觉。他们扛着镢,背着筐

一前一后。头顶上的喜鹊

从一个枝头蹬上另一个枝头,时不时

冲着用干树枝搭建的喜鹊窝扇几下翅膀

下洼沙坡上自留地里的地瓜成熟了

对,下洼沙坡上自留地里的地瓜

成熟了。头一天晚上

他们就商量过这事:母亲怀孕了

他们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紫扁豆

入秋。东墙的丝瓜秧打蔫了

西墙上的紫扁豆反而花期正盛

娘踩着杌子头

与三大娘隔墙说话

两人都在摘扁豆。前期水肥足

只三五棵,爬来爬去,就爬满了墙

娘顺手把垂下来的藤蔓往墙顶撩

娘说紫扁豆喜欢把花儿,开在高处

北陵王,本名王吉明,男,汉族,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于山东省陵城区一个叫做王锭杆的小村庄,八十年代中期毕业于德州师专中文系,做过十多年的中学语文教师,目前供职于山东省平原县教育局。有少量诗文作品在官方或民间报刊杂志公开发表。曾任《山东文学》下半月刊诗歌编辑,出版有《北陵王诗选》。

蚊子赋

驾驶着他们那小小的飞行器,

哼唱着古老而单调的歌曲。

来自我们周围的空茫和黑暗,

———我们称之为未知的地域。

从不敲门,也不呼唤我们的姓名和职称。

以精灵之身渗透进每一丝缝隙,

以坏蛋之心直扑我们光裸的肉体。

凶猛、坚毅,像啄木鸟破空而来,

温柔、亲昵,像久离重逢的老友,

像小别新婚的情侣,且敛声静气。

他们庞大的家族人口密集,

他们人口密集的庞大家族共享一张面皮。

他们散落四处,分居各地,

他们一朝麇集,晴朗的天空也被遮蔽。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黑红的血源于同一座墓地,

不是乌云胜似乌云,降下恐惧、带来启迪。

看他们各自驾驶着小小的飞行器逡巡游荡,

听他们众口一辞哼唱着那古老而单调的歌曲。

看他们微不足道的肉体与灵魂合二为一,

听他们附耳于我们枕边窃窃私语。

他们真的唤醒了我们生活中的恶和宿疾?

他们只是把敌意的种子植入了我们的身体。

他们只是在我们情感的泥塘里搅起几圈无关紧要的涟漪。

我们情感的微微波动怎能与他们被无视时的焦渴相匹敌?

但他们好像从不理会我们的灵魂,

仿佛我们灵魂的容量少于他们那坏蛋似的心脏,

仿佛我们灵魂的体积小于他们那精灵般的身躯。

他们终于与我们相忘于江湖,他们终于销声匿迹,

带着满肚子失望、屈辱或狂喜,开始了死亡之旅,

遗赠给我们一个硕大无朋的空虚……

诗歌巨兽

我诗歌的巨兽从你们梦魇的地平线橐橐而至。

我诗歌的巨兽从你们紫气缭绕的头顶践踏而过。

哦我诗歌的巨兽,时代的怪胎,诸神的袍泽。

它垂天立地的黑影旋流着粘稠的血液,

它的巨大脚掌吮吸着你们发中的盐、脑中的恶,

它的辽阔步幅熄灭了座座城池的万家灯火。

———是的,我诗歌的巨兽,一具丑陋的躯壳。

它的父亲就是这世界自恋千年的沉疴,

而它的母亲,赤道以北片片沃土的肮脏泡沫。

小丑般的兄弟们在废墟秽土上起舞、攻讦、抚摸,

姊妹们似妃嫔,在残留的点点微光里饮着自己的经血。

而那脑满肠肥者、空虚落寞者即是它的左邻右舍。

灵魂(如果它有),亦是一挂缠夹不清的枯寒枝柯。

———是的,我诗歌的巨兽,一部渊深的家国系谱学。

一条泪水的冰河是其中最明亮的脉络,

还有因没有对应物而生出的惶然和萧索,

更有因过分晦涩而洋溢着的超拔和余孽。

愤懑淤积太久反使它显得木讷,

激昂过度膨胀竟使它归于沉默,

你们所称赏的美早已被驱逐,狂喜取代了狂热。

———是的,我诗歌的巨兽,暴虐者、慰抚者,

就这样从你们紫气缭绕的头顶践踏而过,

就这样从你们被幸福囚禁的心脏地带执拗走过,

无视你们的美服,你们的华宴,你们的欢歌,

吞下你们赞美与诅咒乱伦媾和的垒垒硕果。

一个在教育局里写诗的人

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我

只不过是一个在教育局里写诗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在新时代的衙门里写诗的人。

与古代骑驴得诗投锦囊的李长吉略有不同,

与民国时期誓把牢底来坐穿的革命诗人略有不同,

与当朝在咖啡馆里就着音乐写诗的才子们略有不同。

我,丈夫、父亲、兄弟、公民,只不过是

一个在教育局写字楼里像偷情一样偷偷摸摸写诗的人。

在那个果壳似的水泥预制的堡垒里,

我像贪官偷情一样偷偷摸摸地写诗。

我写那种每节行数不定、每行字数不同、不讲平仄

没有韵脚的自由体诗。但我不是一个自由的纯粹的诗人。

我写诗,但统治我生活的往往是政治,

也就是说我不得不考虑得更多的是所谓仕途。

民谚云:“在教育部门里不考虑当官纯属傻逼”。

我写诗,偶尔也想想房市、股市、菜市、闹市什么的。

在“开口是一个洞、闭嘴是一条缝”大幅红色标语下面,

在局长任免令一样黑影幢幢的眼睛的监护下,

不是因为不务正业地写诗,我才他妈的活得人模人样。

我身份证上土得掉渣的姓名,我名片上什么鸟都不能小觑的头衔,

都是我政治身份、生命尊严、生活体面甚至精神高贵的虚假的象征。

而我在这荒诞世界里的荒诞的诗名就像一艘沉船,

长期被埋没在教育局办公大楼的底层,

与盘根错节的下水道结盟,暗自摇曳涌动而无声。

我在扯淡中觅取细节,在孤独中蕴蓄激情。

女人?不说也罢。关于副局长与女下属的小道消息要好玩得多。

做梦?我已不年轻。依然对帝国石头般的秩序感到震惊。

而这些都干诗鸟事?诗,是灵魂无有对象的射精。

有一天我读了翟永明《关于雏妓的一次报道》,

便用上半身写了首下半身诗歌抑或用下半身写了首上半身诗歌,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他妈的没劲。

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在教育局里写诗的人,句号。

黄书恺,山东宁津人,机械工程师,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少量小说、诗歌、文艺评论作品,有小说被选刊转载、连载、入选年度选本。

我也曾滔滔不绝……

我也曾滔滔不绝,

对鲜花、对星空,

对大地上爬动的蚂蚁,

它们睁着惊愕而澄澈的眼睛,看着我。

而如今,我开始学习缄默,

学习凝视,试着理解一切,

我在心里祈祷、祝福。

我惊讶自己曾拥有那么多知识,

与河流谈论鱼和大海,

与草木争辩时光,

也曾与自己拔河。

现在,我累了,

坐在一截枯木墩上,

双手捂着脸,

想晨夕里飞过的鸟。

翻开你烙印在我心里的微笑——

我说,我爱你……

孟良崮烈士纪念馆

我来的时候,他们都死了

那些寂寞的黑色墓石就是见证

我走的时候,谁都没能活过来

没一个人送我就是见证

我不愿在你滔滔不绝的言谈里

认知那场中国人的惨祸

我躲开,抚摸墙上的弹壳

我躲开,抚摸花岗岩甬道

假如我曾经在那个特定的时间

身上布满了死神邀请的弹伤

假如我是一个被胁迫参加了杀戮的人

我想象不出沂蒙红嫂会怎样待我

我真想是你嘴里人民的一部分

哪怕红嫂只喂我一块地瓜。

奶汁是你的,这我知道

让我再看一眼老泪纵横的老爹老娘吧

可是,我只能在你的演说里

再一次被无情的子弹射杀

你的神采就像你在说一件艺术精品

虽然你知道你说的是华夏儿女的鲜血

和华夏儿女的妻离子散

但是你嘴角的笑容,让我知道了你的冷酷

孟良崮战役是一个错误,就像所有的战争

它不该是个逗号,那就一起画个句号吧

最好是一个破折号,

就像那些被胁迫的亡灵的招手

我们都是这个伤疤的儿子

我们都流淌着一样的血啊,我们……

邱夏氏

2007年的夏天,就为下水道堵塞这点屁事儿

邱夏氏和我大闹一场

昨天晚上她死了,准确地说

她死在2008年正月十四晚上十点十六分

楼上挪动家具的声音,让四邻八舍从睡意中惊醒

邱夏氏死了,这个楼道里立马消失了吵闹

消失了她那像棕色人种的身影。消失了她瘦削、刻薄的叫喊

她始终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一根劣质香烟

邱夏氏死了,带着她在楼道里晃荡的烟雾

她说:“该死的,谁家门口的灯坏了

也不捣鼓捣鼓?大黑下的,让人咋上楼?”

(就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十六分

邱夏氏死了,她已经受不了楼道的黑暗)

老邱瘸着双腿,见了我们就堆下笑脸:

“不要跟老娘们儿一般见识。”大家都笑:

“老邱,你能不能不瘸了,像个男人一样硬硬的?”

老邱就在堆下的笑里,慌不跌地加上一些不自在

惊奇的目光落在邱夏氏的身上

她提起煤球就像一条壮汉

上楼的时候,不住地吆喝:“闪闪!闪闪!

碰脏你们,我可不管洗衣裳!” 

邱夏氏就是这样,像一只刚刚孵过小鸡的老母鸡

干起活来就是一辆推土机

邱夏氏黑洞洞的嘴里喷出时浓时淡的烟雾,像个喷气管

邱夏氏不该死在正月十四晚上,明个儿是元宵节啊

这不是你邱夏氏的脾气,你把我们整整一楼道的人都扔下了

连一地烟花鞭炮的碎屑也扔下了

邱夏氏啊,你怎敢连你的烟雾和咳嗽都带走?

邱夏氏死了,我们一楼道的孩子都长大了

再也不用她等在楼梯口,不用她的威逼和呵斥

不用她尖利的嗓子吆喝:“立正!孩子们

你爸妈还没下班儿,我就是你的爸妈!立正!”

老邱瘸着双腿,眯缝着眼在背阴里溜达

老邱跟我们一楼道的人都是同事,邱夏氏

是邱家捡来的媳妇,她死在六十一岁差一百三十一天

老邱比她大十五岁,老邱堆下的笑里

有一种愧疚,邱夏氏从不正眼看他

邱夏氏死了,死在她该死的岁数上

她的两个闺女,大的已经是国棉厂的车间书记

二闺女是一个小老板儿。她有一个孙子,已不用她洗尿布

她说走就走了,一个楼道的娘儿们都说邱夏氏没福气

对着邱夏氏的黑白相片,捂着脸

哭诉几十年的疙疙瘩瘩:老辛家说起那只碗

老刘家说起漏水的楼板。我站在瘸老邱的家外

听到大马路上疾驰的汽车疯了一样

邱夏氏像一片柳树叶子,在烟雾中把自己化成了灰

瘸老邱要一直瘸下去,不会做饭

我们一帮内外柜说着说着,就没了言语

老王说:“以后,老邱再有事,大家可要多凑凑。”

老张熬得眼珠子红了:“老邱家的事就是一楼上的事”

他将一杯子酒咕咚一口喝了

瘸老邱抓着我的手,他说:“谢谢兄弟,大伙受累了。”

我说:“都是邻居,白天不见黑天见,应该的。”

“瞎说!”林宇中就说,“闹不好白天见了

黑天就见不着了……

老邱无语,林宇中喝得有些高

邱夏氏死了,出殡这天风大,好像要掀掉楼顶

支起的棚子在大风里鼓鼓嗒嗒

要是邱夏氏活着,肯定会吆喝大家

将棚子压实,看看你们,一群懒猪

今天,她闭嘴了,这个邱夏氏啊

死在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

这么大的风,让我们都没地方站

邱夏氏撂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死了,谁也不能欺负我家瘸狗!”

她嚷着,手里那根劣质香烟的烟雾在抖

烟头的烟灰白白的,稍稍有些弯儿

可是,始终没有落在地上……

『凤凰』诗刊

  『凤凰』为诗歌半年刊,于2008年3月,在河北唐山创立。以强调青年性、先锋性、生活化、在场感,倡导好作品主义为办刊理念,深得广大诗人的喜爱。已出版19期。中国新乡土诗的奠基人姚振函曾评价说:“这是一本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的民刊,它使我这个居于平原小城的老年人开了眼界,也再次领略了唐山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入选2014年、2016年中国诗歌十大民刊,并荣获河北文学内刊贡献奖。

  编辑队伍:东篱,张非,唐小米,黄志萍,郑茂明

  设计团队:斌斌有理,聂颖,崔奕

  校对团队:清香柚子,因雅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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