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宝玉撞破一对野鸳鸯好事,或是姐姐元春之死的祸患

《红楼梦》十九回,贾府接贵妃省亲罢,费时一年多的浩大工程总算是圆满结束,人人力倦神疲,宁国府里唱大戏,大家来了个彻底的放松。宝玉觉得没有意思,想起来宁府有一个小书房,这房中挂着一轴美人,怡红公子痴性上来,想着人人都得热闹,这美人却是寂寞的,不如自己望慰她一番。

来到小书房的宝玉没有见到美人儿,倒是撞破了一对野鸳鸯的好事,原文这里写道:

刚到窗前,闻得房内有呻吟之韵。宝玉倒唬了一跳:敢是美人活了不成?乃乍着胆子,添破窗纸,向内一看……却是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训之事。宝玉……一脚踹进门去,将那两个唬开了,抖衣而颤。

这个女孩子仅仅出场这一回,连一句台词也没有,却细细地交代了她出身的传奇:

他母亲养他的时节做了个梦,梦见得了一批锦,上面是五色富贵不断头卍字的花样,所以他的名字叫做卍儿。

宝玉对这个事的看法是:真也新奇,想必他将来有些造化。

这个情节,细想不会是独立存在的,和元春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元春之死的祸根或许能从此觅得一些踪迹。

卍是佛教符号,从字形看起来也是光芒万丈,寓意佛法普照。这个符号的音被定为[wàn]是中国唯一女皇武则天的手笔。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子用了一个佛教符号为名当然不是空穴来风。这种梦见锦的桥段到了七十二回又出现了一次,凤姐说:

“昨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说来也好笑,梦见一个人,虽然面善,却又不知名姓,找我。问他作什么,他说娘娘打发他来要一百匹锦。我问他是哪一位娘娘,他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给他,他就上来夺。正夺着,就醒了。”

这个梦非同小可,就是这个时间段,宫里一个个的太监到贾府里借钱,稍应慢一些,这些人就脸色不好看了,可见元春一定是失宠了,甚至很有可能遇到了大麻烦,就是别的娘娘已经在夺“锦”了。

这个梦和卍儿丫头有可能有关联吗?整部《红楼梦》拿锦说事的就是这两回,而且都牵着富贵发达之意,又有着一直笼罩着这部书佛道神话映射意味在里面。古人没有科学意识,凡大人物的出生总是不同寻常的,曹雪芹自然不能跳出时代的局限,他写这个出生很传奇的卍儿必有自己的深层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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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斋在甲戌本第一回就有眉批,向读者交代曹雪芹的写做及技法特点:

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致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 、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余亦于逐回中搜剔刮剖,明白注释,以待高明,再批示误谬。

脂砚斋很全面地总结了《红楼梦》这部书在写作特点上的特殊,就是在人物和情节里,随处随地打埋伏、丢线索、做预告、打隐喻。

而就在凤姐之梦这里,就有一个“不是咱们家的娘娘”,到荣国府“夺”“一百匹锦”了。这里脂批说道:反说“可笑”,妙甚!若必以此梦为凶兆,则思反落套,非红楼之梦矣。

直接说此梦为凶兆。

那么,怎么解释这位元春省亲后第一个出场,出身自带光环的卍儿丫头呢?应该不出这三种可能。

第一:卍儿是元春的化身

卍儿生的奇,元春生在大年初一,一样生的奇。卍儿在她母亲眼里自然是个宝贝女儿,可是在小厮茗烟的眼里,不过是一找到个机会,就能满足自己欲望的无足轻重的女子罢了,连她的年龄都没问明白,宝玉知道后,连连叹息 ,说你连她的岁属都没问明白,别的肯定更不知道,她算是白认得你了,可惜了。分明是说茗烟糟蹋了这个女孩子。

元春何尝不是?皇帝对她能有多少了解呢?不过就是知道她出身国公府,至于元春的才德、思想、情感诉求,皇帝没兴趣了解这些,对他来说,元春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即可临幸的一介女子罢了。元春位列金陵十二钗第三位,出类拔萃是肯定的,被锁入深宫跟了个混账的男人,实在是可惜了。

曹雪芹这是在骂皇帝的品味、操守和德行,和茗烟这种小厮也差不多。不过是这话埋的够深,骂的也够狠。

第二:卍儿是那代表了富贵的锦

卍儿母亲尚在怀着她时,正是因为梦到了卍字不到头的一批锦,这是五色富贵的象征,而且是不断头的,所以才给她起了这样的一个古怪又有深意的名字。

贾府百年富贵荣华,那是祖宗九死一生才换来的,可是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糟蹋着祖宗的基业,对这个富贵、对为自己带来荣华的基业,根本不尊重不敬畏,就是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如此的不肖子孙,基业如何能不丢?别家的娘娘(政治对手)如何不来夺锦(百年基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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