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鹏 || 麻粉泡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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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粉泡的爱情
文 | 鱼鹏
农贸市场的人奇怪，北头那个卖麻粉泡的中年人不会说话，也不和人打交道，几乎也没什么生意，这可怎么赚钱养家呢。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叫什么，大家见他卖小吃麻粉泡，干脆就叫麻粉泡。但有人说看到他在市场南头的调味品店里，不仅仅会说话，还会笑。
说是调味品店，只稀稀拉拉摆了很少货品，卖的最快的也是海带，也好像只有麻粉泡买。老板娘三十多岁，长得清秀，话语不多，眼里含着淡淡的哀愁 ，她也很少说话，市场人给他起外号叫“冷美人”。 大家都在猜测，这两个不会说话的人，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天刚蒙蒙亮，麻粉泡擦拭完桌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摊子后，微闭眼睛，等待一天中难得的几个顾客。热闹的早市吆喝，激不出他一点点生活热情。
“麻粉泡，昨天晚上又想媳妇，没睡好觉吧？”一口夹杂浓浓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传来。不用睁眼，麻粉泡就知道是隔壁工地的开发商杜总。
麻粉泡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以前，他不劈了这个拿自己没老婆说事的人。现在不会了，十五年的牢狱生活实在是让他学会一个字：忍。不紧不慢一阵摆弄，麻粉泡送到杜总面前。做完这些，他又稳稳坐好微闭眼睛。
杜总一边笑眯眯地吃早餐，一边和身边走过的人打招呼，胖胖的脸上露出菩萨般笑容，很亲民。没错，这是他第三次来这里吃麻粉泡，味道似乎已经忘记，能记清的是饭桌后那还在那张冷冷的，不说话的脸。
几个穿着时尚衣服的女孩子过来，在农贸市场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们是杜总公司员工，也来吃早餐，见到老板惊讶地问：“杜总，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吃饭？”
杜总提高声音说：“麻粉泡里面有海带，抽烟男人吃能清洗肺里烟毒，女士能美容养颜。快来，给你们美美容，我请客”女孩们叽叽喳喳坐下来。
说也怪，从这以后，工地管理人员和几百号工人都争着来品尝麻粉泡。麻粉泡面情依旧，不主动招徕生意，只是碗里的海带丝放的更多，彷佛那海带是白来的，一点也不心疼。
早餐收摊后，麻粉泡就匆匆来调味品店买海带，来了却不着急走，东摸摸、西看看。他偷偷看冷美人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冷美人那蓄着一汪清水的眼睛正在看他、淹没他。时间久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名叫秀香，三十五岁，家里日子原很好过，可丈夫染上毒瘾，把家里钱吸光不说，动不动还打她，日子实在无法过就离了婚，凭娘家资助在农贸市场开了这个小店。
邻居说麻粉泡不会说话，冷美人不会笑，但麻粉泡看见那天买了大捆的海带后秀香露出淡淡的微笑。微笑着的秀香夜里来到他梦里，他们紧紧拥抱，抵死缠绵，第二天起来发现裤头湿了一大片。
杜总宣传麻粉泡好吃，麻粉泡果真就好吃了。好吃的结果是大家都来吃，麻粉泡几乎忙不过来。顾客碗里的海带丝更多了，他每天只盼望着早点收摊，然后到秀香店里大声说“来两大捆海带。”生意好了秀香会笑，他爱看秀香笑。
杜总还是隔三差五来吃麻粉泡，他现在会主动笑意盈盈地躬身问好，海带丝放的比别人都要多。杜总笑呵呵地说，会笑了好，还以为你以前不说话是和我过不去。
爱情的滋养让麻粉泡心活了。他决定用手头上的钱开一家店铺，有了店铺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向秀香求婚。
说干就干。地址还在农贸市场北头，装修为省钱，他干了所有的脏活，累活。忙到半夜去秀香的店铺前看一看，所有疲惫就不翼而飞。秀香好像很多天没开门，门口有几只新踩的脚印。隔壁人说，秀香最近没生意，被杜总请去做饭了。
哦，杜总是有恩于自己的人，去他那里好！
黑漆牌匾的“丁记麻粉泡”挂在门楣上。麻粉泡急切地想告诉让心灰意冷的他，重新拥有生活激情的杜老板。想告诉秀香，你的店马上就有生意做了。想到秀香他感觉有一丝麻酥酥，甜丝丝的快感在心头飘过。他挺挺身子，抻抻衣角，对着镜子把头发抹了抹。
新店开业，杜总领着秀香来吃早餐。麻粉泡心里一阵醋意，更纳闷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在一起。边做麻粉泡边支棱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只听秀香说；“咱们还是断了吧，大家都议论咱的事呢，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我还怎么嫁人?”杜总哈哈一笑说“知道又怎么，你没老公，我老婆离得远，大家各取所需多好的。你这么漂亮，闲在那里还不是资源浪费？”说完手就往秀香的粉脸上捏去，秀香轻笑着挡开。
“咣当”一声，麻粉泡正在盛汤的勺子掉到地上。
鱼鹏，男，1974年生于陕西商州杨峪河，现居西安，东方建材集团创建人。2016年出版长篇纪实散文《徒步北京》一书。
启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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