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贵:守瓜趣事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守瓜趣事

申云贵

那年父亲承包了队里的几块山坡地种西瓜,放了暑假,我就做了“守瓜员”。

瓜棚建在最高的瓜地边,坐在“床上”,那几块瓜地就尽收眼底。西瓜长势很好,有黑皮的无籽瓜,有花皮的有籽瓜,一个个又大又圆。山坡上除了我家的西瓜地,还有别家的菜地,种了茄子、辣椒和豆角。山沟里有两间土砖屋,住着一对父子,父亲长相不好看,大家都叫他“五癞子”;儿子只有五六岁,得过小儿麻痹症,有只脚走路不太方便。由于山沟很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加之本地民风淳朴,守西瓜只是做做样子,“工作”轻松。我做一会暑假作业,又看一会小说,很惬意。

这天中午,一个人来到了山坡。谁?五癞子。五癞子的老婆早几年因病去世,儿子腿又瘸,日子过得很艰难。此时,他提着一个竹篮,一边扯猪草,一边东张西望,慢慢向我家的瓜地靠近。他莫非想偷西瓜?我一下子警惕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五癞子终于走到了瓜地边,抬头向瓜棚望了一眼,忽然,一只脚踏进瓜地,伏下身子,又迅速站起来。好啊,果然是偷西瓜。我大呼小叫着向他跑去。五癞子见我跑来,站着等我。我跑到他身边,说:“你偷我的西瓜。”五癞子说:“你莫乱讲,我几时偷你西瓜了?”我说:“我刚刚看到你进了我的瓜地。”五癞子说:“我是扯猪草。”扯猪草?鬼才信!我说:“你把篮子给我看一下。”五癞子见我要搜他的蓝子,一下变了脸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更加怀疑,正要动手,没想到他转头就跑。我一边追,一边大喊:“偷西瓜,五癞子偷西瓜!”五癞子见状,又停下来。我追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篮子里的猪草都倒在地上。篮子里没有西瓜,却有几个茄子。

虽然没发现五癞子偷西瓜,但我对他上心了。五癞子好像也对我的西瓜上心了,中午常常到我的瓜地边转悠。

傍晚,父亲没来。忽然起风了,星星躲到了云层里,月亮不见踪影,山沟里漆黑一片,偶尔有萤火虫匆匆飞过,微弱的绿光一闪一闪,像在寻找回家的路。我忽然尿急,忙跑出瓜棚撒尿。瓜地旁是块豆角地,豆角长得正旺。我低着头冲进豆角地,前面隐约有个黑影,忙一个急刹,可哪里收得住脚,只听“嘭”的一声,我的头碰到了另一颗头。我大叫一声“哎呀”,对方也叫了一声“哎呀”。我转身就跑,那被撞之人也转身就跑。

第二天,我看到五癞子额头上肿起一个鸡蛋大的包。原来昨晚是他!晚上去豆角地,肯定是偷豆角。这个小偷,我一定要抓住他!

又是一个无风的中午,阳光毒辣辣地烤着大地,西瓜叶无精打彩地低垂着,一只蝉在瓜地边的树上声嘶力竭地哭泣。五癞子又提着竹篮鬼鬼祟祟地往我的瓜地走来。我马上躺在床上装睡。五癞子慢慢走到瓜地边,伸头望了一阵瓜棚,然后走进了我的瓜地。我忙溜下“床”,跳到下面的瓜地,沿着土坎接近他,估摸着到了他所处的位置,我从土坎后冒出头,大叫一声:“偷瓜贼!”五癞子正蹲在地上做什么,闻声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说:“我在这里扯猪草。”又是扯猪草!我不由分说,搜了他的篮子。可奇怪的是,没搜到西瓜。

下午,五癞子提着竹篮来到瓜棚,给了我几个梨子和几个鸡蛋,还讨好地说:“你家的西瓜长得真好,我儿子说,看着都流口水。不过你放心,乡里乡亲的,我不会偷你家的瓜。”我虽然不相信五癞子,可我喜欢梨子。我拿起一只梨子,低头大嚼起来,五癞子什么时候走的,从哪里走的,我一概不知。傍晚,父亲来了,他围着瓜地转了一圈,说丢了一个瓜。果然,中午五癞子呆过的地方,有根瓜滕上的瓜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瓜柄。

从那以后,五癞子再也没来我的瓜地转悠。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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