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彤 | 最爱那口鱼汤拌饭
因为一口鱼汤儿拌饭,午夜的一个小时候机时间,变得鲜活有味起来,直到喇叭里狂叫,我们还对此话题恋恋不舍。
飞机在雅加达中转,半夜三更被轰下来,整个人都好不了。正在找一处可以眯一会儿的地方,背后传来高亢的女声:“嘿, 这会儿要给我来碗米饭,再弄点鱼汤儿往上一浇,我去!绝了!”
必须这口吻,必须这气场,否则这鱼汤儿拌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回头看,果然是老乡。
高大略壮的女士眉飞色舞,身边两个细腻小伙儿听得目瞪口呆,看到我如遇知己的表情,她霸气地打起招呼:“哈,你也北京来的!”
出门见老乡,满耳是鱼汤儿。此鱼汤儿非彼鱼汤,此乃烧鱼吃尽,最后剩下的那些略粘稠,黑红色,喷香四溢的汤儿。因为一口鱼汤儿拌饭,午夜的一个小时候机时间,变得鲜活有味起来,直到喇叭里狂叫,我们还对此话题恋恋不舍。
坐到机舱里想着,为什么这鱼汤儿如此诱人?必定缘于小时候吃一次鱼是大事,因着只有年节时分,家里才有可能买来几条鱼,还要早早举着副食本,排几个小时队,才能够享受这餐美味。
而对于家里有老人,有弟妹的人来说,吃鱼更是奢侈得难以实现的梦想。许多如我这般,在家里吃不到鱼的人们,学会了把鱼的味道换个方式咂摸咂摸的技能,鱼汤儿就是我辈童年对于鱼的最美好的体验。
当然,鱼汤儿都抹净了之后,我们还会把大根的鱼刺放到煤炉边上,烧到金黄酥脆,再过上一把吃鱼的瘾。爸妈见着心疼,却又变不出足够吃的鱼,也只能安慰一声:这样吃补钙。
我小学的时候,邻居家姐妹两个,吃喝都要照顾最小的弟弟,一个是家长重男轻女,另一个是那弟弟长得异常高大威猛,食量大得每餐吃掉别人家两个孩子的份额。他家过年买了鱼来,从头到尾都让给弟弟,即使这样那儿子还是一天到晚饿得吼个不停。两姐妹不知道鱼滋味,唯一可以品尝到的,就是盘子底上的鱼汤儿拌到米饭里。
待我初中时,我家搬进楼房,邻居家姐妹过来道贺,已经高中的她们,一个比一个苗条。条件开始改善的我家,妈烧了黄鱼,炖了五花肉。那姐妹俩个只抢着吃五花肉,舀了鱼汤儿拌饭,却对黄鱼不动分毫。妈诧异:“你们怎么不吃鱼啊?
姐姐:“鱼不好吃,肚子里有苦胆,做出来是苦的。”
妈妈:“不会的,阿姨烧的鱼苦胆没破,不会苦的。”
妹妹:“鱼不是都是苦的吗?还会有不苦的鱼?”
妈没再劝,我看得出妈难过了。
姐妹俩离开之后,妈站在厨房不停地唠叨:“要知道我多烧出点鱼汤儿来呀!”
我不解,为什么他们家鱼都是苦的呢?妈摇头说:“哪里是苦的,是家里困难,又要照顾儿子,就把苦胆破了的鱼给她们吃,这样她们就再也不吃鱼了。”
不管鱼肉是苦涩还是美味,反正我们这些人对鱼汤儿有着独特的美好回忆,也就特别钟爱鱼汤儿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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