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鞭记忆

自开始上学起，几乎每一个新加坡的小朋友都会进入“老鼠赛跑” 的状态。近年，人们也开 始注意中国的学习。那里的小朋友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管在哪里，我想，凡是受过 教育的孩子，肯定会有自己深刻的体会，也许快乐、也许痛苦、也许五味杂陈。 几次同学聚会上谈起小时候读书的经历，那可真是感慨万分啊。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位朋友说： “我最怕我妈到巴刹去买菜，一去就是几个小时，真可怕。原来她在那里向三姑六婆打听哪一 个补习班比较好、什么作业本最实用、别人家怎样安排孩子的时间。八卦完之后，我妈回到家 就会立刻执行她的大计划，那就是把我搞得像机器人一样。她可真犀利。”听完之后，我们笑 得涕泪横流。 又有另一位朋友接着说：“我每天拼死拼活地把学校功课做完，又要熬夜做补习功课，都不记 得当时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妈没完没了地逼着我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又要上什么兴趣 班，有心算班、钢琴班、芭蕾舞班、游泳，简直把我累垮了。如果我当时反抗了会怎么样呢？” 有人大声地喊答：“你妈肯定会用藤鞭伺候你咯。”大家一边点头一边哈哈大笑。 在我们那年代，学校渐渐禁止藤鞭惩罚学生。因此，老师时不时就会请妈妈到学校“喝茶”。 这一喝，老师就把所有的为难之处吐出来。有一位朋友突然说出她的丑事：“那天我刚好去厕 所，我以为我看到鬼了，再看看，真的是我妈在学校。原来数学老师请我妈到学校“喝茶”。 我完蛋了，赶紧和朋友借短裤，衣服，能穿多少是多是多少，至少能保住我的屁股”，就像 《还珠格格》能及时想出她那“跪得容易”来保护她的膝盖一样。 那时很多妈妈为了孩子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也有一些在超市做兼职。所以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 妈妈一手操办，包括买藤鞭。买藤鞭虽然是小事，可不知为什么妈妈总会时时刻刻的把它放在 心上。回想起藤鞭就会让你浑身发抖。当时孩子被打是家常便饭，现在孩子被打算是虐待。 藤鞭在那时是必需品，所以非常畅销。藤鞭大叔可是每个小朋友的敌人，每次经过藤器店，妈 妈们就会想想看家里的藤鞭是否还能用、需要“补货”吗？藤器店里卖的藤鞭有各式各样的， 有一条长细的、有一条粗大的、也有几条长细的捆绑在一起成为一大条的，总而言之，妈妈们 要什么样的搭配，卖藤鞭的大叔一定能够做得出来。有些大叔为了赚钱，还当起妈妈们的顾问。 他们建议家里每一个房间至少要放一两只，这样又方便又省时间。藤鞭天天用，所以它的尾端 容易开叉，他们又建议妈妈们应该买质量比较好一点的。可见他们赚了妈妈们不少钱啊。 每次妈妈打孩子时，总会边打边念口头禅，“不打不成材”、“不打不长进”等等。起初孩子 身上会留下藤鞭印，但是妈妈天天练，又有“高人”指点，手法就大有进步，藤鞭印也就在身 上看不到了。这些“高人”也不过是巴刹的三姑六婆或亲戚朋友，他们也是天天练才能成为 “高手”的。虽然妈妈有她们的一套打法，孩子久而久之也摸出了窍门来对抗妈妈的藤鞭，他 们也在学校和朋友商讨如何能够破妈妈的藤鞭招数。其中一个非常使用的招数是在于衣服。每 年逢年过节，妈妈都会带着孩子去巴刹买新衣服。就在这时候，他们就会选一些比较厚的衣服、 裤子、短裤。不管是男孩子或女孩子，他们一定会在裤子或裙子底下穿多一两件短裤，有备无 患。为了不让自己皮肉开花，宁可热得中暑也不愿被藤鞭打死。 那么爸爸呢？爸爸们负责赚钱。平时他们不在家，若是在家他们也不知该把自己放在哪里。放 工或周末，一旦爸爸开电视，孩子就会高兴地跟着爸爸混一起。这时候，妈妈就拿着藤鞭从后面袭击，孩子就会吓得跳起来躲在爸爸身后，有时妈妈失手了就会不小心打到爸爸。周末爸爸 想多睡一会儿，可是妈妈一大清早就开始练功，拿着藤鞭追着孩子，他们为了躲，就跑进爸爸 睡房里，这时候的场面一遍混乱，妈妈的藤鞭无眼，不小心就把爸爸打醒了。爸爸在家总是无 辜地受牵连。 日子久了，孩子比较聪明了，他们知道了藤鞭的藏身之处，就开始把它们挖出来一条一条地折 断扔进垃圾槽。可是孩子万万也没想到妈妈还有一个超级无敌的秘密武器，那就是爸爸的皮带。 因为妈妈少用皮带所以招数生疏，打孩子时，也同时会打到自己。打到她们自己时她们也会喊 叫疼痛，她们痛了就会像疯婆子一样乱打乱鞭。妈妈们粗暴的举动只有孩子知道、看到、体验 得到。 不管是父母或孩子，他们双方可忙得不得了。为什么父母就不能好好地让孩子成长，非要逼得 一家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当孩子长大了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但是现在的孩子不能打不能 骂，所以父母难以教导。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从小被父母打到大，现在有了孩子却不能打，那 么该怎样教呢？今日不如往日，他们需要上课来了解怎样不靠藤鞭来教育孩子。我以为再也听 不见、看不到藤鞭的事件了。几天前，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则惊人的新闻：“2020 年 4 月 2 日， 新加坡学生在家上课第一周，打人用的藤条卖断货！”我向朋友咨询了这事件后才知道因为新 冠肺炎疫情，大人及孩子都要在家上班、上课，导致父母与他们的“熊孩子” 水火不容，索 性就买藤鞭来吓唬孩子。那只藤鞭从来没用过，只是挂在墙上当作“摆设”而已。 以前的孩子可说是四面楚歌，又要忙着读书、上兴趣班、生病、和老师抬杠，又要和藤鞭打交 道，没时间得什么忧郁症、自闭症等等莫名其妙的怪病。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会患 上这种病，可能是因为没有藤鞭伺候。总的来说，藤鞭始终是父母教育孩子的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