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龙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回顾三十几年走过的人生路，故乡的景、故乡的人总是不经意间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润泽我、鼓励我、温暖我……小时候的我特别调皮贪玩，经常一放学就邀上三五个小伙伴去后山的竹林里玩，一根三米高的光溜溜的竹子，我一忽儿就能爬到尖尖上。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捉虾更是我的“拿手菜”。那时候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根本管不了我，任由我自由生长，我也就尽情享受着这份“自然”。然而，那一天发生的这一幕收拾了我的玩性，让我学会了去关注身边的人。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小小的我斜挎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布书包，穿着一双浅浅的套鞋，举着一把小黑伞艰难地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此时只觉得寒风似刀子在割着我的耳朵，生疼生疼。已经进水的套鞋让我的双脚从疼变得麻木，举伞的双手也冻得失去了知觉，只感觉今天的这条路变得格外漫长。就在我低着头想快速穿过这段没有遮挡物的路段，迅速跑到温暖的家里时，我眼睛的余光被一团金黄色透着鲜红的火苗所吸引。原来我的左边有一座低矮的土房子，门虚掩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坐在灶膛边烤火。我的双脚被这团火吸住了，我的双手也似乎感受到了门的磁性，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门。老奶奶转过身来了，一脸惊恐地望着我，她愣了一下，随即便起身一把拉过瑟瑟发抖的我，爱怜地抚摸着我的手，又摸摸我的脸，说：“外面冻吧，快烤下火，作孽哩。”此时，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向我全身的血管，全身上下都暖和了。在烤火的时候，老奶奶竟然让我脱掉鞋子，她将我的双脚捧在手里，放在火上烤。此时，我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皱纹如沟壑般的脸，慈祥的眼眸里流露出的全是怜爱。待我暖和了，她便催促我赶快回家，免得家人担心。后来，每次经过她家门口，我都要朝门里望望，看她一个人坐在火坑旁，我就会推门进去陪她坐会儿，听她讲述被她封存了许久的人生故事。在一个傍晚，我看见她家房门敞开着，我在灶膛旁没有看到她瘦弱的身影，我焦急万分，赶紧往里屋走去，只见她安详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唯一的儿子站在床边不断地摩挲着她稀疏的头发，喃喃地抽泣着。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即将逝去的生命，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从此之后，我只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重量”，我不再每天只顾着自己疯玩，我会主动关注身边的老人——我的爷爷奶奶，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给予我的爱是那么多，我以前竟然没有察觉过；我第一次开始害怕有一天他们也像老奶奶这样离开我。很多年过去了，这位奶奶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感恩于心的是她教会我第一次关注其他的生命，让我的生命有了更多的内容；我铭记着的是她对我的关爱教会了我如何爱人，她的离去让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贵，要珍惜当下的拥有。
（作者系邵东城区一完小教师，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