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辽宋事--- “幽云四州”行
【山的那边是大宋】
--- “幽云四州”行记（2）---
离开蔚县郑家庄峰山寺，出租车选择从乡野小路进入山西，这个选择很明智，既可以把我们今天在山西境内的目标物连成一线，又可观赏沿途风光。山西广灵和灵丘在古代一直隶属于蔚州，而灵丘曾一度是唐代蔚州的治所。而蔚州又一直隶属于山西，直到清康熙时才被划出。总之，这一片区域无论自然风貌，民俗风情都完全一模一样。出租车司机一路问询打听，在这片区域内毫无语言障碍。所以今天的人们，在说到蔚县密集的古建筑遗存时，都会戏称因为它是山西的。的确如此，这是个奇特现象，环绕山西大半圈的一些外省县市中，存留着明显多于其他区域的早期古建筑，诸如蔚县、涞源、正定、涉县、济源、韩城等等，被发烧友戏称为“环山西早期木结构带”。
别看广灵现在没什么上的了桌面的文物古迹，这片区域的历史并不短，遍布广灵县境的汉墓就是明证，仅残存巨型封土堆的汉墓仍有六十余座。晋东北角这一带为什么会有如此密集的汉墓，而这些汉墓均为大型墓葬，可能是汉代与匈奴在这里的交流太激烈有关。这些汉墓多被盗掘殆尽，只剩下庞大的砖砌墓室，曾发掘过几处，也出土一些精美的汉代文物。
我以为广灵洗马庄汉墓是“国保”，所以一心想来刷一下，刷了才知道不是，不过这没关系，因为它马上就是了。汉墓巨大的封土堆矗立在村北的黄土高台上，不规则分布的很壮观，在大路上即可望见。
东留疃村的安坚寺，大概是广灵现存最有价值的寺庙古建筑了。和晋北一带及蔚县的寺庙一样，安坚寺内也保存着完好的清代水陆画。
广灵文物中，还有两处塔群，本也不该错过，但是考虑到这盛夏气候，及山野中的复杂情况，掂量一下还是算了，有待来日吧。
水神堂是广灵县的标志性古迹，我们在蔚县这几天中，一直不断穿越的壶泉河源头就在这里。水神堂文物实属一般，在寺庙古建筑密集分布的山西，这个清代小庙根本排不上号，尽管它还有座小塔。不过，水神堂西配殿内的“百工图”清代，也可能是民国的壁画，倒也算个稀罕物件。
广灵文庙多年来一直被粮站占用，没人寻访过这处文物。我们此次记得顺道来造访一下。运气不错，刚进城打听到文庙的具体位置，正好就有人往文庙院内停车，我们顺 脚就进去了。可惜，早在2001年左右，文庙大成殿就被一把火烧了，一座明代建筑被付之一炬，至今无人知道，网上根本没有广灵文庙的片言只字。不过，大成门还在。
广灵城隍庙就在文庙前方，与文庙隔街相比，现在已经被新建的楼房遮挡，不问路人一声，你还看不见它。城隍庙也是一座明代建筑，外观轮廓尚好，但情况不比文庙好多少。至今仍是大杂院，殿宇建筑及院落均一片狼藉......就广灵这么一个文物极度贫困县，仅有的几处古迹都是这种境遇，可知这地方为什么没有好东西了。
面对广灵这么一个没有什么“看头”的地方，要不是为了“刷保”根本想都没想过会来，所以我们不想在此多停留，爬上出租车绝尘而走。
不过，广灵也不是一无是处。就在水神堂公园的树荫下，一个老汉面前摆放着三只大盆。我顺口问楚王“吃不吃凉粉？”未等他回答，老汉说话了“这不是凉粉！”。
然后老汉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像山楂糕一样的凉食，甜甜的，凉盈盈的，这是什么东西？甜糊糊。老汉的土话不好懂，但我们听出这东西是用枣做的。我是北方乡人，对枣不陌生，但我们也没这样吃过枣。虽未听老汉细述，大约不外是干枣磨面而成。其甜味应该是自然的，或者里面加糖也可。
这消暑小品食用的样子，和老豆腐差不多，用一个特殊小铜铲一片一片的，轻轻的铲到碗里（不能太用力，否则就会被搅粉碎），然后，里面再加上一种更稀的，同样用枣制成的汁汤即可食用。汁汤中有冰块，因此很凉爽。总之，是个好吃的，我们一人吃了两碗。每碗两元，很便宜。
按照这甜糊糊制作的基本原理，如果在红枣和黑枣里面加酸枣的话，会有酸味。
【广灵·甜糊糊】
我们从广灵文庙直接驱车到达灵丘县城，入住灵丘城南的泓雅商务酒店，此时是下午四点。还是一样的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存放了随身行李后，即到酒店门口拦截了过往的出租车，前往灵丘县的标志性古迹--- 觉山寺。
觉山寺是个大型的清代寺庙，整个寺院内横排二进庙院三座。左边为塔院，院内高耸的就是著名的辽代觉山寺塔，这是传统辽地以外残存的最精美的辽塔，塔内有完好的辽代壁画，十分珍稀。右侧的禅房院里，存放着一通“御射碑”，是北魏遗物。
这御射碑名叫“皇帝南巡之颂碑”，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觉山寺附近的唐河中被发现。虽残损严重，依然被誉为“魏碑体经典”，九十年代初被移至觉山寺保存。
“皇帝南巡之颂碑”说的是北魏文成帝拓跋濬，是个小帅哥们。他是北魏的第五代君主，勉强算个守成之主。现在我们参观的云冈石窟就是他授意凿建的。不过这小哥的命不好，12岁即位，26岁就玩完了，所以大家伙都不大记得他。但是大家伙却都记得他老婆--- 就是影响了中国历史的文明冯太后。这婆娘（其实并不很老，死的时候刚满五十岁）在五千年的中国历史上都能屈指数出来，还有他们的那个宝贝孙子，就是孝文帝拓跋宏。
冯太后冯姑娘其实是个苦命人，虽是十六国中的北燕皇族，但从小就被北魏拓跋氏亡国毁家，父母亲被杀，自己小小年纪入魏宫为奴。幸亏宫内有个姑姑照看，再加上小姑娘长的漂亮，终于熬出了头，嫁给了文成帝，做了皇后。
可惜，丈夫虽是皇帝，却是个短命鬼，冯姑娘二十几岁花龄就守寡了。好在她也马上由皇后变成了太后，可以为所欲为。她给自己找了一堆小情人，总算没有辜负这如花妙龄，和后来的武则天武大娘有的一比。但不一样的是，冯姑娘的眼光比武大娘高出几万个百分点，她的这堆小相好，不仅个个人品标致，还都是治世之能臣，拉出去一遛都是一把好手，而且忠诚，远非武大娘的那帮性杂碎可比。
造访了觉山寺返回县城是下午六点半，虽然还有点时间，但是在这个贫困区，我们已经无处可去。此时又想着与另一路人马的约定，于是吃点晚餐就收工了。晚上从网上联系到了“西路军”，他们此时尚在五台山里扭秧歌--- 走三步，退两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会合了。我的回程票已经在朔州订好了。于是，我们开始考虑变更计划，明天在灵丘再坚守一天，最多一天时间，我们必须撤退。
第二天一早，百无选择中的我们，只好打车去遥远的第六批“国保”曲回寺。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到了曲回寺村。这里比我想象的繁华的多，我们寻访了能够找到的关于“曲回寺石像冢”的所有遗迹，甚至跑了十里路把看管曲回寺文物的大爷从地里拉回来。
曲回寺村里除了这种奇特的“石像冢”和曲回寺遗址外，还有几处现代遗迹，其中有白求恩医生的“战地医院遗址”，这老外是个好人，那么远跑来帮我们。遗址是一处普通的民居，正被修缮中。
从曲回寺原路返回，反正走投无路了，我建议干脆连第一批“国保”--- 平型关战役遗址也刷了拉倒，但是楚王对这个没兴趣。于是，他回宾馆去洗衣服，我自己去刷。
出租车把楚王放在宾馆门口，直接把我带到公交车站。运气还不错，刚过去就有一辆开往平型关的公交车出站，我直接爬上去就走。
平型关遗址比曲回寺近的多，大约40分钟，公交车就把我扔在景区路口。平型关战役遗址共有三大部分：乔沟主战场遗址、老爷庙战场遗址，纪念馆。三个主景点都在路边上，下车即到。乔沟遗址正在建设中，离纪念馆较远，需要间隔一趟公交车，所以我没有停留，只草草看了后两个。
回到县城是下午四点半，我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走太远了，找不到入住的宾馆了。晚上又联系到“西路军”，得知他们才到繁峙，确定明天白天是肯定会合不了啦。我们决定，明天早上看过赵武灵王墓以后就解散，我撤浑源，楚王撤涞源。
8月1日早上起来，吃了宾馆的早餐，我们打车来到赵武灵王墓，这个地方就是“灵丘”一名的来历。陵园经过整修，搞成了一个封闭公园，门口高塑这个“生的伟大”死的窝囊的英雄造像，看上去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不过，陵园内没什么可看的内容，就一块民国的“赵武灵王墓”标志碑不错，剩下就是一个大土堆，纯象征性的纪念地而已，但却是第一批“省保”。
这个英武的赵王，真是个奇葩式的人物，一曲“胡服骑射”的绝唱，搞的中国历史顶礼膜拜了两千年，至今被人提起。但他的结局更令人大跌眼镜，如此英雄竟然是活活饿死的。好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落这么个“英雄下场”的，竟然还有一位同样伟大的人物--- 齐桓公。这两哥们也真和他们导演的历史“绝唱”一样，令人瞠目结舌。
我们常说，玩什么游戏都要遵守游戏规则，极权专制这种游戏尤其如此。别以为你是老大，就是“历史的车轮”，只要你不遵守游戏规则，照样被历史的车轮碾碎，几千年来无一例外。要么打破这个游戏，要么按照规则玩。
赵王按照胡人的套路，一下子把自己搞的飘飘然起来，甚至连“虎狼之秦”都对其畏惧三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搞“改革”搞出脑震荡了？统一都来不及，他竟然要分裂自己的国家，搞了“两个中央”已经糟透了，他居然要搞“三个中央”。
本已经确立了世子，但小老婆知情知性，爱屋及乌，他又喜欢上了小儿子。不管大小吧，都是自己的儿子。废长立幼的事情也不是没人玩过，只要处理妥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年纪轻轻，正年富力强干一番事业的当口，突然“脑震荡”犯迷糊，把权力交给了小儿子。交了就交了吧，毕竟自己手里还有军队，只要一心扑在工作上，父子之间并无嫌隙 ，可以拧成一股劲的。
既然交了权，就别管闲事了呗，带兵打仗，打死拉倒就算了。他又看着大儿子可怜巴巴地对小儿子下跪不忍，废长立幼就这游戏规则。于是，他愚蠢地提出，把刚刚征服的代地划给大儿子，再建立“第二赵国”。连同小儿子的赵国，还有他自己，这不就三个中央吗。
问题是，他的眼光还很准，选的这个小儿子还真不是善茬，英武果决随他。仔细想想也是，除了他这么个蠢货，谁能心甘情愿看着别人分裂自己的国家？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小子赵何立即出手，一举杀掉被赵王怂恿，准备起事的哥哥。顺带着连赵王也被软禁起来，狠心咬牙之下，不给父亲饭吃，老赵王终被饿死......
在赵王墓逗留了20分钟，灵丘的行程就算结束了。按照更改的计划，我们打车到灵丘汽车站，我和楚王的小分队就在这里解散。出租车放下我，载着他走了。时九点。
步入灵丘汽车站购票，开往浑源的班车很多，因为浑源在大同方向，我随即出发驶向浑源。整整一小时后，我已经站在了悬空寺路口。虽然这个路口离悬空寺很近，但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还是花20块打了个车，只几分钟就到了悬空寺景区门口。
从大路上的入口处，就能看到悬空寺停车场及景区售票口游人很多。行至景区门口买票125元，是有点坑的感觉。更坑的是，由于悬空寺建在悬崖上，整个寺内空间极其狭窄，除了前院稍大之外，所有的通道均仅容一人通过。
看着炽热如火的烈日下排着长队的人群，我有点后悔。倒不是怕人多，是怕可恶的太阳。看着手里125块的门票，似乎已是骑虎难下。 逡巡犹豫了一刻，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了长蛇队伍的最后......
好在塞北的凉风真不错，虽然汗流浃背，还不时能觉着丝丝凉意。就这样整整三个小时的逶迤，到中午1点时，总算刷了这个第二批“国保”。
午后一点半返回浑源城里，找手机店买了一个内存卡，在买水的当口顺嘴问了问公交车站在哪里，被指到前方不远处。这次浑源行程，原本是策划结伙而行的，谁知道计划有变，偌大的浑源城里，结果还是我一个人。早知道这样，这次就不是浑源了。
顺着店主的指示，确实不费劲就找到了公交车站，就在老城的南口。此时是下午两点半，按照我的计划，今天下午要完成城外的行程，悬空寺已经顺势刷了，就剩大云寺和律吕神祠。如果顺利，还可多刷一个栗毓美墓，或者圆觉寺塔什么的。
前往荆村的公交车也找到了，上的车来，零零落落坐着几个客人，看样子都是村里来逛城的老乡。虽然车内如同蒸笼，但总比直顶着太阳轻松点。没有人作伴了，时刻提防不能中暑，所以不停的买冰水来喝。
就在这桑拿一样的车厢里，一直坐等了四十分钟，仍不见发车。无奈只好问售票员发车时间，她的回答很没毛病：没点！什么时候坐满人什么时候走。
得！就这样被坑了宝贵而如同火刑的40分钟，最后我还是打车去了大云寺，真他娘亏死了，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原来的设想是，起始时刻不一定能等上公交车，因为情况不明嘛，但是去了荆村以后，肯定能等到公交车。现在一看公交车的情况，基本别指望了。
因此，到大云寺门口就没敢放出租车走，但是因为事先没定价，不敢太耽搁，匆匆看完就上车。的哥肯定看出我的忧虑了，他问我去哪里，我说神溪村（律吕神祠）吧。
所幸运气还不错，两庙都开着，很顺利的刷完了。神溪村已经在城边上了，所以让的哥把我送到栗毓美墓。三个目标物，折腾了80块钱。如果指望公交车，这会儿大概还蒸桑拿呢。
虽然已是下午六点，正常情况下，早就下班关门了，但是墓园的售票员还是卖给了门票。这里的票价定的莫名其妙，他不定个整数，而是来个17块，半价9块。 大概一天也没卖不出一张票，售票员根本没零钱，最后我花10块买了一张9块的半价票拉倒。
因为纯粹是刷保，栗毓美也不是什么影响历史的人物，也没多少情可抒，进去随便转了一圈就撤，倒是自拍花了几分钟时间。
出栗墓已经夕阳西下，又到拍剪影的时候了，拦车直奔圆觉寺塔。事先知道这塔反正进不去，在门口折腾无所谓早晚。过去了一看，还真进不去。算了！反正有心理准备也不觉失望，就在门口混吧，混到天黑住店。
结果，前后左右这么一晃悠，院里的人不耐烦了，他自己开门出来了。我正好晃到大门口，他站在门口自言自语“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开车吗。”
我乘机接了话“有车啊！那边停着车呢，还有人走到门口看了看。”
“是啊？在哪呢？”他搭话了。
“在那边呢，刚才还下来两人。”我用手指了指西边。意思是引他离开大门，我好进去。
我没骗他，确实有车有人停过，但那不是他等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等谁，只是稀里糊涂蒙对了。他果然走到西边去看，我就进了院子里。
本打算在墙外混到黑的，结果在院子里混黑了。出圆觉寺往右就是永安寺。不想永安寺的门也开着，我顺势就进去了。院子里也没人，但是光线已经很暗了，算了！也许明天能等“西路军”会合后再来。我就搁这儿等他们的到来。
所以，沿着永安寺前的小街，一直走到新街口才发现，这里就是下午等公交车的地方啊。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坐下来在习习凉风中美美的吃了两碗浑源凉粉。然后就地休息，等候“西路军”的到来。
“浑源凉粉”是个不错的品牌了，在祁县太谷随便一个小店铺都能买到。现在可是在浑源吃到了“浑源凉粉”，和我们那儿买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味道不错。
【永安寺·元·大殿及壁画】
晚上又联系到了“西路军”，令人沮丧的是，他们本已接近浑源，结果又扭秧歌扭回繁峙去了......这样，两军会合就彻底泡汤了。
第二天就是8月2日，我返程的时间已到。早上起来，先步行去了浑源文庙，门都没找到，拍两张外观走人。接着是永安寺，这是浑源的最后一个目标物。
这永安寺的票价也是17块，半价9块，艾玛，这家伙就和17块干上了。 但是售票员对收藏门票的认识，很令人大呼意外。现在我有零钱了，但我还是买两张票。他顿时明白了“你是收藏门票吧！”你瞅瞅这反应。不仅如此，他还要不厌其烦，试图满本子里给我挑了一张相同号码的票。虽然最后没挑出来，但是这种认识令人感动。
卖票本是十秒钟的程序，他五分钟没完成，我两就搁那儿挑号码。完了他又说，那个副券我也不撕了，给你留个全票。
这样不按“游戏规则”的瞎整，看急了旁边的领导“哎！你不给他撕副券，一会儿出去他把票给别人，你让不让进啊？”
“他一个人参观能买两张票，你觉得他会给人吗？”这回答真没毛病。
孤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玩票买票数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高大上的售票员。
浑源城里除了这些较为完好的“点”以外，“线”保存完好，城市的“面”也残留不少，可以被称作是一座“古城”，而像蔚县那样只剩些“点”的城市，自称什么“古城”实属僭越，是自吹。
之前在网上查阅得知，浑源发往朔州的班车，每日二班，早八点的我已错过；计划乘坐下午二点的，所以出永安寺以后，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在浑源古城里溜达了一下。
到了浑源汽车站买了票才知道，网上信息是错误的，根本不是下午两点发车，而是上午十一点。我买票时已经十点五十，如果再晃悠两步就误车了，真悬......
班车准时出发，但是车上只有寥寥三人，出站以后在大街上接了俩，一辆巨型大巴车就关了我们五个人，确实太浪费资源。出城后，大巴车换成了商务车才驶向朔州。
在三个小时的行车中，我睡着了。大概是一个人太孤单，也确实累了。下午两点到达朔州北站，司机才叫醒我。这是第二次来到了朔州，整整八年前的差不多同时（2010年8月14日），我第一次造访了这个塞外名城。
对这个城市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马邑之谋”，这是中国历史一次著名的因泄密而导致失败的战役。虽然没有战果，但却被人记得。
【崇福寺·金·弥陀殿及窗棂】
【马邑博物馆·天庆经幢·辽】
【朔州·天主教堂·民国】
其实，在朔州的故事中，还是辽宋故事最精彩。在宋太宗雍熙3（公元986）年，大宋决定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次北伐兵分三路，以潘美、杨业为正副统帅，蔚州刺史王诜为监军的“西路军”，其战役任务是出代州，收复朔州、寰州、应州和云州后向东挺近，会合中路军、东路军，合力歼灭辽军主力，收回幽州。
由于曹彬、米信的东路军在涿州牵制住辽军的主力，田重进的中路军杀出飞狐口拿下了蔚州，辽军一时首尾失联。在这个条件下，潘杨的西路军进展最大，很快就收复了朔、寰、应、云四州。第一阶段的任务顺利完成，下一步就是大军转向东进。
就在这个时候，潘杨接到前线战报，说东路军已在岐沟关全军覆没，中路军已退出蔚州，耶律休哥率领的辽军主力，和耶律斜轸已在蔚州会师。潘杨顿时大惊，随即原路撤退，很快就退到朔州。如果没有一道荒唐的圣旨，潘杨的西路军本可以全身而回。
大军刚到朔州，接到了皇帝的圣旨，确认了战报的真实性，东路军没了！但圣旨同时要求他们在撤退中，把朔、寰、应、云四州的百姓全带回大宋。一时间鸡飞狗跳，数十万四州百姓，如何能在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二十万大军追击下逃回宋境？
真是荒唐至极，东京的皇帝和那帮官僚，想当然以为十六州的百姓，日夜想着大宋天堂呢---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面对如此形势，潘、杨二人做了认真合理的分析和部署。但是关键时刻，监军王诜出来砸场子了。先是恶语催促副帅杨业，在朔州城下与耶律斜轸正面过招，接着是完全无视主帅潘美的存在，带头脱离陈家谷口战场，《续资治通鉴》记载，面对如此恶劣的违反军令却“美不能制”....最后一败涂地，别说四州百姓，整个西路军无几生还。
事后，潘美被降三级，副监军刘文裕被除名，直接扰乱部署的监军王诜，也仅被除名发配金州（甘肃）。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这些将帅，包括王诜都有冤屈。因为宋皇帝的命令才是失败的罪魁祸首，但是命令的错误，也不能成为执行命令过程中自由散漫、目无军纪的开脱借口。
虽然整个北伐行动是失败了，但是具体到西路军的情况，本可以避免损失，或者减小损失的，结果比东路军还惨，还连带了数十万百姓。完全是人为的灾难。
下午一点半到了朔州汽车北站，直接就奔崇福寺去了。到了崇福寺看到门口贴个白纸，说大殿维修不开放，很有点失望。
八年前，我第一次到崇福寺时，买票（价30块）进入。走到弥陀殿前，看着大殿门没开，心想这钱白花了。但是走近再看，小格栅门没锁。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里面有人打着灯在拍壁画，他们用专业设备。我就没往跟前凑，自己去另一边用小卡片机闪光拍了几下，几乎什么都拍不到。
这时候，那边拍壁画的人过来说“我们在拍壁画，你这样闪光影响我们工作，出去吧！”，一边说着就把我推出大殿。所以，第一次去崇福寺就没拍到彩塑和壁画。这个我倒不太在意，关键是也没拍到梁架。主要地因为小卡片机太不给力，这事也就算了。
昨天在浑源永安寺，又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有人在里面打灯拍壁画，也是我推门进去。但我还没站稳呢，有人就过来赶我，瞬间就让我想起了崇福寺故事。顿时大怒：“我花钱买票，是正当合法参观的，你们是哪儿的？有什么权力赶我？”丫顿时哑巴了，不知所措。
我还不让他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嗯？”最后他叫来馆里的人解释了一下。真他妈晦气！虽然他没赶我出来，但是馆里的人到场看着，害我不能拍壁画了......
下午三点，我又到崇福寺，看到寺门已打开，门口坐着售票员，票价25元。我对售票员说明收藏门票，希望他别撕副券。不想崇福寺售票员也对门券收藏很有理解，不仅没撕副券，还马上从抽屉里找出一张使用过的导游票送给了我。与二十年前我刚收藏门票的时候相比，景点售票员的社会认识真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在崇福寺一直逡巡到下午五点半，中途照相机没电了，到卫生间充电半个小时离开崇福寺。崇福寺广场上左侧有“马邑博物馆”，我走过去，工作人员说马上下班了。不过他们还是放我进去了。这是个小型的综合类博物馆，里面石刻还行。
我返程的时间是午夜零点，时间尚早，反正主要目标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自由活动了。朔州旧城的“皮肤肌理”已经片瓦不剩，除了崇福寺、文庙和天主教堂，整个是一砖一瓦新建的“古城”，但她的城墙还基本完好，之前把城砖都扒掉了，只剩夯土墙还大致相连，也算个不错的古迹。所以，我步行把城墙内溜达了一遍，其中南城门基座还在，已经复建完成。
天黑以后到车站取了票，躺在广场地板上，挨到凌晨零点上车，五点半回到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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