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企那些年20191215
“Linda，帮忙填一个transfer的单子，把梁宏的入职手续抓紧时间办妥了。”杨坤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侧着身子和Linda交待到，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话毕，竟然轻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Linda让绿植公司新增的几盆君子兰在晨光中舒展着，努力绽放着它们的美。只有Linda知道自己喜欢淡黄色的君子兰，DA千篇一律的绿萝，太过单调和乏味。
“梁宏终于要升职了！”Linda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虽然这个好事与自己不什相关。
梁宏加入DA 已经十年有余了，从入职开始就在华东区。一直负责几个DA被强劲对手BD全面碾压的，不死不活的地区。梁宏数次和Linda抱怨过自己艰难的处境，不过，这个天生的乐天派，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就算当年被院长撕了名片扔到脸上的经历也能手舞足蹈当成段子来讲，更何况在马路边买了赝品古董送给主任的奇闻轶事。大家都喜欢听他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听来的。总之，都是被他添油加醋，篡改过的版本，再严肃的话题，到他那里就成了哪天被肆意宣扬的段子。
Linda喜欢梁宏在的办公室，这个活宝似的同事总能把大家逗得前俯后仰，然后忘了DA本该是个严谨的德国公司。
“销售，最不该要的就是脸！”这是梁宏的至理名言，在很多场合，无论办公室，还是酒桌上，Linda听到过无数次。
Linda来北海马上就三个月了，关于梁宏要升职的小道消息已经在DA传了很久。Linda隐约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却也没正面和杨坤提起过，因为，杨坤不喜欢，也从来不和她讨论人事安排上面的事情。
梁宏这个按耐不住性子的家伙，Linda打给人事部的电话还没有挂掉，手机就被梁宏打爆了。
“梁总，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啊？”Linda故意用略带奚落的口吻和梁宏逗趣到。
“Linda妹妹，总监大秘，我的女神！”每次电话，梁宏总是能叫出来各种称呼，想法设法逗Linda玩。
“快点，梁总大人！有何贵干？”Linda故意提高了嗓门。
“得，我的大秘，我输了，您能不能不那么高调？”即便梁宏等这个总监的名头不知道多久了，但Linda扯着嗓子，阴阳怪气称呼自己的口气还是有点不适应。
“林妹妹，林姑奶奶，我的名片，办公桌，签字权限都好了吗？”梁宏捏着嗓子问到，生怕楼道里那个路过的同事听了去，毕竟DA的任职公告还没有发出。整个华东区，只有马威和梁宏知道这个事情，其他人都是人云己云的传来传去。好几次，同事们和梁宏当面提及此事，梁宏都若无其事的否定了。“怎么可能呢，我最喜欢，最擅长的就是销售啊！”梁宏和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一副升不升职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口气，搞得大家云里雾里，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在DA，就是这样，所有的人事调整不到最后一刻，没人敢提前泄露半个字，虽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透出去的风一般都不是无中生有，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公司里，CEO没签字的聘书，随时都可能是废纸一张。
自从杨坤单独找自己聊过一次之后，梁宏早就心生荡漾了。即便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大西北，梁宏也心生向往。
那里虽然离熟悉的华东很远，按照DA规定，公司只报销一个月回家一趟的费用。但想想自己马上大权在握，扬眉吐气，梁宏觉得三年的任期一点也不算长。鬼知道三年后，自己会被DA派到那里，说不准就回到华东了呢。自己能和马威平起平坐，不用低头哈腰，不用蓄意奉承的预期，也算让梁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离家远点怕啥，反正在华东也是出差一周才回家一趟，赶上周末有各种展会，学术论坛，还不是屁颠屁颠凑候着各路神仙，不得消停。
再说了，明眼人都知道。在DA区域销售总监，虽说是具有签字权最低的管理层。但，县官就是不如现管，就算是再小的芝麻官，在自己管辖的区域里，销售总监就可以生杀予夺。不仅可以指定代理商，分配合作的进出口公司，还可以很大程度上主宰人事安排和属下的薪资和区域划分。想当年，DA华东区最富有的几个省市，都由马威一个人把持着。好几次梁宏找杨坤提议换一两个，杨坤都没点头。而是，以这些区域马威熟悉为由拒绝了梁宏。
这次，要不是杨坤上任，新的西北大区需要安排销售总监，是万万轮不到不算什么心腹，甚至也不算得力干将的杨宏的。这点，杨宏心知肚明。这些年，在DA传统劣势的区域深耕，就算认识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任务，也做过几个还算漂亮的单子，但每年差强人意的业绩，是轮不到竞选区域销售总监的。
对于梁宏的处境和诉求，杨坤心里明镜儿似的。在自己一手建立的华东区，除了马威，就剩梁宏算个老手。这次新成立西北区，对当地完全陌生的杨坤，肯定要找一个自己人去罩着，而这个人选非梁宏莫属。
自从获悉自己被升职的消息后，梁宏总时不时打电话给Linda询问一些事情，惟恐漏掉了什么，或者杨坤反悔怎么办，云云。
电话那头，就算千里之外，Linda都能感受到他急切的心情和无以言表的激动。
“林妹妹，这件事一定要替哥哥保密哈！”每次，只要梁宏有啥自认为的秘密告诉Linda之后，总不忘嘱咐一句。Linda早已习以为常。
“好，那你给我讲个从来没讲过的故事听！”Linda不依不挠。
“前些天，我和司机老赵去出差。我俩都喝多了，在酒店房间，光着膀子，敞着门，穿三角裤头躺床上。突然，有两个美女闯了进来，问我们要不要服务。老赵问人家多少钱。人家回答，一次三百，包夜五百。老赵回人家，能挂房账，开餐费发票不？小姐一听火了，直接来一句玩不起别玩啊！然后就摔门出去了！”讲完故事的梁宏自顾自笑得花枝乱颤，Linda囊红着脸骂到：“你俩个流氓，我马上告诉杨总！”
“林妹妹，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以后我给你买一堆凉皮和肉夹馍，还有哈密瓜，提子，新疆馕，如果想要个新疆帅哥当男朋友，哥哥也保证给你介绍。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成剩女，没人要了。你瞅瞅咱们商务的那个老女人，多恐怖，你别像她一样！”梁宏接过了话匣子，顺带就绕到Linda找男朋友的事上去了。
在华东的时候，他就心心念念给Linda介绍个男朋友，还费了几番心思，找了几个医院的年轻医生，但Linda总说自己没想好，或者没时间，一次也没去相亲。梁宏隐约觉得Linda心里装着杨坤，尤其是这次Linda毫不犹豫的去北海。但，自己也从来没有什么证据，全是胡乱的猜测。
“好啊，梁大哥你赶紧的，各种高富帅介绍起来，我要抓紧时间把自己嫁出去！我妈说太老了，在村里都算剩下的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Linda边说边笑。梁宏怎么听着都像开玩笑。
“别拿你梁大哥寻开心了，你赶紧工作吧，别让杨总一会找你，记得把清单发我！”杨宏那边挂了电话。
好久没人和自己提起找男朋友的事了，Linda还真有点不适应。在经历了大学毕业那几年Linda的各种拒绝和拧巴后，远在乡下的老妈已经彻底放弃Linda了，在成家这件事上由着她自生自灭。虽然Linda这个独生女儿一天不嫁人，她妈悬着的心一天放不下来。
“忙”永远是Linda的理由。反正，影视剧里的白领都忙着满天飞，甚至没时间吃饭，睡觉，那么没空谈恋爱就算是合情合理。
在华东的时候，周末有一大帮女同学陪着自己，大家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年轻人嗨得不要不要的。Linda也难得感到孤单和寂寞。
自打只身来了北海，下班后和周末的Linda都是独来独往，除了合租的小姑娘，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集。
有一天，和舍友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卧谈，舍友冷不丁来一句：“你不会暗恋你们老板吧？”
“怎么可能！”Linda反驳的很干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否定的越干脆，心里越是肯定。
好多年了，只要有人单独提起杨坤，她的心都会冷不丁紧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和别人聊杨坤的林林总总。
似乎没有人看出她的小心思，在外企这个大家尽量回避私生活的地方，你不主动讲，大家对你的询问和关心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权当是一种礼貌性的你来我往就可以了，不必那么当真。
所以，没有人确切知道Linda到底想什么，更有人猜测Linda的男朋友在北海，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离开。
也是，连Linda自己都没法确认的事，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唉，算了！不想了！
Linda 早已练就了一个本领，那就是在小心脏起起伏伏的时候，随时切换到工作状态。
“Linda，来一下！”杨坤的声音雄厚，极具穿透力。
“马上！”Linda起身，散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
“今天下午把各个区域的项目整理一下，明天一大早亚太区临时开电话会议，时间是8点，具体的安排在我的Clenda里面查看。”和大多数DA的高管一样，杨坤说话的时候也会冷不丁蹦一个英文出来。刚开始Linda觉得这些人怪怪的，后来习惯了就听不出来了。再说，杨坤的声音早就把这点瑕疵覆盖掉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
“今晚肯定要加班了，做好准备！”杨坤的口气里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我会请尽快处理完！”话音刚落，Linda已经回到座位上开始忙起来了。
杨坤起身出门加杯水的时候，Linda已经在给各个销售总监打电话沟通了。
Linda总是对工作充满了热情，从来不抱怨，也不推脱。一整天忙忙叨叨的样子，看似凌乱不堪，却井井有条。
作为DA全国销售总监的秘书，Linda 的工作强度远比华东区秘书大了许多。刚开始，杨坤不免有些担心，但两个多月过来，他觉得自己是多虑的了。这个当年的超级菜鸟，已经掌握了在DA的生存之道，游刃有余。她熟悉DA所有的规定，掌握DA各种复杂的系统，包括如何与各种岗位的人沟通，她都拿捏的很是到位，她甚至把很多人的电话，身份证，传真都烂熟于心。有的时候，杨坤猛然间想起给谁去个电话或者发个传真，Linda就是那个移动式的人肉电话薄。
“Linda，先吃完中饭再弄吧，反正现在他们也给不了数据！”杨坤边回办公室边嘱咐到。
“知道了！”Linda全身心在项目系统里，顾不上抬头。
虽说DA的项目统计有专门的数据系统，但真实的进度和情况，都在各个区域总监的嘴里，不，确切的讲，是在一线销售脑子里。即便管理层要求总监和总监秘书们随时保证数据的及时性和准确性，但实际操作中，系统记录和实际情况就是天壤之别，或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DA的管理层们习惯了各式各样的会议，参加的级别不同，会议方式不同，他们清楚的知道什么场合出具什么样的数据，这可以叫随机应变，其实也是被迫无奈。毕竟，就算一个单独的项目，从启动到执行完毕，期间包括医院论证及申请，卫生部审批，项目考察，开标，签约，发货，验收等各种人为无法控制的环节，就算项目的直接负责人也只能复述个大概，何况远离单个项目，只负责管理和协调的销售总监。
Linda理解大家的难处和不容易，也深知这些季度数据是怎么被这些销售总监七拼八凑来的。但，在DA，这些数据就是必不可少，谁都没法不重视。因为，这些数据不仅决定着单次会议你怎么参加怎么结束，更决定着你在管理层眼里的态度和能力。所以，就算再烦，也没人敢拒绝。再加上Linda 的软磨硬泡行，很多人接到Linda电话的时候还是满口答应的，只是当天什么时候给到Linda那就是后话了。
五年多的浸染，Linda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不就是加班吗，而且是和杨坤单独加班，想到这里，她都有点感谢诸如马威这种老大难的销售总监们了。由于他们的难产，自己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下班。反正下班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期待。一边和杨坤加班一边拿着DA二倍的加班补偿，何乐而不为呢。
“中午我约了马主任，出去吃！”杨坤收拾停当衣物，出门和Linda打招呼。从Linda来到北海的第一天开始，只要杨坤中午有应酬，他都会习惯性地告诉Linda一声，就算自己没在办公室，也会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这种被人牵绊的感觉，让杨坤有些不适应，却又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有好几次，他想刻意观察下其他部门的总监和秘书的相处模式，发现大都像自己和Tracy的关系，职业，不冷漠，但绝对算不上温暖。总之，自己和Linda的上下级关系有点与众不同。或许，这是我第一个秘书的原因吧，再说，当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当个总监嘛。这种一起成长的交情肯定与众不同嘛。杨坤偶尔会想到这种事情，但也是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自己的脑袋里，心里，慢慢地装着整个DA中国，没有多少留给Linda。
商务部的秘书Yimi见杨坤拎着包离开办公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Linda座位前。
“你们家的钻石王老五干啥去了？”这个毕业就在DA当秘书的Yimi已经快四十岁了，没结婚，没生孩子，也没男朋友。自从杨坤来到北海，对这个神秘的成功男人，Yimi充满了单纯八卦心理的好奇。她总是有意无意凑到Linda这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听点杨坤的过往今生。
“大美女很关心我们杨总嘛，他可是单身哦！要不要我帮姐姐牵线搭桥？”Linda阴阳怪气地奚落到。
“得，我太老了，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走吧，叫他们一起吃饭吧！”
几个部门秘书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走进电梯，一路上聊着各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八卦，一路欢声笑语。
Linda虽说和她们不那么熟，但也很快就融入进去了。不就是八卦么，谁还不会呀。作为销售部的秘书，Linda知道的故事，她们根本听都没听过。比商务，财务女人们之间那点小肚鸡肠，婆婆妈妈有意思多了。
不出所料，杨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
整整一层，只有Linda的位置亮着灯。她俯着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一边拿手机计算着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到回来的杨坤。
“晚上好！”杨坤的招呼轻松愉悦，应该是下午和主任的见面比较顺利。虽说接近不惑，杨坤的喜怒哀乐还是会写在脸上，就算他刻意表现得宠辱不惊。Linda就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今天的心情。阴沉的，抑或开心的。
“杨总，回来了？桌子上有买好的外卖，我刚刚用微波炉热好，正好吃。”Linda一边讲，一遍起身给杨坤去倒水。
“不用，我自己来，你够忙的了！”每次加班，杨坤总是很不好意让Linda再照顾自己吃喝拉撒的事。让一个小姑娘加班到凌晨，于公于私，他的心里总归有一些过意不去。
杨坤端着饭盒站在Linda身后，一边吃一边指导Linda做PPT。
等所有的数据按照杨坤的意思整理完毕，已经是深夜11点了。
“终于不用明天凌晨下班了！”杨坤长出一口气，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累坏了吧？赶紧回家休息！去穿衣服，我送你！”杨坤回办公室拿好车钥匙，站在旁边等Linda收拾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电梯间，Linda礼节性地站在靠近电梯按钮的地方。
“住的离公司远吗？”杨坤问到。
这是Linda来北海后，杨坤第一次送Linda回家，自然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不远！就在单位对面！”
“自己租的还是？”杨坤的话刚说出去，就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试图收回，却一时间找不到回旋的话题。
“与朋友合租。”Linda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坤那个舍友到底是谁，是怎么认识的，现在的合租生活怎么样云云。所以，说了五个字就再没继续下去。反正杨坤从来没有提起过这种话题，也从来不关心自己DA工作之外的事情。就算在华东的五年，杨坤甚至都没问过自己来自哪里，或者下班后怎么打发时间等等，原本两个朋友之间可以用来闲聊的谈资。
“那挺好，不过要注意安全！”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总有些无法言喻的尴尬。除了办公室，杨坤很久没有和Linda这么单独相处过了，顿时语塞了。
送Linda回去的路上，两人几乎没说什么。Linda侧着身子，脸朝外，心里默数着一辆又一辆过去的车，想象着他们晚归的原因。或许，有个车里，也有像一个自己一样窘迫的秘书，实在想不出和老板聊点什么。
“明天早晨你不用早来办公室，我一个人参加会议就行。”杨坤试图打破这种可怕的沉寂。
“好的！我家就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就到了！”Linda 指着不远处的几栋小楼说到。Linda租的房子算是城中村的农民房。还没有轮到拆迁的农民，在自己家宅基地上盖了一栋又一栋的民房，用来出租给这些在北海外地人。不，应该是在北海没钱的外地人。这些房子大都总高六楼，没有电梯，没有物业，甚至没有围墙。除了比周围房子的租金低三分之一，没有一点令Linda心动。
“杨总，我到了，停这里吧！”Linda拿起包，一副随时准备下车的样子。
杨坤把车靠在路边，前面通往Linda指的方向是一条深不见头的巷子。原本就灰暗的路灯，没有几盏是亮的。三三两两进出的小年轻抽着烟，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还是送你去楼下吧！这样安全点。”杨坤示意Linda关上车门，继续发动了车子。
到Linda的出租屋是段不短的路程，在Linda的指挥下，杨坤转了好几个弯，有的地方甚至无法穿过一辆车。道路两边坑坑洼洼的，隔着窗户都能看见被风吹起来的塑料袋子。
杨坤的心顿时难过了起来，明明是自己让Linda来北海的，却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住在如此脏乱不堪的地方。
Linda来北海之前，杨坤原本想着把Linda的工资基数做个大幅度的上调，但人事部以职位性质为由，只是象征性的给了一些涨幅。明明知道那点涨幅是完全无法覆盖她在北海的额外支出，但杨坤也不好太过强势，不得已还是接受了人事部的安排。毕竟，把自己秘书从华东调到北海这件事已经惹出了不少流言蜚语，自己也不愿意因为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惹上太多麻烦，或者说牵扯太多精力。
“到了，谢谢杨总，明天见！”Linda的提醒让沉浸在自责里的杨坤打了一寒颤。
“好，明天见！”
Linda一溜烟儿就消失在自己眼前，径直走向一栋敞着大门的楼栋。
杨坤没走，坐在车里，抬头看着这些低矮的房子，想象着里面凌乱的样子，像极了当年自己刚毕业时候的情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原本乌黑麻漆的楼上，亮起了一盏灯，应该是Linda到家了。杨坤发动汽车，掉头开了出去。
一路上，自己曾经住在筒子楼里的过往，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滚，直到女朋友和哥们赤身相见那一画面戛然而止。
现如今，Linda住在这里，一个美丽到动人的姑娘，一个白天在DA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秘书，一个和自己相处五年有余，对自己处处照顾，处处关心的女人，如今却蜗居在这个破败不堪，甚至连自己安全都无法保证的地方。
她为什么那么爽快的答应来北海？为什么心甘情愿住在这里？为什么可以每天阳光灿烂的来到办公室？和她合租在一起的又到底是谁？
一大堆疑问涌上心头，杨坤想不出来，却隐隐的心痛。
躺着床上的Linda睡不着，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很累了，但睡意总是被打乱。今天的杨坤怪怪的，陌生，更遥远。
分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今天这个坐在自己边上人，已经是DA大权在握全国销售总监。他明显话少了很多，也不再和自己讲好玩的故事。甚至无趣到抛出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义无反顾来北海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太过冲动了？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样的结果？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个一厢情愿的傻瓜。
想到这里，Linda难过极了。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