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㶟水(北京段)新考(修订稿)

摘要:《水经注》㶟水清夷水、高粱水段等是研究北京地区历史地理的重要文献。本文在宏观层面依据相关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比对勘验,中观层面借助Google earth等工具从空间维度进行多重方位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调研及参阅相关考古资料等进行细探甄别。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的时空维度综合考析着重对㶟水北京段所涉历史疑问如:黄帝城、王次仲、烂角沟、蓟城、马兰城、高粱水、洗马沟、两汉雍奴县治等进行系统探究。

又东过涿鹿县北。涿水出涿鹿山,世谓之张公泉。东北流,迳涿鹿县故城南,王莽所谓褫陆也。

西汉涿鹿县故城,即今涿鹿县矾山镇三堡村北之逐鹿故城址[1]。(2013,河北文物局)

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而邑于涿鹿之阿,即於是也。其水又东北与阪泉合,水导源县之东泉。《魏土地记》曰:下洛城东南六十里,有涿鹿城,城东一里有阪泉,泉上有黄帝祠。《晋太康地理记》曰:阪泉,亦地名也。泉水东北流,与蚩尤泉会,水出蚩尤城,城无东面,《魏土地记》称,涿鹿城东南六里有蚩尤城。泉水渊而不流,霖雨并则流注阪泉,乱流东北入涿水。

涿鹿之野是4700多年前黄帝与炎帝阪泉之战、黄炎联盟与蚩尤涿鹿之战的地方,堪称中华第一古战场。

按注文“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而邑于涿鹿之阿,即於是也”推析,此处涿鹿故城当与“黄帝城”(堪称中华第一城)有着深厚的渊源。

1983年春中国社会科学院以侯仁之教授为组长的一行十名学者赴涿鹿考查,确认涿鹿县矾山镇一带正是司马迁、郦道元等人记载的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的所在地。

王北辰先生实地考证后确认“蚩尤泉在矾山镇南的龙王塘村内,一在生产队部院内,石砌泉口;一在生产队部前,石砌泉口直径约6—7米。泉水出村北流,至矾山镇外与阪泉水相合,泉流都如《水经注》所记。至于蚩尤城,当地传说在龙王塘村南一里多农田中,现在连城墙一段遗迹都难以辩认了[2]”。 

涿水又东迳平原郡南,魏徙平原之民置此,故立侨郡,以统流杂。

平原郡疑与今怀来县桑园镇万窑遗址有关[3]。

涿水又东北迳祚亭北,而东北入㶟水。亦云,涿水枝分入匈奴者,谓之涿邪水。地理潜显,难以究昭,非所知也。

祚亭,按方位、考古等综合考量疑与怀来县桑树梁遗址有关[4]。

㶟水又东南,左会清夷水,亦谓之沧河也。水出长亭南,西迳北城村故城北,又西北,平乡川水注之。水出平乡亭西,西北流注清夷水。

清夷水即今妫水河。

平乡川水约沿今延庆县彭家窑、东灰岭、南关村一线于永宁古城附近注入清夷水。(已干涸)

清夷水又西北,迳阴莫亭,在居庸县南十里。

此居庸县为北魏居庸县即今延庆旧县镇旧县村城址[5](2008,北京文物局)。而后文提到的“西迳居庸县故城南”则指汉居庸县(治今延庆县城)。

按“迳阴莫亭,在居庸县南十里”推测,阴莫亭约今延庆县香村营遗址[6]。(2008,北京文物局)

清夷水又西会牧牛山水。《魏土地记》曰:沮阳城东八十里,有牧牛山,下有九十九泉,即沧河之上源也。山在县东北三十里,山上有道武皇帝庙。耆旧云,山下本有百泉竞发,有一神牛驳身,自山而降,下饮泉竭,故山得其名。今山下导九十九泉,积以成川,西南流,谷水与浮图沟水注之。水出夷舆县故城西南,王莽以为朔调亭也。其水俱西南流,注于沧水。

夷舆故城,位于延庆县旧县镇古城村东北[7]。

牧牛山即今卧牛山。

牧牛山水,又名仓河,即今妫水河。今妫水河有三源即西源古城河、北源西龙湾河、东源新华营河,但三源中“唯古城河以谷水和浮图沟水之名见于《水经注》,说明古城河的重要[8]”。而按注文“水出夷舆县故城西南......其水俱西南流,注于沧水”考量谷水与浮图沟水在注文中显然为两条西南流向的河流而非今古城河一条之称谓。(另据延庆当地耆宿宋国熹详注:谷水(源出团山北麓下,名溪河,南流入龙湾河,约长10余里。)与浮图沟水(即古城河,也名神山院河,由峡曲折出口伏地,至大柏老西北复出,东南流入龙湾河,约行10余里。,此外徐建中在《西汉夷舆地望考略》一文中亦以谷水为溪河,浮图沟水为古城河[9]。)

古城河,源出大海坨,东南流出龙庆峡,又东南流至东西龙湾村南,与西龙湾河汇合,为妫水河之西源[10]。

“山下导九十九泉,积以成川”,地当今东、西龙湾村一带[11]。

牧牛山汇合了谷水与浮图沟水后在今延庆县香村营村南注入清夷水。

图表 8“山下导九十九泉,积以成川”鸟瞰图

又西南,右合地裂沟,古老云,昔时地裂,分此界间成沟壑。有小水,俗谓之分界水,南流入沧河,又西迳居庸县故城南,魏上谷郡治。

昔刘虞攻公孙瓒不克,北保此城,为瓒所擒。有粟水入焉。水出县下,城西枕水,又屈迳其县南,南注沧河。

居庸县故城即汉居庸县治在今延庆县城。城址已无从寻觅但延庆镇一带数处汉墓群[12]可为佐证。

分界水河道今已散漫难寻,初步考证约今延庆县玉泉营村或临河村之古河道。

粟水亦称糓河,即今沽河,发源于米家堡南水泉,在双营之西,故双营当时叫下城。

又西右与阳沟水合。水出县东北,西南流,迳居庸县城北。西迳大翮、小翮山南,高峦截云,层陵断雾,双阜共秀,竞举群峰之上。

大翮、小翮山即今海坨山,位于延庆县张山营镇北部与河北赤城县交界处,主峰海拔2241米为燕山山脉最高峰。据说北京奥申委计划把冬奥会高山滑雪等项目比赛放在位于延庆县的小海坨山区举办。

阳沟水源出今延庆县小鲁庄村附近,经老郎庄、马庄一线于今延庆西卓家营村附近汇入清夷水。

郡人王次仲,少有异志,年及弱冠,变苍颉旧文为今隶书。秦始皇时,官务烦多,以次仲所易文简,便于事要,奇而召之,三征而辄不至。次仲履真怀道,穷数术之美。始皇怒其不恭,令槛车送之,次仲首发于道,化为大鸟,出在车外,翻飞而去。落二翮于斯山,故其峰峦有大翮、小翮之名矣。《魏土地记》曰:沮阳城东北六十里有大翮、小翮山。山上神名大翮神,山,屋东有温汤水口。

王次仲先生近年来日益为国人所瞩目,有学者认为他是东汉书法家,但从《山海经》成书年代考量,为秦人的可能性较大。

王次仲首创书法“八分体”,结束了上古文字使用混乱的历史,使中国文字最早实现了标准化、规范化,对推动人类文明进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据说山东济南荣氏家族存有他撰文并书的《荣启期墓碑碑文》(残碑)。(摘自“王次仲与中国文化座谈会”)

其山在县西北二十里,峰举四十里,上庙则次仲庙也。右出温汤,疗治万病。泉所发之麓,俗谓之土亭山。此水炎热,倍甚诸汤,下足便烂人体,疗疾者,要须别引,消息用之耳,不得言大翮山东。其水东南流,左会阳沟水,乱流南注沧河。

“烂角沟”,从”右出温汤”及“下足便烂人体”窥测,今松山自然保护区内的烂角沟地域应与此有关;所谓“右出温汤”之处应即此;而“烂角沟”当为“下足便烂人体”所致的“烂脚沟”之谐音。

沧河又左,得清夷水口。《魏土地记》曰,牧牛泉西流与清夷水合者也。自下二水互受通称矣。清夷水又西,灵亭水注之。水出马兰西泽中,众泉泻溜,归于泽,泽水所钟,以成沟渎。渎水又左,与马兰溪水会,水导源马兰城,城北负山势,因阿仍溪,居民所给,惟仗此水。水南流出城,东南入泽水。泽水又南,迳灵亭北,又屈迳灵亭东,次仲落鸟翮于此,故是亭有灵亭之称矣。其水又南流,注于清夷水

马兰西泽,按注文结合Google earth 鸟瞰综合考量约今延庆张山营镇胡家营、水峪村一带。

马兰黄土是中国黄土的研究基地,郦道元描述了马兰黄土形成区域的地理背景及传说。马兰为春秋时期古道, 五霸之一的齐桓公曾路过此地,命名“桓公泉”,增添了马兰的传奇色彩,现代村名误写成“马栏”[13]。

灵亭,按注文“泽水又南,迳灵亭北,又屈迳灵亭东”方位考量约与今延庆张山营镇姚家营遗址有关[14]。

又西,与泉沟水会。水导源川南平地,北注清夷水。

泉沟水源于今延庆县八达岭镇帮水域村一带,沿康庄、屯军营、刘浩营一线北注清夷水。

清夷水又西南,得桓公泉。盖齐桓公霸世,北伐山戎,过孤竹西征,束马县车,上卑耳之西极,故水受斯名也。水源出沮阳县东,而西北流入清夷水

桓公泉即今河北怀来县东花园镇新九街村南水泉(已基本干涸),该水出怀来县南水泉沿新九街、达子营村一线西北注入清夷水。

清夷水又西,迳沮阳县故城北,秦始皇上谷郡治此。王莽改郡曰朔调,县曰沮阴。阚骃曰:涿鹿东北至上谷城六十里。《魏土地记》曰:城北有清夷水西流也。其水又屈迳其城西南流,注於㶟水。

沮阳故城即今河北怀来县大古城城址[15]。

㶟水南至马陉山,谓之落马河。

马陉山清《怀涞县志》称为天寿山,俗名官亭山,官厅水库之称谓应源此。

△又东南出山。

㶟水又南入山,瀑布飞梁,悬河注壑,漰湍十馀丈,谓之落马洪,抑亦孟门之流也。

落马洪约今官厅水库之怀来县水关村一带河道,水库建成后,飞梁悬河之壮观景象亦消失。

孟门,即《水经注》河水条“其水尚奔浪万寻,悬流千丈”之孟门,指黄河壶口瀑布古孟门山。

㶟水自南出山,谓之清泉河,俗亦谓之曰千泉,非也。㶟水又东南,迳良乡县之北界,历梁山南,高梁水出焉。

良乡县,按《太平寰宇记》卷六十九《幽州良乡县》:“在燕为中都,汉为良乡县,属涿郡”;明《永乐大典》存《顺天府志》卷十三《良乡县》:“春秋、战国时,在燕为中都,西汉置良乡县”;说明春秋、战国时期该城为燕国中都城,西汉在此城基础上置良乡县。故城即今北京市房山区窦店城址。(2008,北京文物局)

梁山,按“水出梁山北”结合附近地形地势推析,基本排除石景山是梁山的可能性;梁山,疑即位于高粱水北之四平山、黑头山,抑或为二山之通谓。当然诚如吴文涛所言:目前非要认定“梁山”到底是四平山还是黑头山既缺乏依据,也没有意义,因为它并不影响我们对于“梁山”基本方位的确定及其与石景山之间垭口位置的认定。如果执意要用一个山头来代表的话,那么海拔高一点的四平山似乎更加合适[16]。

△过广阳蓟县北。

㶟水又东,迳广阳县故城北。谢承《后汉书》曰:世祖与铫期出蓟,至广阳,欲南行,即此城也。谓之小广阳。

广阳县故城,即今北京市广阳城遗址,位于长阳镇东广阳村[17]。(2008,北京文物局)

㶟水又东北,迳蓟县故城南。《魏土地记》曰:蓟城南七里有清泉河,而不迳其北,盖《经》误证矣。

清泉河,仍指㶟水[18]。但郦道元认为《水经》记载谬误,却源于㶟水河道之变迁。

现代地质勘探技术亦证实了上述《水经》所谓:“过广阳蓟县北”的古㶟水河道的存在,其大致走向为:从今石景山附近向东流,经八宝山北、田村、半壁店、紫竹院,经高梁桥至今德胜门西,再南折入今积水潭、什刹海、北海、中海,穿过今长安街人民大会堂西南,再向东南流经前门、金鱼池、龙潭湖,经左安门以西流向十里河村东南,至马驹桥附近汇入㶟水故道(今凤河河道)------今人称之为“三海大河”。“此河宽度一般在300米左右,但在供电局至棋盘街一带约宽600米。地层6-7米以上为杂填土,6-7米以下为全新世沉积的黏性土,在10米以下为更新世晚期堆积的砂、砾石层......这是永定河从晚更新世延续到全新世的一条古河道......其消亡大约可以晚到汉代[19]”。而吴文涛则进一步在《北京的河流水系及其历史变迁》一文中指出:刘靖在“梁山南”开车箱渠所分出去的“高粱水”,实际是利用了上述“三海大河”的一部分故道,重新疏挖、沟通了这条河,所以在郦道元时代及以前仍以“高粱水”名之[20]。

昔周武王封尧后于蓟,今城内西北隅有蓟邱,因邱以名邑也,犹鲁之曲阜,齐之营邱矣。武王封召公之故国也。秦始皇二十一年灭燕,以为广阳郡。汉高帝以封卢绾为燕王,更名燕国。王莽改曰广公,县曰代成。城有万载宫、光明殿,东掖门下,旧慕容俊立铜马像处。昔慕容廆有骏马,赭白,有奇相逸力。至俊光寿元年,齿四十九矣,而骏逸不亏,俊奇之,比鲍氏骢,命铸铜以图其像,亲为铭赞,镌颂其旁,像成而马死矣。

战国至魏晋时的蓟城,大致以广安门为中心[21]。(2008,北京文物局)

关于蓟城(广阳郡),笔者大致有如下论证:

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以蓟城为都,考古工作者推测蓟城应在发现陶井最密集的今北京城西南部宣武门至和平门一带当确凿;但以蓟丘位于古蓟城之西北隅推断曾为燕国都城之蓟城规模应不止于此。

赵其昌先生认为晋以后的蓟城位置可以确定;依据之一是1965年在八宝山发掘的西晋古墓墓志载“假葬于燕国蓟城西二十里”;依据之二为1974年考古工作者曾在白云观附近的“蓟丘”发掘,发现了一段古城墙的西北角,在此城墙下压着3座东墓,说明该城建造年代不早于东汉;再联系其他调查结果,基本可确定晋以后的蓟城位置。此外赵其昌先生从古井圈以上同期文化层的消失和出土陶片被磨光,推测早期蓟城应毁于永定河洪水。

但不可忽视的一个史实是公元前215年秦始皇曾下令拆毁六国都城城廓,由于嬴政痛恨太子丹遣荆轲刺秦,故将燕都蓟城率先拆毁。

由此战国蓟城为秦始皇所毁的可能性亦较大。

当然今北京白云观附近的“蓟丘”,是否为注文所谓之“蓟丘”仍待考量。

吕金波在《<水经注>中有关北京地理的科学思想》一文中认为:“蓟丘”至今未被发现,推测大概位于白云观附近。蓟丘形成于北京冲洪积扇上,上部一般堆积10~15m厚的粉细砂、粘质砂土、砂质粘土等细粒沉积物。笔者对东方广场剖面和小红门剖面的研究发现,洪积扇砂砾石之上的细粒沉积物是永定河不断泛滥形成的河流沉积物。沉积速率显示在距今8000-4000年前为最旺盛堆积期,同时伴随频繁发生的大洪水过程,证实大禹治水是存在的。北京王府井东方广场兴建过程中,发现了古人类活动的遗迹,称为东方广场剖面,在剖面埋深7.93m和8.85m处发现旧石器及其它古人类活动遗迹,距今4000年左右,河流泛滥加剧,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北京平原。蓟丘也同时出现,围绕蓟丘出现今日北京城市的雏形[22]

大城东门内道左,有魏征北将军建城乡景侯刘靖碑。晋司隶校尉王密表靖功加于民,宜在祀典,以元康四年九月二十日刊石建碑,扬于后叶矣。

三国魏嘉平二年(250),镇北将军刘靖率军民在梁山一带兴建了戾陵堰、车箱渠等堪称北京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尽管戾陵堰遗址至今未能确认,但其影响之深远堪比四川都江堰。(关于戾陵堰、车箱渠,详《水经注》卷十四。)

㶟水又东,与洗马沟水合,水上承蓟城西之大湖,湖有二源,水俱出县西北平地导泉。流结西湖,湖东西二里,南北三里,盖燕之旧池也。绿水澄澹,川亭望远,亦为游瞩之胜所也。

此处“蓟城西之大湖”杨守敬认为是昆明湖的前身,但今昆明湖距离蓟城太远且位于西北方向,故初步推析“蓟城西之大湖”为古莲花池的可能性较大。(守敬按:今宛平县西玉泉之水,出石罅间,东流旧汇为西湖,周十馀里,荷蒲菱芡,沙禽水鸟,称为佳胜。至乾隆时,疏浚广数倍,谓之昆明湖)

湖水东流为洗马沟,侧城南门东注,昔铫期奋战处也。其水又东入㶟水。㶟水又东迳燕王陵南。陵有伏道,西北出蓟城中。景明中,造浮图建刹,穷泉掘得此道,王府所禁,莫有寻者。通城西北大陵而是二坟,基址磐固,犹自高壮,竟不知何王陵也?

洗马沟水即今莲花池河。

注文“通城西北大陵而是二坟”,尹均科、吴文涛等据《金史》卷一二五蔡圭传相关史料解读:该燕王陵原在蓟城东, 金海陵王扩建燕京城时,因被圈入城内而葬,方知是两个燕王之陵,即燕灵王刘健墓与燕康王刘嘉墓[23]。

㶟水又东南,高梁之水注焉。水出蓟城西北平地泉,东注,迳燕王陵北。又东迳蓟城北,又东南流。《魏土地记》曰:蓟东一十里,有高梁之水者也。其水又东南入㶟水。

高粱水“水出蓟城西北平地泉”之处吴文涛老师认为即今紫竹院公园。

图表 9摘自北京历史地图集(东汉)

△又东至渔阳雍奴县西入笥沟。

渔阳郡故城即今怀柔北房镇梨园庄村东城子地[24]。秦汉时渔阳郡治所在此,《史记·陈涉世家》中“发闾左谪戍渔阳”即此地。(2008,北京文物局)

西汉雍奴故城即今天津武清区大宫城城址[25]。(2002,天津文物局)

汉光武建武二年,封颍川太守寇恂为雍奴侯。魏遣张郃、乐进围雍奴,即此城矣。

[1]韩嘉谷先生在《通县晾鹰台为东汉雍奴县故城东门旧址考》中认为东汉雍奴即“魏遣张郃、乐进围雍奴”之城,治今通州区德仁务古城[26];附近的晾鹰台墓群[27]可为佐证。

笥沟,潞水之别名也。《魏土地记》曰:清泉河上承桑乾河,东流与潞河合。

笥沟,潞河的别名。(潞河,详《水经注》卷十四,)

㶟水东入渔阳,所在枝分,故俗谚云,高梁无上源,清泉无下尾。盖以高梁微涓浅薄,裁足津通,凭藉涓流,方成川畎。清泉至潞,所在枝分,更为微津,散漫难寻故也。

高梁无上源:按刘靖碑:“高梁河水者,出自并州,潞河之别源也”;盖系刘靖等兴修戾陵堰、车箱渠所致;盖因高粱水溯源则与㶟水通,故谓之无上源。清泉无下尾:清泉河下游为退海之地,海拔低且受潮汐影响较大,乱流枝分变幻莫测,故言之无下尾。

吕金波从地质学角度对此段注文的解读亦可为参考:“‘高梁无上源,清泉无下尾’说明现代北京平原与北京西山接壤处为一片湿地,看不清流入北京城的高梁河源头,反过来流入北京平原的清泉河也没有明显的河道,说明晚更新世末一全新世,北京平原为永定河冲洪积扇形成的泛滥平原[28]”。吕氏一说虽有道理但较为笼统。而吴文涛则从北京水利史的角度解读“高梁无上源”;认为其当与“戾陵堰、车箱渠”等水利工程魏晋时期的长期荒废有很大关联。她在《北京的河流水系及其历史变迁》一文中指出:刘靖在“梁山南”开车箱渠所分出去的“高粱水”,实际是利用了上述“三海大河”的一部分故道,重新疏挖、沟通了这条河,所以在郦道元时代及以前仍以“高粱水”名之,这其实表明了两者之间原本的承继光绪河河流变迁的进程,并非记载谬误或前后抵牾。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我们应该把“三海大河”这条永定河故道直接命名为“古高粱河”更为妥当[29]。


[1]河北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河北分册(中),文物出版社,2013年,第241页

[2]王北辰:《黄帝史迹涿鹿、阪泉、釜山考》,《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 第1期,第47页

[3]河北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河北分册(中),文物出版社,2013年,第206页

[4]河北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河北分册(中),文物出版社,2013年,第206页

[5]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407页

[6]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407页

[7]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406页

[8]尹均科、吴文涛:《历史上的永定河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第52页

[9]徐建中:《西汉夷舆地望考略》,《文物春秋》,2012年第5期,第16页

[10]尹钧科、吴文涛:《历史上的永定河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第51页

[11]尹钧科、吴文涛:《历史上的永定河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第51页

[12]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415页

[13]吕金波:《<水经注>中有关北京地理的科学思想》, 《城市地质》,2015年第1期,第11页

[14]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406页

[15]河北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河北分册(中),文物出版社,2013年,第207页

[16]吴文涛:《北京水利史》,人民出版社,2013年4月,第50页

[17]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288页

[18]尹钧科、吴文涛:《历史上的永定河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74页

[19]孙秀萍:《北京城区全新世埋藏河湖沟坑的分布及其演变》,《北京史苑》第2辑,第222页

[20]吴文涛:《北京水利史》,人民出版社,2013年4月,第19页

[21]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121页

[22]吕金波:《<水经注>中有关北京地理的科学思想》, 《城市地质》,2015年第1期,第11页 

[23]尹均科、吴文涛:《历史上的永定河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74页

[24]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370页

[25]天津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天津分册》(下),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2年1月,第97页

[26]韩嘉谷:《通县晾鹰台为东汉雍奴县故城东门旧址考》,《北京文博》第46页

[27]北京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科学出版社,2008年7月,第316页

[28]吕金波:《<水经注>中有关北京地理的科学思想》, 《城市地质》,2015年第1期,第12页

[29]吴文涛:《北京水利史》,人民出版社,2013年4月,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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