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风云石马垭1933(之十八)
按:时光荏苒,有许多历史,已经消失在了硝烟和岁月中。但流逝并不代表忘记。守成匪易,而创业更难。坐享幸福,更当思先辈先烈。南充金宝石马垭,是新中国成立前西区革命胜地之一,这里有血有歌、有泪有成。在尊重事实基础上,试图逐步展现真实历史。每期刊发三千字,且待我娓娓道来……此为第十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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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击队在龙泉安乐院大悲寺缴获的所有武器和物资,被妥善地转移到了金宝石马垭赵全英家,集中保管。为防不测,所有队员暂时不解散,白天藏在赵全英家柴屋和偏房,晚上出去活动。
紧张的日子消停了几天。南充上西路以及临近西充周边的几个场镇乃至于乡下,老百姓都在纷纷传言“共产党的大军杀来了,简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他们不伤害老百姓分毫,专门整那些干坏事的国民党,国民党稀里糊涂咋死的都不晓得”。国民党方面听到这种传言十分虚火,再加之受到重创、不明底细,不敢轻举妄动,都驻扎在各窝点里面,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出来。
而在石马垭董家沟赵全英家潜伏的共产党员们却没有闲着。大家在夜深人静时候,研究着一个重要问题:下一步咋走。
罗汉文、张子文和何宣昭等认为,搞革命,少不了三样东西:人、武器、资金。现在游击队枪有了,人也有了,所缺少的,是钱。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那么,钱从哪来呢?难不成再效仿一次“大悲寺提枪”?
赵全英提议说:“我记得罗天照先生给我们讲过地主富农的事情。据说,这些人很有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吉周一拍大腿:“对了,我们可以找他们借!”
赵全英继续讲解他在学校学到的革命知识,大家静静地听。
在革命已经广泛发动的地区,打土豪、分浮财是开展土地革命的第一步。那些地主豪绅对劳苦大众的巧取豪夺,让老百姓既恨又怕,如果不用极端方式把这一利益集团摧毁,就不可能动摇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权力,便不可能从豪绅地主手中夺回地权。
所以,新生的红色政权首先提出“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发动劳苦大众,从政治上打垮土豪劣绅的威风,铲除封建势力,扫清分田分地的障碍。当时,红军在群众中普及的一支歌,唱出了推进土地革命的目的意义和方法。歌词为:
“努力努力向前进,杀死那些不平等。
不平等,杀干净,好把土地分;打土豪,分田地,解放受苦人;
咱穷人,被解放,不要忘了本;打白匪,打东洋,勇敢要先行;
建立苏维埃,穷人翻了身,努力创造新世界,天下享太平。”
为便于群众掌握划分阶级成分的政策,共产党的军队编印了《农村阶级划分五言歌》。赵全英边背诵给大家听边讲解︰
“空着两只手,啥子都没有,专替人做工,才能糊了口。”这就是雇农,是农村无产阶级。
“自己有点田,不够吃和穿,还要卖气力,生活很艰难。”这就是贫农,是半无产阶级。
“他不剥削人,人不剥削他,他受谁压迫,豪绅和军阀。”这就是中农。
“自己种有田,还有田出租,又放高利贷,还请长活路。”这就是富农。
“田地非常多,自己不耕作,收租又逼债,农民受剥削,身份比人高,政权在手握。”这就是豪绅地主。
大家听了后,觉得很受启发。并不是所有的地主富农都该杀,但那种打心眼里做坏事的地主富农肯定死有余辜。方向确定后,就是对象。
整个金宝场周边,最有钱的大财主,首推积善的杜思于。此人坐拥田地五百多亩,房屋连片一个大院子,很多佃农在他家帮工,粮食收获很多,但他经常殴打佃农。对于这种为富不仁的财主,党组织决定就拿他先开刀。
4月29日一大早,突然发起行动。游击队的武装民兵将杜思于的家团团围住,佃农里应外合,一起抓住了杜思于的老妈。老太太痛哭流涕、低头认罪。由于杜思于不知道从哪提前得到消息,带着妻儿已经逃走了。所以,此次行动虽然得到了不少粮食,但银钱方面的却收获不大。那70多岁的老太太看着也十分可怜,竟然被儿子悄悄抛弃了。讯问了一番,她也不知道儿子把钱藏在哪,就没有再为难她。
党组织决定,当天晚上,突袭龙泉碑垭沟大财主何坤举。
碑垭沟距离龙泉场很近,只是翻过一个并不太大的山垭口,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就能走拢。这何坤举不但是西区有名的大土豪,而且还是反动政府特别安在七宝寺学校的庶务,是一颗监视西区共产党行动的“钉子”。他在校期间,经常伙同青年党徒向反动政府告密。七宝寺党组织早就想把它除掉了。
这次机会大好!但长期与土匪打交道的蒋述法建议说:“处死他,不如将他活捉了,要他家拿钱来取。这样我们可得到一大笔活动经费。”罗汉文同意他的意见。
4月29日晚,何宣昭率领游击队捉住了在七宝寺附近的何坤举,他刚和青年党徒在晏家喝酒吃饭过来,还没来得及回到宿舍。当游击队冲进他在碑垭沟的家时,他的家人已经上床睡觉。何宣昭带游击队员在其家中一阵搜索,找到不少银钱,用背篼装了运走。然后,把搜出的两木匣买地和放债的契约一把火现场烧了,再将何坤举蒙上眼、塞住嘴,实实地绑在滑竿上,一路上不声不响,轮流把他抬往石马垭董家沟赵全英家。何坤举知道遭打劫了,但完全不晓得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自己要遭转运到什么地方去,在滑竿吓得浑身筛糠,但苦于眼不能观、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抵达石马垭时,天已快亮了。赵全英安排游击队员悄悄咪咪地把何坤举关在屋后苕窖。何宣昭派两名游击队员负责看守,打算先关一阵子,也不伤害他,再从长计议。
天大亮后,赵绍周的妻子赵何氏路过董家沟赵全英家,主动给赵全英正在忙活的父亲赵元亨打招呼:“元亨大爷,你这么早就在担水啊?”那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十分洪亮。
何坤举在苕窖中听见,恍然大悟自己原来是被转运到了金宝石马垭。他是认识赵元亨的,这信息简直就是一根救命绳,于是再也顾不了辈分,在苕窖中拼命地高喊:“元亨大爷!我是七宝寺学校庶务何坤举!我教过你娃儿赵继周、赵全英!救命!快点救命哟!”
赵元亨默不作声,赶忙汇报藏在柴屋里面的何宣昭、赵吉周他们,共同商议如何处理。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保护群众和党组织的安全。听说军阀杨森派了两个团过来要围剿西区。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遭泄露了,一旦大部队过来,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必须下定决心、以除后患!我提议,杀了何坤举!免得夜长梦多。”何宣昭提出自己的主张。
“要得,必须做得干净利落。”赵吉周表示支持。
没想到蒋述法却提出反对意见,说:“那不行!这家伙一定还有不少钱,这么大一头肥猪,这时候杀了可惜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让他的家人拿钱取人,先榨干再说,死了就一文不值。”
蒋述法还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转移。蓬溪何致远是我的兄弟伙,这人有实力,信得过,国民党暂时不敢为难他。我建议,有枪的游击队员跟我一起到蓬溪蓬南场避风头,趁机在蓬溪进行军训,提高战斗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我们迟早杀回来。”
情况十分复杂而且很是紧急。听蒋述法这么一说,罗汉文、赵吉周都觉得有点道理,就同意了。但大多数游击队员还是表示不同意,罗汉文便挨着一个个做说服工作。最终,有8名持枪的游击队员将枪藏了,就地解散,各自回家。另有22名持枪的游击队员并非本地人,只好被迫跟蒋述法一道转移。
完全没想到,这蓬溪蓬南场的何致远,有实力确实不假,但早就私下里投靠了国民党。蒋述法一行到了之后,便被强行缴了枪。西区游击队丧失了武装自己的绝佳机会。消息传回,气得何宣昭顿脚大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罗汉文在支部会上动议,开除了蒋述法的党籍。
当然,这是后话。
南充的国民党政府县长易维精得知最近大半年时间西区接二连三“出事”之后,高度重视,十分紧张。果断将南充西区共产党游击队的相关事情汇报四川军阀杨森。杨森收到报告后,当即委派督察长王纪泸率领大队武装警士,前往南充西区逮捕苏俊。
苏俊被抓后,易维精带队连夜前往七宝寺学校搜查。由于突袭果然有所收获。他们在七宝支部任逐非的寝室内搜到了一份共产党员开会名单,还有一台油印机。易维精得此意外收获,喜不自胜,马上把任逐非也一起押回南充审问。
受到一番折磨后,原以为效果良好,殊不知苏俊、任逐非二人铮铮铁骨、宁死不屈。这审不出来内容也不好交代,易维精只好将他俩暂时关进大南门监狱。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期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