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看台 | 梁兴:有事问老婆
有事问老婆
文 | 梁兴
三娃子是个男人,是个丈夫,可遇到大小事儿,总是一句口头禅:“我问问家里的”。就连地里栽苕田里插秧,几时浸种几时插秧这些本是男人拿主意的活儿,三娃子也从来都是“我问问家里的”,这自然免不了成了村里的乡亲们的笑柄。当然,乡亲们也只是笑笑而已,谁还不晓得三娃子没心没肺的德性。
三娃子“家里的”叫春花,姓杜,是山那边杜家村的,人长的俊俏,且又能干,田里地里,家里灶里,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跟三娃子不紧不慢的憨劲相比,春花做活一阵风儿似地利索。春花在心里也恨老公没有男人气,做事自个儿不会拿主意,但春花嘴上还是“老公,老公”喊得甜,毕竟当初嫁给三娃子,就是喜欢上他那股憨劲儿,感觉踏实。
不过,三娃子有次憨过头了,春花实在气不过,拿起扫帚打了老公一顿。
乡里要在三娃子他们村搞成片种植联合经营,对修盘山公路实行公开招标。村长刚发完话,人们便议论开了,在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不巧的是,那天春花回娘家去了,三娃子挠了半天头皮,也拿不准该不该接标。于是,他便不紧不慢走向杜家村,问问老婆的意见。春花一听,伸手点了三娃子脑门儿几下:“你是死木头啊,咋不夺标?这不是稳赚的买卖吗?还楞着干啥,快回去呀!”于是,春花扯着三娃子撒腿就跑。才跑到半道,就看见散场的人群——不要说,那标已经被人接了。
吃过晚饭,春花心里越想越气,就唠唠叨叨起来。如果在平时,三娃子要么不着声,要么“嘿嘿”地憨笑,直到春花慢慢消了气,也就完事了。今天可不同,因落标三娃子心里也不好受,便回了几句:“有完没完呀,烦死人!”
本来春花心里烦,想骂几句出出气,没想到三娃子竟然还说她烦,顿时一股无名火就冲了上来,她顺手举起准备扫地的扫帚,朝三娃子的屁股打了过去,边打边骂:“滚,你跟我滚得远远地,老娘眼不见心不烦!”三娃子躲闪着,在屋里打在转,就是不肯“滚得远远地”。
这时邻居听到了吵架声,忙跑过来劝架。春花听到邻居的脚步声,连忙把扫帚往三娃子手里一塞,然后把头发胡乱地扒拉几下,接着朝老公胸前一头撞去,说:“你打,你打死我呀……”说着,眼泪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邻居一见,连忙拉开了春花,然后指着发愣的三娃子,骂道:“春花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媳妇,你竟然还打她?我看你是吃错了耗子药吧!”骂完了三娃子,邻居又过来劝春花,还帮她洗了脸,梳了头,扶上了床。最后邻居悄悄地指了指床上的春花,朝三娃子使了个眼色,便出了屋。
邻居走了,三娃子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直没回过神来。直到春花叫他了一声,三娃子才直到床前,然后忍不住问道:“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呀?明明是你打我,咋变成我打你呀?”春花伸出指头,狠狠地杵了一下三娃子的脑壳,说:“说你笨你还真笨,男子汉让女人打了,这话要传出去,你还有脸在村子里混吗?”三娃子听了老婆的话,突然孩子似地哭了起来。春花一把搂过老公,说:“哭啥哭?你说你啥时才能成男子汉大丈夫啊!”随即“啪”的一声拉灭了电灯……
【此文《槐荫文学》留用,择期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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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