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夏凡：大别山里有骡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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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别 山 里 有 骡 帮
文 | 夏 凡
清晨，在尖子岗上，阳光慢慢割破黑暗的衣袍，此时的杨天陆带着自己的骡队，从山脚出发，走在一条自己劈砍出来的羊肠小道上，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36岁的杨天陆是骡帮领头人。他平头圆脸、皮肤黝黑，长在广西田林县山区。那里交通不便，村里大多数人都靠养马或骡子外出驮运货物谋生，他从16岁开始跟家人出门赶骡马。
山路两侧，高山耸峙，山连山，山抱山，重重叠叠，逶迤绵延。
轻快的骡蹄声伴着项上的“叮当”声，划破了山里的寂静。透过朦胧的白雾，杨天陆时而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山。
大悟山属大别山余脉，孝昌县阳林村的尖子岗正是这山的一角。这里的村民们上山捡柴、打野鸡，顶多只上到半山腰。到山顶不是路难行，而是压根就没有路。
一个多月前，村里听说来了一群赶骡人，大家都想寻觅这个看似神秘的行当。原来，这里正在建设的是大悟山风力发电场110千伏输出线路工程，全长27.8公里。由于山势陡峭，所有施工材料只能靠骡子驮运。整个工程共租用100匹骡子，杨天陆他们一共7个人、22匹骡子，负责尖子岗作业点的材料运送。
走了七八分钟，山势渐陡。原本三人可并行通过的土路，突然窄到只容一人，路旁杂树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甚至没路，令人生畏。
他们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时不时用镰刀劈砍路边的荆棘，每个人都气喘吁吁。骡子们背扛近200公斤碎石，哒哒的蹄声越来越缓。
突然，队中的一匹骡子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差点绊跤，骡子的主人小林赶紧将它拉紧，用尽全力防止它摔倒。
此时，走在队伍前列的杨天陆听后，立马转身奔去，抱住要摔倒的骡子，并用粗狂的广西口音叫喊让队伍放缓、停下。他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骡子的腿是否受伤，确保没事后，并让队伍继续赶路。
在这样崎岖的小路上，一个摔倒就会引起“多米诺效应”，甚至导致全队滚下山，造成严重后果。
几番辗转，杨天陆与同事休整了下队伍，便再踏上征程。
7点多，开早饭了。是昨天准备的一大盆鲜笋和一点肉，高温并没有影响大家的食欲，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就着米饭，吃得很香甜。
“山里有个好处，总能找到吃的。”18岁的明光新，骡帮中年纪最小的一位。现在正是吃笋的季节，山里竹笋随处可见，他们每天趁着上山休息的间隙，挖些竹笋回来享用。
近一小时后，他们终于攀上了400米高的山顶。骡队便马上开始卸下他们从山下运过来的材料。
同行的施工人员正在挖4个大坑，每个坑深3米左右，内壁全是岩石，这是用来做线路铁塔基础的地方。
“这一带属于大别山余脉，岩层厚，在打22号铁塔基础时，我们打断了50个镐头。”项目经理李涛说，“骡帮”运来的砂石料，将用来浇筑混凝土，让铁塔生根。
下山时，骡子们高兴了。突然，一匹棕色的骡有些急切，欲“超车”，被前面的黑骡一屁股撅开。棕骡生气了，又挤过去，两匹骡较起劲来。杨天陆熟练的几声吆喝，将棕、黑二骡劝开。
快到山脚，棕骡似乎想不通，使起小性子，脊背使劲一抖，连空筐带架子甩到地上。“骡子能吃得苦，但是脾气犟。”杨天陆笑了笑，将筐扛在自己肩上。
从山脚的租住屋，到山顶的施工现场，全长1.5公里山路，因为崎岖难行，来回一趟需要两个小时，一天能跑四五趟。
“最多只能跑六趟，跑了六趟就赶不动了。”杨天陆说，骡子脾气最犟，累了就是累了，再怎么抽也不会动。
一个月辛苦下来，每匹骡子能够拿到2800元的月薪。“看起来赚得挺多，其实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几个。”杨天陆说，骡子要招呼，每天要吃玉米和草料，这都是在外面买的，费用很高。最难受的是背井离乡。从广西到孝昌，他们花了两天时间，一辆大货车，装下22匹骡子和7个人，“常人受不了这个苦”。
来回几趟后，临近中午，骡帮吃饭了。
向子建和明彩艳夫妻俩在山下租住屋里生火做饭。明彩艳怀着8个月身孕，一直跟着丈夫走南闯北，他们全是老乡。“我们那儿家家户户养马、养骡，干这一行的很多，都是亲戚朋友带出来的。”大家吃完后，都抓紧时间休息，因为稍作休息又要上山。
骡子们在树荫下吃饱了。它们四处瞧瞧，找块平整的泥土地躺倒，四蹄朝天打起滚来蹭痒痒。
不久，骡帮又出动了。骡子“叮当”声，夹杂着广西汉子们“嗨哟、嗨哟”的吆喝声，如悦耳的乐声在山间回响。太阳开始照到工地上，漫山的雾已渐渐散去。
塔架高、银线长，风吹机组发电忙，多少年人迹罕至的大悟山，如今是一片繁忙的场面。
一队队骡马穿行在密林山岗，一组组工程专班作业在绝壁山崖，像一缕缕“光”照亮着这里，形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 关于作者 -
夏凡，男，85后，孝感市作协会员，孝感市青联委员，国网孝感供电公司职员，现担任该公司墨香园文学社秘书，擅长散文。目前在《湖北日报》《国家电网报》《孝感日报》、人民网、新华网等媒体发表文字200余篇，曾获第十二届孝感市新闻二等奖。平时热爱公益，荣获“湖北好人”、“全省优秀团干”、“孝感最美青年”、“孝感优秀志愿者”、“感动孝感人物提名奖”、国网湖北省电力公司“最美国网人”等称号。
第 一百八十三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