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绿皮车厢,见证过地久天长
2019年初夏的某天,
从江城出发,临时通知去某地出差,
走得很急:
没有高铁、没有飞机。
还好,有夜班卧铺,
万幸的是,居然还抢到了“下铺”。
一上车,就舒展在铺位上,
感受忽如其来的幸福——
如果是上铺,还要爬高爬低,
穿着裙子,极不方便。
对面铺位是一个阿姨,大概70多岁。
和我母亲大小的年纪,
满头的白发。
火车上我极爱沉默,
一是胆小,
二是上课费口舌,得空想休息。
老人突然问我:
丫头,能不能帮我把箱子,提到行李架上?
快四十岁的女人,被人还称为“丫头”,
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褒扬。
我十分欣然地帮老人归置了一个不太重的行李箱。
然后又躺了下来。
这时,
车厢的玻璃突然被急促地敲响,
惹人生厌。
我朝窗外看去:
一个老人,花白的胡子,
和这位阿姨隔窗相望,
还用手指着手机,
意思说让阿姨接电话。
阿姨接了电话用“汉普”讲:
你莫得克那里了,赶紧回家哦,
烦死个人咧。
窗外的老人走后,
我就问她:阿姨,那位叔叔是您先生吗?
她一脸骄傲地说:是啊。
我就打趣她: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老了,七八十了。
一夜的路途,颇为无趣,
这班火车是夜间8:00才发车,
我就央求她,给我讲他们年轻的故事。
她扯不过我,就我轻声地讲一段岁月沉淀的往事。
她是江城人,大学毕业后,去了武重,是当时最好的企业。
他是农村娃,也是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同一单位。
两人又分到一个车间,
他就拼命地追她。
家里人不愿意,
看不上这个农村来的孩子,
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都是城里人、领导家的孩子。
但她就认准了这个男人,死命嫁给了他。
结婚后,生活很好,两个孩子。
现在要分开,
她去南方,
帮女儿带外孙。
他在武汉,
帮儿子带孙子。
我就问她:你们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她一脸不悦:
年轻的时候,闹过几次离婚。
他当了车间主任,有个未婚的女孩,缠着他、不放手。
我问她:那后来如何解决的。
她反问我:
你听说过胡适和江冬秀的故事吗?
胡适在杭州教书,认识个女孩,
江冬秀是个农村女人,直接扯着三个儿子,
一路找到杭州,说你们要好,我就成全你们,
为了让你省心,我和三个儿子都死你面前,
不给你添麻烦!
我打趣她:您很厉害啊!
她笑着说:
对啊。我把一双儿女,直接拉到他面前,
要死一起死啊。
从此以后,再无莺莺燕燕。
同一个车厢里,两个上铺的小青年,
也陪我们一起大笑。
我看着老太太的一脸笑容,
摊平了岁月的皱纹,
象成熟的花,绽放在异乡的旅途中。
每一场山盟海誓,都是相爱相杀,
每一场海枯石烂,都是惊心动魄,
每一场地久天长,都是危机重重,
每一场人生旅途,都是负重前行。
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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