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刘萍英丨小说/秋天的最后一丝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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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萍英：山西某小学语文高级老师。喜爱书法、绘画，更酷爱写作。曾有一些豆腐块刊登过报纸，写作早已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秋天的最后一丝怀念
刘萍英
一
秋风吹落了最后一片落叶，秋，尽了，冬，也近了。
根儿在黑屋子里轻轻地抚摸着一个边缘早已磨出了线头，底部的四角已成网状的军绿色布包，里面装着一个沾满腻子粉但早已结痂的铲子，一块装了手柄的正方形的木板，木板上深深浅浅的划痕再加上腻子粉的掩饰，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那是一块木制品，似乎只有这些了，再没别的了。根儿很认真地打开包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将布包盖子轻轻地盖了下来，又将盖子上的短绳和布包前面的短绳紧紧地拴在了一起，还用手使劲儿地拉了拉，确认栓紧后，提起那根长到腰间的带子，把包挎在左肩上，出门了。
说起根儿，要算命苦了，刚出生第三天娘便死了，六岁时爹又离他而去，只留给了他一个破烂不堪，家徒四壁的黑屋子。
“根儿”这个名字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根儿爹是村里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兄弟五个，根儿爹排行老五。跟其它四个兄弟相比，根儿爹是最没本事的，再加上小时候家里穷，营养不良，根儿爹腿部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根儿爹也就成了最没出息的。他的四个哥哥，不仅身体倍儿棒还脑瓜子灵活，在村里混的都不赖，有当泥瓦匠的，有当村里会记的，有开小四轮的，有做小买卖的，唯独根儿爹与土疙瘩打的火热，春种，秋收，这就是他的“事业”。就因为如此的一个根儿爹，讨老婆当然就困难了，哥儿四个最小的孩子都上学了，根儿爹的老婆依然没有着落，根儿爷爷、奶奶着急了，眼看自己活不了几个年头了，可最小的儿子还没安置好，总不能死不瞑目吧！心里那个急呀自不必说。老两口好说歹说托人请了个媒婆来，除了门清（对方家族是否有遗传性体味，俗称狐臭）外，女方别的条件都可以不谈，包括眼斜嘴歪，包括残疾，但疾病是万万要不得的，好在根儿爹还有值得可以炫耀的，——完小毕业，还写得一手好字，，终于，根儿娘与根儿爹愿意结为夫妻了，她也就成了后来的根儿娘。两位老人在根儿爹结婚后不久，就了无牵挂地相继合上眼走了。小夫妻俩没有了两位老人的帮衬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没多久，根儿娘发觉自己怀孕了，这为这个没有生气的家庭增添了几许活力，就像初冬晦暗的早晨，到上午时阳光慢慢铺开，然后光芒四射一样。为了迎接根儿的到来，根儿爹除了种地，一有时间就去给人家做长工，但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根儿出生是在那年秋天。
中秋节刚过完的第二天，根儿爹就下地劳作了，地里的黍子该收割了。晌午时分，根儿娘准备做饭，突然肚子剧烈地疼了起来，她明白这是小家伙不愿意在里边呆了，要出来了。根儿娘忍着痛，慢慢地挪移到炕沿边，但已来不及上炕了。第一次生孩子的根儿娘既害怕又害羞，本来她可以大声嚷叫，这样前院的二哥和二嫂就能来搭把手了，虽然二哥二嫂平时瞧不起他们，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根儿娘却紧咬嘴唇，愣是把嘴唇咬破了，眼睛充血了，也没让自己发出声来，就这样她凭借一己之力产下了根儿，并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把根儿抱到炕上用棉被盖好后，根儿娘瘫软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太阳早已落在了山的后面，天渐渐暗了下去，忙碌了一天的根儿爹拉着一板车黍子回来了，由于院里地势高，所以车子要上来有些吃力，便唤根儿娘出来帮忙，但几声过去了，屋内没有半点声响，根儿爹只好凭自己的蛮力硬是将车拉进了院里。车放好后，根儿爹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傻眼了，脸色雪白的根儿娘躺在地上早已不醒人事，炕上嗷嗷待哺的根儿扭动着小脑袋噘着小嘴寻找着乳头。根儿爹慌忙抱起根儿娘冲出家门，简单跟二嫂交代两句后直奔卫生所去了。但，还是来不及了，根儿娘由于失血过多，再加上在冰凉的地上躺了一个下午，根儿娘在生下根儿三天后，含泪离开了父子俩，走时眼里都是根儿，未曾合上。
家人们跟根儿爹一起打发了根儿娘后便商讨起了父子俩的将来，尤其是刚出生的根儿，一个大老爷们带一个刚出生的娃儿咋想都不是回事。于是，在家人中辈分最高的七爷的安排下，根儿被安排进了二伯家跟二娘他们一起生活，但，根儿的奶粉钱，二嫂的务工钱，根儿爹得照常支付，根儿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之后，一家人就又商量起了孩子的名字，因为这个孩子是他娘用命给根儿爹换来的唯一的血脉，也为了留住根儿爹的这个后，七爷就不假思索地给孩子起名为了“根儿”，对孩子的名字，根儿爹更是没有任何疑议，更甚者激动地一抹眼泪，说：“好，根儿好，香草，听见没，咱娃有名儿了，咱娃有着落了，你泉下有知就安心地去吧！”
在那个秋天的晚上，根儿爹披了褂子，悻悻地坐在院子里的半块砖头上，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缺了一边的天上的月亮。
秋天的天空格外深远，漆黑的夜晚寒气逼人。
月亮静静地瞅着脚下的这个欲哭又止的，神情沮丧的男人，月光洒在他凌乱的头发上，铺在他疲惫的脊背上。她真想抛一丝温暖给他，送一句问候给他，但思念的游丝早已牵着他奔向了远方，那里，香草正带着斗笠除草呢，那里，香草正抱了柴火准备回家生火做饭呢，那里，香草正坐在炕头上给他缝补衣裳呢。月亮悄悄地绕道走了，因为，她想留最后的一点怀念给他。
二
根儿在二娘家过得还算可以，根儿爹为了让孩子过得好，比以前更拼命了，除了种地，做长工，还一有时间就去打零工，别人都劝他注意身体，可他却总是说：“只要我的根儿过得好，我这点苦和累又算什么，没事，硬朗着呢！”白天，根儿爹除了吃饭时间歇会儿，其余时间都在干活，晚上时，劳累一天的根儿爹，乏力、疲倦、疼痛便席卷而来，根儿爹躺在一天没有通烟的土炕上久久不能睡去，香草是他这一生的情结，是香草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更是香草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每想到这些，根儿爹的心里就是一阵酸楚，眼泪也会止不住地流下来。第二天，天还没亮，根儿爹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似乎是在与黎明赛跑，与时间赛跑，与生命赛跑。
根儿在日渐长大，而根儿爹却在日渐老去。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根儿五岁了。根儿爹每当看见欢蹦乱跳的根儿，听见根儿一声接一声喊爹的稚嫩的声音时，根儿爹早已喜上眉梢，早已心花怒放了。根儿一看见爹闲下来就缠着骑马玩，但不谙世事的根儿哪里知道，每骑完一次后，根儿爹就会咳嗽不止，有时还会咳出血丝来，像这样的咳嗽，根儿爹早已习以为常了，在工地上干活儿，有时他会咳的半天喘不过气儿来。二哥二嫂劝过根儿爹，让他赶紧去卫生所瞧瞧，但根儿爹嘴上应着，心里却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他兜里装了瓶甘草片，咳嗽时他就会含两片，那时咳嗽就会减轻许多，根儿爹认为，咳嗽嘛，一个普通的病，没啥大事，估计是着凉了，多吃几片甘草片就好了，就这样，根儿爹的咳嗽一直拖了下来，但其实最主要的是，根儿爹想把钱省下来，攒下来，等来年接根儿回来跟自己一起住，他还要让根儿像别的孩子一样上学呢！
转眼已是根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六个年头了，中秋节那天，根儿和根儿爹一起在二伯家吃过中饭后，根儿爹提出了要根儿跟自己一块儿过的想法。
说实话，虽说根儿不是二娘亲生的孩子，但二伯和二娘对根儿百般疼爱，视如己出，这些根儿爹都看在眼里，这也是这些年根儿爹很放心让根儿跟着二伯二娘的原因。
今天，根儿爹一说出口，二伯二娘虽说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有许多的不舍，这么多年，他们早已把根儿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来养了。为了能让根儿再多住几天，也为了这件事能圆满，二娘提议，过几天请了家人们来一起吃个饭，尤其是七爷一定要请来，这也算是给老人家一个交代了。这个提议根儿爹满口答应，并且他还应下了那天吃的、喝的，所有这些他都会置办好，那天只要二嫂动动手就可以了。
中秋节过后的第三天夜里，根儿爹的屋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咳嗽声划破寂静的秋夜，更添了几多凄凉，夜是如此漆黑，本来露着多半边脸的月亮也似乎无法忍受凄切的声音而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秋的寒气虽没有冬那样干冷，但这种湿寒更是渗人。根儿爹的屋里在传出最后一声咳嗽声后，静了，静了，静得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第二天，天亮了，鸡叫了，人们又开始一天的忙活了，可根儿爹，再没醒过来。
第三天，根儿爹是被和他一起干活的工友发现没有了的。发现时，根儿爹的尸体已经僵硬了，他佝偻着身子，侧躺在炕上，胸口的背心被右手撕扯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左手五指叉开，指尖接触的炕上有着深深的抓痕，表情扭曲在了一起，瞪着双眼，嘴角挂着血丝，紧贴着嘴的炕上滩着一片早已风干了的呕吐物，斑斑驳驳的血迹清晰可见。谁也不知道那个晚上根儿爹在最后的那个秋夜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根儿爹在最后的那个秋夜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但他定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就在那个晚上，根儿失去了他的最后一位亲人。但年幼无知的他并不明白这些，不明白几天后为什么要穿白衣服，不明白二娘家为何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看了自己后总会背过脸去哭，不明白爹为何钻进了框子里还不说话，不明白……
从那天后，根儿就正式成为了二伯家的人，当然，根儿是不懂这些的，他只知道对二娘二爹的称呼变了，不过他很喜欢这样叫，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跟别的小孩叫板了，他就可以扬眉吐气地，理直气壮地大声地叫娘娘应，喊爹爹答了，根儿每天快活的就像田里的鸟儿，二爹二娘看着根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更是欢喜不已。
香草、根儿爹似乎从来就没来到过这个世界上，更没来到过这个村子里，也就没有从这个村子里消失过。
春天，花儿照样开着，河照样结冻着；夏天，鸭们照样戏水，鸡们照样觅食；秋天，秋风照样忙碌，秋雨照样来凑热闹；冬天，雪还会在夜里突然降临，冰凌花还会在早上爬上窗玻璃。
一切都一如既往，一切又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三
又一个深秋夜，很久没人居住的根儿家的屋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小伙子轻轻地走了进来，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似曾相识但又陌生的屋子，虽不是满月，但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屋子由于年久失修墙皮都脱落了，窗户纸没有一孔是完好的，炕上、锅台上，砖头、瓦块随处可见，地上枯叶、杂草从砖缝里挤出来，随便哪里都积了一指厚的土。
他就是根儿。根儿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但又像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被墙上挂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没错，那就是爹的工具包。根儿轻轻地走过去，双手托起沉甸甸的布包，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尽管土、灰早已让布包面目全非了，但根儿依然能感受到布包里裹挟着的温度。
如今的根儿已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皮肤黝黑发亮，身材高大结实，品貌英俊潇洒，是村里公认的帅小伙。
根儿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他跟别的孩子一样是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快乐长大的，初中毕业后他就再没上学，但初中生的他却是村里文化水平高的了。
村里每家每户过年贴对联，都找根儿来写，队里需要写个通知、公文啥的，村委也要叫他去写，他成了村里的红人。
初中毕业后的没几天，根儿便被村主任叫去了，说村里的孩子们需要个老师，原来的老师年龄大了，况且也不愿意干了。根儿一听说让自己当老师，那当然是欣喜若狂，说实在的，当老师一直是根儿的梦想，至今他都无法忘记中学老师上课时津津乐道的样子，在他的想象中，老师是全能的，甚至是万能的，当了老师就能施展自己的一切本事了。如今，有人要自己当老师，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村里的条件虽然差些，环境虽然苦些，但根儿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二爹二娘也没咋反对，只是觉得根儿不应该在这山沟沟里，他本不属于这里。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根儿就屁颠屁颠地到学校报到了，说是报到，其实就他一人。
还没进教室，一阵嘈杂，叫嚷从三间破旧的教室里传了出来，教室外面最显眼的就是蓝砖块砌的墙柱子，可那些砖块儿与砖块之间的泥土早已被风雨侵蚀的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一道道深深的旮旯，窗户呲牙咧嘴失去了木头的本来面目，或长方形或正方形，还有不规则图形，一个个地远远望去倒像是生了锈的铁框子，更像是哪位艺术家的艺术品，很值得人去玩味一番，窗玻璃稍微比纸清晰点，如果不吐上唾沫星子去使劲儿擦，教室内的一切，教室外的一切都无法洞悉，玻璃破洞处被纸糊上的口子倒成了孩子们打探校园信息的瞭望口。或许孩子们看见有人进来了，也或许知道今天要来新老师，但这些，孩子们都不以为然，甚至更欢腾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把老师当回事，根儿看看教室，咧嘴笑笑，啥也没说，慢慢地跨进了教室。教室里横七竖八地乱扔着几张桌子，凳子有的腿折了，有的三足不顶力在墙边斜靠着，还有得四脚朝天正在做仰卧起坐，五六个孩子们在能坐的凳子上坐着，有的连眼皮都懒得抬，有的还在互相打闹嬉戏，根儿一一摆放着，一一安顿着，突然，根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见凳子腿和凳子腿之间有一根麻绳，幸亏根儿是走，如果是跑着，不摔个屁滚尿流才怪。孩子们见状，早已笑的前仰后合，根儿啥也没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面的黑板是他最最向往的，还记得初中时的班主任，手一伸，就会在黑板上龙飞凤舞起来，一个个粉笔字就像印刷的一样，端正漂亮，美观大方，每每看见班主任写字，根儿就手痒痒，因此，只要瞅见教室里没人，根儿就会不自觉地拿起粉笔也写一写，他细想着老师的一举一动，一笔一划，久而久之，根儿练就了一手好字，不仅粉笔字，钢笔字、毛笔字也不在话下。根儿望着黑板热情地笑了，紧走两步上了讲台，在桌兜里找到一块破布，仔细地把黑板擦了又擦。等做完这一切后，根儿满意地笑了。孩子们看着这位奇怪的老师，都安静了，早已安安分分地坐回了凳子上。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没几天，孩子们便爱上了这位老师，根儿也深深地爱上了孩子们，爱上了这间教室。
在忙碌的日子里，根儿总是忘了回家，学校唯一的一间宿舍成了他的第二个居所。根儿除了周末回趟家，平时就待在宿舍里，一个人的世界过得也不亦乐乎……
时光匆匆，根儿已任教三年了，村里还给他争取到了民办转正，如今的根儿，已是名副其实、名至实归的小学教师了。
每年，根儿看着校园里日益增多的孩子们，每天，根儿看着那一张张红扑扑的可爱的小脸，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但再回头看到破烂不堪的教室时，根儿的心底又会涌上几许忧愁，是啊，县里啥时才能把学校重新整修一下呀，不需要太多，只要窗户再也灌不进风来就好，只要凳子不再借助墙壁才能坐就好，只要不再用木板挡门就好……
又到秋天了，人们的脸上到处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满地成熟的庄稼正敞开心扉让人们去抱、去吻。秋风吹过，扫着地上的落叶，一浪高过一浪。金色的秋雨飘飘洒洒，那里蕴藏了人们来年的希望。
一天下午刚放学，村主任便匆匆忙忙叫了根儿去。在村委会里，主任让根儿坐下，还给根儿倒了一杯水，根儿望着一改往日态度的村主任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肯定，这里有故事要发生。
主任开口了：“根儿，你家后面的房子村里准备拆了，村里请风水先生帮咱们村选一块校址，结果，选来选去，你家后面那块地风水最好，最适合盖学校了，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下拆房子的事。”主任的话戛然而止，望向一脸茫然的根儿。
此时的根儿一头雾水，手里拿着的搪瓷缸子不知是该放下还是不放，根儿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问道：“跟我商量？为啥要跟我商量？要商量也该去找我爹我娘呀，我哪能做得了主，况且，这件事，你们村委完全可以自作主张的，那里不就是一个废弃的房屋嘛。”
主任语重心长地说：“根儿，你别急，拆房子这件事还真得跟你商量，因为，那房子是你家的，它现在是你的。”
接着。主任就把根儿爹，根儿娘，以及根儿，二爹，二娘的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一旁的根儿时而垂头低泣，时而仰天长叹，时而目瞪口呆，时而悲痛不已。
还没等主任说完最后一个字，根儿早已泣不成声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主任刚刚说的这一切，但又不得不承认曾经发生过的这一切，他悔恨命运的捉弄，让他活在一个假的童话世界里，他更无奈命运的不公，让他孩提时就夺去了双亲。
从主任家出来，根儿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跌跌撞撞进了那个小院，进了那个小屋……
第二天，孩子们发现，在老师宿舍的墙上多了一个军绿色的布包，布包被一根长长的带子拽着，挂在了屋子的正墙上。
根儿放学后便回家了，还未进家门，便响响亮亮地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根儿走进了村委会，在摆放在主任办公桌上的拆迁协议书上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秋风将乡间小道铺了一条金毯子，土丘不再似春天那样腼腆，山伢子的豁口处，把金色的阳光劈成了两半，一半铺在了学校教室的墙上，一半染在了那个军绿色的布包上。
根儿觉得，这个秋天，再没有以往任何一个秋天冷了。
（责任编辑：张辉）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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