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与牡丹
又到了牡丹盛放的时节。朋友相约洛阳看牡丹,说得我心动不已,却不敢答应,近来事多且杂,能抽出时间赏花,简直是痴心妄想。
四月最美的花,除了牡丹,就是芍药。
好多人不喜欢芍药,就连唐朝大诗人刘禹锡也忍不住刻薄: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其实,不仔细观察,很多人分不清牡丹与芍药。前年去洛阳赏牡丹,听了王城花园的花工介绍,才知道二者的区别。一看叶子,叶子窄、颜色深、叶边平滑的是芍药。叶子丰满,颜色浅,叶边有豁口的就是牡丹。二看根茎,如果根茎柔韧,是芍药,因为它是草本植物;如果根茎硬实又像树皮、很难折断的,就是牡丹,因为它是木本植物。三看花开时间,牡丹先开,花残之后,才轮到芍药展颜。
看上下两图的叶片(上为牡丹,下为芍药)
世人总说芍药妖,许是因为它的枝干柔软,让多情的文人想起了美人的纤腰,弱风扶柳似的,一推就软成了泥,任你摧残。而牡丹枝干坚挺,虽有国色天香,却总有强悍之态,这让人联想到皇后或者女强人,顿生尊敬与崇拜,不敢妄自评说。
这几天,订花的网站主推芍药季,本想下订,一想到去年受到的伤害,立即取消订单。去年看了牡丹,心里喜得什么似的,狗抓猫挠一般,就想让家里也插上几支牡丹。可是过了季,好在花店的芍药正当季,立即捧了十一支欲放的芍药回来。书房里插三支,客厅插六支,茶台边插了两支,又将黑色的花瓶用淡金的包装纸裹起,只盼着花开,满屋春色,满心欢喜。结果,剪了四五次根,花包一个也没有打开。唯有最初开的那一朵,从头到尾寂寂地衰败,其他的姐妹皆无笑脸,垂头耷眼地没有精神,其中的四五朵小小地咧了下嘴,没等露齿就残了。好吧!全抓到垃圾桶去,再不垂怜。
可是同样买回芍药的老友刘芳见天在微信里晒她的芍药,不管是深紫还是浅粉,皆是欢天喜地的让人羡慕。同人不同命,上哪说理去?当然,我是会聊天的人,又听得刘芳显摆她人品好、养的花也好时,立即温柔回她一个典故,“《甄环传》里,皇后看到一朵粉色的牡丹花,忍不住摘下来,非常喜爱,那刻薄的华妃立即讥讽,说这粉色的牡丹是妾侍所用,随手摘下一朵大红的芍药,说这大红色才是正室所用。吓得一众妃子心惊胆颤,皇后恼怒却无话可对。这时甄环笑着解围,说起老刘的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喜得皇后拉住她的手,立即把她当成左膀右臂。你看看!你这芍药养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小三的命,哪像我,我养不成芍药,那是因为我天生就是做大婆的,只能养牡丹!。”恼得刘芳几天不肯理我。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小气!说你是小三你就是小三了?就你那张脸、再加上你的年纪、身材,哪个眼盲心塞的男人肯让你当小三啊?你以为这年头还有人喜欢心灵美啊?何况你的心灵也不美!完蛋了!这下彻底得罪人了。所以说,再好的朋友、再近的亲人,也要好好说话。暖言一句三冬暖,恶言一句夏日寒。
正暗自悔恨,想着以后要温和待人,不说伤人不利己的话,刘芳又开始得瑟,说是刚买了块手表,不贵,才七万多银子。顿时想起前年丢了的手表,怒从心来,口不择言地胡说八道,“哎哟,你才买几万块的手表,忒寒酸了。你看看电视剧里,男主角、女主角戴的表,哪一个不是三五十万的,你再差也不能差在这一点上吧?不如选个金劳满天星,也不会很贵啊!也符合你的形象气质啊!十几万,让你闪闪发光,人前人后都走不丢,千万人中也辨得出你来,最闪最亮的那一颗,肯定是你的手腕了。快去买!别犹豫。”笑得刘芳趴在餐桌上,半天起不来,笑我怎么就吃了枪药了。是不是最近性生活不和谐呀?好吧!这一下,两个人都笑趴下了。
终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刘芳是闺蜜,看自己是无聊无奈的中年妇女。正好在私人烘焙店订的爆浆小蛋糕送到,两个人微笑着,轻抿着细腻嫩滑甜品,她爱的芝士味、我爱的芒果与巧克力味,唯有抹茶,两个人都不喜欢,剩着。吃光了三个小蛋糕,忍不住叹息,就这四个直径八厘米的小蛋糕,就要158元钱,还真是贵哎!可是真好吃,怎么办?又贪又馋又舍不得花钱。刘芳再次挥发她刻薄又残忍的本性,三角眼一立,冷眼轻呵,“那是因为你穷!”咽了一口气,肯定是想着要不要继续残忍下去,可是,如果把难听话咽到肚子里,只说些安慰又鼓励的话,那哪是刘芳呢?一口气刚吸进去,第二句又来了,“你要是有钱,哪会在乎这些东西的贵与贱?你只会考虑自己是不是喜欢?像你这种买东西总想先看一下价格的,一是对自己不够好,二是对自己不够狠,三是对自己没信心。当然,最主要一点还是因为你穷。像我这样的,我不买贵的东西,不是因为我穷、舍不得,而是我真的不喜欢。只有千帆看过,才有我如此从容又淡定,宁静又宽广的胸怀。只要看到我喜欢的,我什么时候考虑过价格。当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飞机大炮航空母舰哈!哈哈哈!”好吧!这蛋糕的银子还是我出的,主要是刘芳不喜欢吃,如果她喜欢,上万的蛋糕她也会买。上哪说理去?
终于闹够了,刘芳袅袅娜娜地飘走了,而我,要开始努力工作了。唯有工作,是我立于快乐之林的不二法门。让我以为,自己是株牡丹,凡事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只让自己任性地开。